54

第054章 第 54 章

外面的聲音孫蘭莺全沒聽見, 她正在專心致志的做糕點。

如今深秋時節，就該吃些補氣血的甜品，因此她用了幹桂花和紅棗, 做了一鍋桂花紅棗糕。

熱氣蒸騰之間，女郎的眉眼緊閉，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其實今日也不是一無所獲，牙人給她介紹了兩處宅子，一處十分偏僻，附近沒什麽人家, 房子又小又破，但勝在價格還算能接受，半年一付, 共計一百二十文。

另一個地段好, 就在主街後面三條街道，叫什麽甜水巷, 人來人往的熱鬧，但租金貴, 唯有一個宅子租金便宜，不過是和三戶人家合租, 一月一付, 每月二十五文，半年算下來就是一百五十文。

兩個各有利弊，原本孫蘭莺想再看看的, 但她覺得就在其中做個選擇好了。

正想着, 榮香蘭從外面走進來, 說什麽也不讓她在廚房，“叫廚娘來燒火看着就好。”

孫蘭莺拗不過她, 便跟着她出去了。

能看出來榮香蘭在家中備受寵愛，她的小院子應有盡有精致的很。院裏樹下擺放着桌椅，榮香蘭拉着孫蘭莺坐下後，和她閑聊起來。

侍女們站立在兩側，時不時的端茶倒水，榮香蘭神色如常，但孫蘭莺卻是坐立難安。她只是小地方出來的普通百姓罷了，從未用旁人侍候，總覺得哪哪都難受。

一個叫綠雲的侍女給孫蘭莺斟茶時，孫蘭莺立刻攔住，“我自己來就好。”

綠雲笑笑也沒勉強。

渾身不自在之下，孫蘭莺斟酌了片刻，還是對榮香蘭提出要離開。

“找到合适的了嗎？”

榮香蘭覺得孫蘭莺性子淳樸溫柔，她很是喜歡，于是開口想多留她住幾天。

Advertisement

孫蘭莺柔聲道：“已經找好了，我一會過去簽契約，主要是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多麻煩你了。”

榮香蘭是個識趣的人，沒問孫蘭莺什麽事，誰還沒有點隐私了？于是她要幫忙收拾東西，不巧的是主院那邊叫她，榮香蘭便只能先過去。

孫蘭莺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她就只有一個包裹，裏面一套衣裳一些雜物罷了。

把房間收拾好，孫蘭莺便去尋牙人，她咬牙要了繁華街道那處小宅子，想着人多是多，但地段好，而且安全。另一處倒是清淨，但出了什麽事情她求救無門。

事情就這樣敲定，牙人笑眯眯的把鑰匙交給她。“小娘子直接搬進去就成。”

哪有那麽容易呢，孫蘭莺和牙人打探哪裏可以買到行李，她給自己置辦了一套厚實的行李放進房間裏，環顧這處只有一張床榻的小房間，孫蘭莺卻欣慰一笑。

左右錢已經交完了，孫蘭莺便回去榮家打算告別榮香蘭再取行李。

綠雲來通報的時候，榮家主院裏正愁雲慘淡，主座上的榮父嘆氣道：“只能讓他的徒弟先頂上，看看是否能做出一樣口味的，如果不能就暫時歇業。”

榮香蘭不解：“糕坊每日流水不錯，停業豈不是可惜？”

榮家有糕點坊和布行兩處主要産業，還有一些其他小店鋪。糕點坊的師父昨日酗酒後中風倒地不起，他手裏捏着秘方，連他的徒弟都不知道。

“如果做出來的味道不對或者不好，容易壞了榮家的口碑，不如先停業，等大夫治好了他，只要他能開口說話，把方子交出來，一切就都好辦了。”

“也只能這樣。”榮香蘭嘆氣道。

綠雲進來見氣氛不對，也不敢大聲喧嘩，便湊過去小聲禀告。榮香蘭立刻起身，與父母吐露實情，急忙出來送孫蘭莺。

再三挽留後，見孫蘭莺堅定要走，榮香蘭還以為是因為紅玉的關系，但孫蘭莺笑容溫柔道：“我已經付過錢了，總要過去住的，而且真的有事情要處理。香蘭，你若是得空可去我那坐坐，就在甜水巷左數第二個院子。”

“我知道了，那我送你過去。”

“離的近，我走過去便好，而且我還要逛逛夜市。”

嶺城靠山靠水，河水四通八達，船只往來貨品流通，百姓們比旁的地方更加富裕，因此天黑後的嶺城街道也是人來人往。

孫蘭莺既然決定留在這，便要想立身掙錢的法子。先看看旁人擺攤做什麽，她再決定便是。

榮香蘭送她到門口，看着孫蘭莺消失在人群裏。

噠噠馬蹄聲從榮府前過，只見兩個年輕郎君牽馬走過去，一個身材颀長面容俊朗，另外一個面上帶疤，瞧着有些駭人。

“六郎，那邊的事情辦妥了？”

說話的正是佟四，他剛從城門口處給淩六郎接風。青木寨的事情告一段落，不過廖志成沒放淩六郎離開，反倒是調用他月餘，才将人放回來。

“嗯，該查的都查了，但還是沒有消息。”

其實他們這次行動算是失敗了，因為其他幾個山寨的人發現青木寨不對勁，群起而攻之。雖然官府一方獲勝抓了不少土匪，但都是小喽啰，知曉核心機密的土匪頭子不見蹤影，那些國庫的銀子自然也沒動靜。

新皇震怒，據說廖志成被罵的狗血噴頭。

事已至此，廖志成只能再想其他的法子，最後實在不行，便只能攻打了。不過這些不是淩六郎該考慮的，他這些日子沒閑着，一直幫忙尋找紅丸案的線索，可不知道怎麽回事，紅丸像是從未來過人間一般，銷聲匿跡了。

線索斷了，自然什麽也查不到。

佟四安慰淩六郎：“也不是沒有好事，明年開春你便要去京城上任了。”

“我早就覺得六郎不是池中物，果然啊，往後飛黃騰達，可千萬別忘了我這個好兄弟。”

“六郎，你去京城是什麽職位啊？”

“暫時不知道。”

佟四啊了一聲：“不知道啊，那若是到了那随便讓你幹什麽，怎麽辦啊？如果真是那樣，不如留下衙署當個捕頭。”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叫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去京城是好事，可總不能過去打雜吧。

可是淩六郎鐵了心要去京城。

因為廖志成給了他一點線索，說當年淩家父母死亡案現場還有其他人在，但不知那人是誰，只能根據土匪的行跡猜測，那人被土匪們帶去京城。

淩六郎要去京城，他要查明真相，讓九泉之下的父母安息。

佟四又問了幾句，最後沒忍住，問道：“你……還在找孫蘭莺的下落？”

“嗯。”

眸子幽深的郎君坦誠承認，“不過沒什麽消息。”

天大地大，若是一個人想藏，恐怕根本找不到。但這話佟四不能說，只能轉移話題說最近衙署的事情。

倆人邊走邊談話，誰也沒注意到他們附近的巷子裏行走一道倩影，孫蘭莺朝着巷子深處走去，而淩六郎則是轉個彎，和她相背而行。

此時黃昏時分，租賃宅院的廚房裏有人生火做飯，院子裏還有幾個小童在游戲打鬧，萬家燈火熱鬧的讓人無暇惆悵。

孫蘭莺笑着走進院子，小童好奇地打量她，她對着他們笑笑才開鎖進房。

幸好租了這裏，既便宜又有人氣，而且是每月一付，壓力頓時小了許多。

孫蘭莺放下自己的東西後，又重新出門打算在夜市逛一圈。

她樂得自在，但榮家卻經歷一場暴風雨。

孫蘭莺臨走之前做了一鍋桂花紅棗糕，因為做的份例多而且告訴榮香蘭是給長輩的心意，所以出鍋之後就叫綠雲送去主院兩份，剩下的她們坐在院子裏吃了。

沒過一會，主院榮父身邊的管家海伯急匆匆的來，紅玉如實道：“您來的不巧，大娘子剛出去。”

榮家只有榮香蘭一個女兒，榮父已經開始放手讓她掌管家裏的生意了，因此每天忙碌到不可開交。

海伯一臉急迫：“那問你也成，你可知道桂花紅棗糕是誰做的？”

從主院到這，海伯腳步快走的氣喘籲籲，因此面色不大好。紅玉心裏一咯噔，心道莫不是糕點有問題？

“是那個姓孫的，我就說她不對勁，海伯，可是老爺夫人身體不适了？”

海伯皺眉：“這話你莫要與旁人說，傳到主子耳朵裏不像話。”

像是在詛咒主子似的。

“那位孫小娘子可在？”

紅玉立刻拍大腿：“她不在啊，海伯，要不我們報官吧？”

紅玉認定孫蘭莺在糕點裏下了東西，揚聲要報官抓人。海伯眉頭越發蹙起，道：“胡說八道什麽？我看該和老爺夫人說一聲，把你調到外院去，免得跟着大娘子壞了她的名聲。”

海伯發作一頓，吓的紅玉瑟瑟發抖不知如何是好。等到榮香蘭回來又是将紅玉訓斥，索性直接送去當粗使丫鬟。

綠雲有心說好話但榮香蘭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說話，只得小聲道：“大娘子，老爺的意思是孫小娘子糕點做的很好，看看能否請她來試試，這樣榮記也不用歇業。”

“我就說她厲害，”榮香蘭與有榮焉似的道，“若是真能讓她來幫忙，豈不是解決了她吃飯睡覺的問題，還能獲得豐厚薪酬，簡直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