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齊聚栖鳳城
齊聚栖鳳城
“登仙殿的?你們前些天不是來過了嗎?都說了家主正在閉關,恕不接待,請回吧。”淬玉臺的修士道。
墨乘和謝洛洛吃了閉門羹。
聽對方的口氣,之前被拒之門外的登仙殿仙君指的應該是奎木他們。
淬玉臺如此态度,恐怕是猜到了登仙殿的來意,既不想對付葬花宮,也不願得罪登仙殿,索性找個借口避而不見。
“既然進不去,奎木他們應該會在山下的栖鳳城歇腳,我們去城中尋他們吧。”墨乘提議。
淬玉臺,五大家之一,立于栖鳳山東側,以劍術造詣聞名四海。家主齊司明,性情冷淡、癡迷劍術、鮮少過問家中事務,大小事宜皆由其師弟顧淵打理。顧淵,膽小怕事、謹小慎微,不求作為,只圖安穩。
淬玉臺下有一古城,因背靠栖鳳山,固得名栖鳳城。
城主姚淼,向往修道升仙,一心攀附淬玉臺,奈何毫無仙根,始終未入淬玉臺的眼。
栖鳳城內鱗次栉比、車水馬龍。
城中幾乎都是當地百姓,若是從城外來了一群陌生人,本就顯眼,更何況這群人還氣宇軒航、仙風道骨,就更引人注目了。
只需稍加打聽,墨乘便得知了奎木等人的落腳之處——酒旗客棧。
墨乘和謝洛洛抵達酒旗客棧時,正值午膳。
奎木等人在客棧的閣樓上用餐,蘇稽眼尖,遠遠地便瞧見了墨乘和謝洛洛的身影。
“嘿!墨兄!謝、謝小仙君!這兒,這兒!”蘇稽猛然起身,朝二人不停揮手。
在喊到謝小仙君的時候,明顯頓了頓,但重逢的喜悅暫時讓蘇稽忘記了自己對謝洛洛敬而遠之的策略,竟也高聲喊出了謝洛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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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揮手呼喊還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激動之情,蘇稽幹脆沖下閣樓,跑出客棧。
“你們怎麽現在才到啊,我們都等好些天了,真是擔心死我了!怎麽樣、怎麽樣,沒受傷吧。”蘇稽緊緊握住墨乘的雙臂,先是不住地前後搖晃,而後再左右轉動地查看起來。
“我們好得很!”墨乘回答的聲音随之晃動,他感覺再這麽被搖下去才會受傷。
“你們平安無恙真是太好了。墨兄,你不知道,你去追謝小仙君後,一直不見你們歸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蘇稽情緒激動,喉嚨哽咽。
“好了,好了。我們這不好好的嘛。”墨乘拍拍蘇稽的肩膀,像安慰師弟師妹。
“前些天,我一直在想,墨兄你要是回不來了,連個遺物都沒能幫你捎回家鄉,得多慘啊。”得到墨乘的安慰回應後,蘇稽的情感像絕了堤的洪水,毫無保留地發洩出來。
“這種聯想就不必了吧?”墨乘心想,頓時僵在那裏,果然,感動什麽的,完全不适合用在蘇稽身上。
“還要在這裏站到何時?”謝洛洛果斷打斷了蘇稽的梨花帶雨。
“哦哦,走走走,上去,大家都等着你們呢。”蘇稽拉着二人上了閣樓。
閣樓上客人不多,墨乘一眼便發現了同伴。
“可有受傷?”奎木第一個問題也是關心二人的安危。
“托奎木兄的福,并未受傷,讓奎木兄和大家擔心了。”墨乘道。
奎木點點頭,目光投向謝洛洛,“那蛇姬沒讓你吃苦頭吧?”
“沒有,那蛇姬被我戳傷了眼睛逃走了。”謝洛洛輕描淡寫。
“太亂來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向李監院交代?怎麽向殿君交待?”奎木多日來憋着的擔心、慶幸轉成了責備。
他随即對墨乘行了個禮,“那日多虧墨公子前去相助,洛洛才能平安無事。他打小就被慣壞了,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勞煩墨公子多多照拂。”
當日前去相助,是內心使然。
只是,忽然被一位像兄長的人正兒八經地說出請多多照拂這種話時,竟萌發出一種被托付終身的錯覺。
“舉手之勞,奎木兄不必介懷。那日蛇姬逃走後,我們在樹林中迷失了方向,誤打誤撞進了長白嶺。說來也巧,讓我們遇到了準葉道人,在準葉道人處得知諸位已前往淬玉臺,于是我和洛洛便趕了過來。”
墨乘挑揀着,向奎木簡略地說明了分開後的情況,“聽聞你們有人受了重傷?”
“是月白兄!你去追那條大醜蛇後,就剩我、月兄和慈姑娘三人對付葬花宮。葬花宮的那群小鬼一個勁兒地往上湧,難纏的很,說起來葬花宮真的很沒風度,專挑女修士下狠手,他們讓小鬼将我和月白兄纏住,然後集中對付慈姑娘,慈姑娘是厲害,但也禁不住葬花宮的幾個大男人一起圍攻啊,月白兄是為了救慈姑娘,才受了傷。幸好奎木兄和虛日兄及時打破結界,才化解了危機。”蘇稽插話道。
“你們是沒看見,月白兄可英勇了,千鈞一發之際,不顧自身安危......”蘇稽朝月白挑挑眉,那意思仿佛是在說,“快來誇我把!快來感謝我吧!就讓你英雄救美的故事再次感動慈姑娘,說不定慈姑娘感動着感動着就喜歡上......”
“我、我已無大礙。”月白臉頰泛紅,連忙讓蘇稽閉嘴,心道:你可別說了!
這一番吹捧,令月白和慈航都面露尴尬。
“後來我們也試圖去尋你們,奈何尋不到半點蹤跡,加之月公子受了重傷,又擔心葬花宮的人再次來犯,就先進了長白嶺。萬幸從準葉道人口中得知你兩人無礙,這才放心先一步趕往淬玉臺。”奎木為月白和慈航解了圍。
得知大家都有驚無險後,奎木示意衆人坐下。
“你倆也開始垂涎凡間美食了?”看着一桌的佳肴,謝洛洛朝奎木和虛日問道。
“洛洛,入鄉随俗。”奎木實屬無奈。
謝洛洛倒覺得甚是趣,每樣菜都嘗了個鮮。
墨乘将在淬玉臺吃了閉門羹的事告訴了奎木,詢問起下一步的打算。
奎木只覺一陣頭疼,下界前,奎木本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料定此番下界必然遭遇不順,卻不料對方連面見的機會都不給。
“哼,這個齊司明,自己不問世事,長期閉關也就算了,他那個師弟,顧淵,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将我等拒之門外,竟完全不把登仙殿放在眼裏!依我看幹脆直接砸了他淬玉臺的大門,看看他們還能傲慢到何時!”虛日暴怒,單手“啪”地拍上桌面,大大小小的瓷盤跌宕,碰撞出聲響。
“虛日兄莫要說氣話。”奎木長嘆一聲,一籌莫展,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像是吞下了什麽無比苦澀的東西。
一時半刻沒人再說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只見客棧老板畢恭畢敬地領着一個人上了閣樓。
老板的臉笑開了花,谄媚道,“城主,您能來咱們小店,真是讓本店蓬荜生輝啊,喲喲喲,您慢着點,小心腳下,這幾位就是您要找的修士。”
客棧老板口中的這位城主體态微胖、笑容可掬,雙手撮合放于胸前,微微俯身,客客氣氣地道:“在下栖鳳城城主姚淼,不知各位修士下榻我栖鳳城,真是有失遠迎啊。”
得道升仙本就是一場孤獨的修行,玄門諸家雖隐匿于凡塵之中,卻鮮少與普通百姓有交集,如登仙殿這般脫離于塵世的修仙之所,與人間百姓更是素無來往。即便此次奎木率衆人下界,也未打算驚動當地民衆。
奎木出于禮數,回道:“見過姚城主。”
姚淼繼續道,“不知各位修士從何而來啊?”
“登仙殿。”奎木如實回複。
笑容僵在了姚淼臉上,随即變成了驚慌,他雙手無措地抖動,腳底發軟,半跪了下來,多虧離得近的月白單手一撈,姚淼才不至于直接跪在地上,“登、登、登仙殿?諸位修士,啊不,諸位仙君來自登仙殿?”
姚淼難以置信,結舌瞠目。
“我乃登仙殿奎木,此番前來栖鳳城,并未打算叨擾城主,卻不料還是驚動了姚城主,打擾了。”奎木謙虛道。
“不打擾、不打擾,怎麽會打擾呢,歡迎都還還來不及呢。這這這,不知幾位仙君降臨凡間,在下真是太失禮了。”姚淼連忙緊張搖手,結結巴巴、說,“這、這這,在下是斷不能讓各位仙君委屈在這小小的客棧的。”
姚面轉身朝身後喝到:“快快快!把各位仙君請到府上去!”
姚淼來的時候排場不小,身後跟着數十名家丁。
聽主人吆喝,家丁們三步并做兩步沖上了閣樓。小小的閣樓立馬變得擁擠起來。
見城主對一衆仙君恭恭敬敬,家丁們更是絲毫不敢怠慢,立刻一擁而上,殷勤地請他們下樓。
“不必了,不勞煩城主,我等只是短暫停留......”奎木推辭的聲音淹沒在了熱烈嘈雜的邀請中。
“既然姚城主盛情邀請,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虛日方才的憤怒已煙消雲散,競生出幾絲愉悅。
虛日本在為吃了淬玉臺的閉門羹而怒火中燒,然而峰回路轉,半路殺出個如此熱情的栖鳳城城主,簡直就是來了一場及時雨,他當然要抓住機會去城主府上眼眉吐氣一番。
十幾二十餘人擠在這小小的閣樓中推推攘攘也不是個辦法,加之虛日開了口。
奎木只能硬着頭皮勉強答應下來。“那就有勞姚城主了。”
一衆人浩浩蕩蕩地下了閣樓,又被姚淼的家丁們前呼後擁穿城而過。
進了府,姚淼好吃好喝地招待。
當家丁們将一盤又一盤色美味香的菜肴端上桌時,奎木顯得更加無奈,欲出聲制止,卻迎上了謝洛洛看熱鬧的目光,仿佛在提醒他,不知是誰剛剛說要入鄉随俗?
這小白眼狼,看來是養不家了。
于是乎便出現了登仙殿的仙君、玄門修士和凡界的一位城主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奇妙場景。
“在下一直十分仰慕修仙問道之士,畢生所願便是有朝一日能得道成仙,飛升登仙殿。”姚淼眼含熱淚、慷慨激昂,“一定是在下的誠心感動了上蒼,今日才有幸得見諸位仙君。”
雖說如今登仙殿已大不如前,但登仙殿畢竟是千百年來修仙問道者的聖地,仍然受尋常凡人仰慕,也實屬正常。
姚淼一個勁兒地傾訴自己的修仙夢。
在場的其他人都不太适應這種場面,除了虛日。
他樂在其中,竟與姚淼聊地火熱。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這頓飯終于在姚淼的不省人事中結束了,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晚間,奎木将大家召集到一處。告訴他們虛日想到了一個可以進入淬玉臺的辦法,一個不僅能進淬玉臺,還能讓淬玉臺如栖鳳城城主這般将他們請進去的妙計。
然而,奎木對虛日的計謀隐隐有些內疚和不安,但他們已耽誤諸多時日,暫時也沒有更妥帖的選擇了。
翌日,一行人按頭一晚虛日的計劃分頭行動。奎木和虛日去拜訪姚淼,其他人上了栖鳳城街頭。
見奎木和虛日主動前來,姚淼受寵若驚。
虛日率先開口,“昨日與姚城主促膝長談,被姚城主一心修道的誠心深深感動,現在正有一個良機,若城主能辦成此事,也算功德無量,在下便請湊登仙殿殿君,考慮破例提攜姚城主。”
天大的好事啊,天上掉餡餅,啊不,是掉下一桌滿漢全席啊!
只聞“砰”的一聲,姚淼雙膝跪地,感激涕零:“二位仙君盡管吩咐,在下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奎木實在沒眼看,扶起姚淼,“姚城主快快請起,此事是我們給城主添麻煩了。”
姚淼被扶起,滿眼期待地等着奎木和虛日快快下達能驚天動地、大幹一場的指令。
接收到“指令”後,姚淼吃驚,心道:“就這?如此簡單,就有機會飛升登仙殿了?”
果然,登仙殿不愧是自己日思夜想、魂牽夢萦的天堂,登仙殿的仙君未免也太善良、太好相處了!所托之事競如此輕而易舉。
待奎木、虛日二人離開,姚淼迅速将府中家丁、丫鬟、府兵,甚至連洗衣的老婦人統統派出府“執行任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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