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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夏南莳不是很确定地擡頭:“在你那?”
“嗯,我帶來了。”
這語氣不像是無意。
“你、你帶我睡衣幹嘛?”
那件睡衣本來就做得不大,他穿着也就是正常寬松尺寸,想象不出江岳穿上得是什麽樣子,他的表情越來越奇怪,江岳适時打斷他的聯想:“我似乎還是有築巢的沖動。”
“屁!”夏南莳眼都不眨地反駁,“标記期都過了還想築巢,你怎麽不說是易感期?”
江岳冷靜地說:“也有可能,不确定,沒看過醫生。”
說得冠冕堂皇的,要不是上過學,知道點基本的生理常識,夏南莳差點都要信了。讀過書的omega都知道,alpha說易感十個有九個是騙的。
還看醫生,但凡他去公立醫院,醫生都只會嫌他浪費醫療資源讓他滾。
這種屁話江岳是怎麽說得出口的?
“标記期有長尾效應,期間會有分離焦慮,信息素可以緩解,你忘記了?婚檢的時候講過。”
婚檢都三年前的事了,江岳不提夏南莳都要忘記自己為結婚做了多大努力了。
他們結婚挺麻煩的,因為夏南莳年紀不到,他們的婚檢不是婚前檢查,是婚前檢測。
先從醫院開治療證明,再一塊兒上課,完了還要參加考試,通過了才給發證——其實多的是年紀沒到先标記的,生孩子的也不是沒有,但誰讓他們要登記,要登記就要考試。
考試分理論和實踐,理論包括很多生理知識和育兒知識,實踐就是帶一個電子娃娃回家照顧十天。
夏南莳畢竟是個學生,考試這種事還是挺在行的,理論測試成績比江岳還高一分,他對後面照顧娃娃的實踐測試也充滿信心。
這種照顧小娃娃的課他小學就上過,爸爸會一點縫紉,帶着他給娃娃改了很多小衣服,還教他給娃娃紮小辮子,他的娃娃是全班最好看的。
在婚檢程序開始前江岳帶夏南莳看過房子了,但是他們還沒住一起。
江岳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接他去領電子娃娃,夏南莳帶了個籃子,籃子裏墊着軟軟的小被子,注意到江岳在看籃子,他解釋:“爸爸跟我一起做的,我小學的時候就用這個帶娃娃去學校的。”
老師還誇他想得周全,給加分了。
民政局不給加分,發的娃娃比小學生上課用的精致很多,會哭、會笑、會眨眼睛、還能儲水,和電子娃娃一塊兒交給他們的還有一本“嬰幼兒撫養手冊”和“專用藥”。
夏南莳還沒意識到這個娃娃的棘手之處,想當然地把撫養手冊當成了說明書,把專用藥當成道具。他根據說明打開啓動開關,電子娃娃就睜開眼睛。
夏南莳問江岳:“要取名字哎,叫什麽啊?”
“你有想法嗎?”
因為爸爸身體不好的緣故,家裏從來沒有養過寵物,夏南莳有點給小寵物取名字的新奇感,雖然沒什麽好的想法,還是要發表意見:“要不就叫小寶寶吧?”
“可以。”
夏南莳就給它取名叫小寶寶了,設定好之後,喊小寶寶它會有感應,會睜開眼,還挺好玩,夏南莳跟它玩了一會兒放回籃子裏,看見江岳看時間,就說:“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帶它回家好了。”
江岳知道這個電子娃娃沒有那麽好搞定,也沒打擊他,只是說:“先看看撫養手冊,有問題随時找我。”
“知道了。”
夏南莳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當晚是被嬰兒的哭聲吵醒的,哭聲很機械,沒什麽起伏感,反反複複就是那兩聲,大晚上聽着十分詭異。
父親和哥哥都不在家,阿姨住在樓下,夏南莳一開始沒想到電子娃娃,以為是聽到什麽不幹淨的聲音了,吓得往被窩裏鑽,腳也縮進去,在心底呼喚爸爸,二十五度的室溫下愣是悶出來一身汗。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也沒有停歇,夏南莳意識到可能是機械類的東西,把所有燈都打開,抱着一只枕頭往聲源走過去,才發現是白天領回來的小娃娃在哭。
他還記得在車上喊它小寶寶會睜開眼睛,舉起來會笑,他嘗試着舉起來,喊它小寶寶,沒有用,它還是不停哭,衣服還不知道怎麽弄濕了。
夏南莳想給江岳打電話求助,想起自己白天大言不慚的,面子上有點過不去,認真看說明書。
原來要喂奶。
所謂的奶就是用特質奶瓶裝水喂給娃娃,夏南莳裝了一瓶子喂進它嘴裏,發現奶瓶正好可以卡在嘴上,水會自己變少,他小心地松開手,小寶寶的哭聲停了,他還沒松口氣,警報聲就響起來了,小寶寶心口還在閃紅光。
夏南莳扒開它的衣服,看見心口上閃爍着紅色的80,伴随急促刺耳的警報聲,情況仿佛緊急到下一秒就要地球爆炸。
他在原地轉了兩圈,又開始看說明書,原來這個娃娃不光能“吃”,還能“拉”,喝進去的水會不定時釋放。
他想到小寶寶莫名其妙濕掉的衣服,不會是拉的吧?
指尖仿佛還殘留着濕噠噠的觸感,夏南莳反複告訴自己,那就是個簡易的儲水裝置,裏面是清水,才給它換了身衣服。
換完小寶寶沒有再哭,警報聲也已經停了,但是胸口的數值又開始往下掉。
他來不及再一頁一頁看說明書,直接從目錄裏找到數值下降那一塊:
哭久了要扣生命值,生病了要大扣生命值。結算時低于六十分會不合格,需要參加培訓然後重新考試;低于一定數值會不可恢複,相當于死了,一年內不能領證。
它還有不定時錄像功能,雙親照看的時間不能低于80%,否則視為替考,讓阿姨幫忙也不行。
夏南莳推測它是病了,從一塊兒拿回來的“專用藥”裏面找出來一顆喂,喂食的時候有一點麻煩,把它舉起來放下反複了好幾次,才讓它成功吞咽。
然後數值掉得更快了。
到六十的時候警報又響了一次,小寶寶連眼睛都不會睜了,水也喂不進去,夏南莳沒辦法,趕緊打電話給江岳求救。
彼時江岳在一個酒局上,人脈也是資源,需要經營,他的狐朋狗友們說要給他開個單身派對,婚前最後的狂歡,邵珏咬着根煙讓他們歇歇:“說話之前想想人老婆是誰,不怕被夏明川那弟控提刀追殺。”
江岳笑笑說自己正經人不搞那套,夏南莳電話就來了。
邵珏:“呦,這不是你小老婆麽?”
幾個人眼神一對,分工明确,離江岳近的按住他,離手機近的接起電話。江岳沒怎麽反抗,他跟夏南莳不是那回事,坦坦蕩蕩的關系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電話一接通,夏南莳的聲音十分驚惶地從手機裏傳出來:“江岳哥哥,我好像把小寶寶養死了。”
“噗——”
江岳當晚就把小寶寶接走了,夏南莳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手段作弊還是真自己照顧的,後面不光沒有扣分,還往上漲了不少,最後他們以92分的成績通過考核,順利進入下一階段。
最後一個階段是面試,四個不同專業方向的審核員坐成一排随機提問。
夏南莳江岳分開面試,因為上一環節考核拖了後腿,這個面試他準備得非常認真,考前一分鐘還在拿着手機看資料,結果工作人員只問了一些很簡單的問題,後面一直寬慰他,讓他別緊張,還反複問他是不是自願的。
夏南莳說是。
這個長尾效應恰好就是當時提的問題之一,夏南莳印象深刻。
“長尾效應不就是标記期嗎?”
怎麽成标記期的長尾效應了,長尾又長尾,還有完沒完了?
退一萬步講,江岳的長尾效應真的很長,信息素又不是什麽烈性藥,沾衣服上這麽低濃度聞一聞也能起作用,其實還是心理因素在作祟,而氣味是信息素最顯化的特征,大部分人辨認信息素就是靠氣味,他的信息素又沒有氣味,帶件衣服有什麽用?
“我看你就是、”
“就是什麽?”
夏南莳沒說出口,關葭葭拿過學姐的衣服,他就覺得匪夷所思,江岳又拿他的睡衣,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緣故。畢竟他對信息素的感知能力很弱,可能真的有點用?
“那你不要對我衣服做什麽奇怪的事。”他表情警惕而防備,江岳就又追着他問:“做什麽奇怪的事?”
夏南莳不想跟他說了。
江岳笑得夏南莳想穿過屏幕把他抓出來打一頓。
他是收拾行李的時候看見夏南莳睡衣在床上,就一塊兒帶來了,沒想過要做什麽,上面連信息素的氣味都沒有,只有身體乳的味道,很清爽的柚子味。比起花花草草,夏南莳更偏愛果香。
飲鸩止渴都算不上,确實是沖動。
“我真想做什麽,”他停頓片刻,給足了夏南莳想象的空間,“給你打電話不是更好麽?”
夏南莳腦子轉了一圈才明白他的意思,臉紅得跟烤過一樣:“你、你怎麽……”
他說不出話,手機一悶,挂掉電話緩了一分鐘臉才沒那麽紅了,又覺得沒發揮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他羞什麽啊?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讓他來,給他計個時嗎?
江岳現在肯定在笑他。
夏南莳很想找回場子,又怕他打蛇随棍上,畢竟論起不要臉這件事,他确實不如江岳。接着反應過來,不是,為什麽要在這種事情上較勁啊?
江岳就看見夏南莳在那邊輸入了半天,最後發過來幾個字:
流氓!!!
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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