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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實驗室畢竟不是醫院，正常檢查懷孕也不是靠信息素。夏明川的意思是，還是去醫院查一下，江岳不在，他讓夏南莳等一等：“我換身衣服陪你去醫院。”

夏南莳反應過來：“我自己去就行了。”

又覺得不對，問他：“我幾號抽的血？”

“6月2號。”

夏明川也意識到不對了，如果江岳沒騙他，那他們五月中下旬才标記，沒道理那麽快的，但是信息素比對确實沒錯，他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夏南莳想到昨天江岳買的試紙：“我還是回去先測一下吧。”

夏明川看着他的胳膊，半天開不了口，夏南莳幹脆自己把胳膊伸過來：“抽吧。”

夏明川拿出抽血器材：“15毫升。”

說是15毫升，其實也沒裝滿，夏南莳都懷疑夠不夠。雖然還不确定，夏明川已經把弟弟當做需要保護的柔弱孕期omega了：“你去醫院檢查還要抽血，最近自己多注意。”

他送夏南莳下樓：“真的不要我陪你去？”

“我等江岳回來吧。”

夏明川就沒再說什麽，确實江岳比他合适。

他們走到樓下大門口，遇到了熟人，宋淺。

夏南莳這兩年跟他在互聯網上來來回回，線下倒是不太見面，沒想到前天才見過，今天又在這裏碰見。他估計是在外地拍戲，這幾天回來要處理的事都集中處理掉。

上次沒有仔細看，現在天光底下看得清楚，宋淺跟以前差別挺大的，白了很多，戴着口罩和墨鏡，穿着精致，發型也特意打理過，一看就是明星的樣子。

不像夏南莳，穿得随意，剛從學校過來，寬大的T恤加五分褲，還戴了個鴨舌帽。

明星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一個團隊的精心包裝，一年大幾百萬地砸在身上，別管鏡頭裏跟別的明星比怎麽樣，在人群裏确實可以鶴立雞群。

要放平時，夏南莳怎麽也要擡頭挺胸從他身邊走過去，讓他知道什麽叫天生麗質，今天心事重重的，就懶得搭理他。

這邊是夏南莳和夏明川兄弟兩個，宋淺那邊除了他還有一個經紀人一個助理，都認得他，別管有什麽恩怨，見了面都和和氣氣的，何況還有夏明川。

經紀人笑呵呵地喊他們：“夏總，二少。”

宋淺把口罩推到下巴，跟夏明川打招呼：“明川，南莳也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夏明川略一點頭拉着夏南莳的小臂往外走，“我送南南，有機會再聚。”

夏南莳連招呼都沒打，也懶得反駁他的好久不見，雙手插兜，跟着哥哥走出去。

“我不知道他今天會過來，應該是來續約的，他合約快到期了。”

夏南莳哦了一聲：“你那麽緊張幹嘛，怕我被他欺負啊。”

夏明川揉他頭發：“怕你欺負他。”

其實就是怕他被欺負。

當年夏南莳在親朋小聚的訂婚席之後忽然說不想結婚了，也不說原因，只是說不想，夏明川查過現場的監控，唯一可能算異常的是他跟宋淺單獨相處過幾分鐘。

宋淺一直面帶微笑，夏南莳背對監控看不見表情，又在見過江岳之後同意結婚，他們都沒有深究。

但是結合這幾年夏南莳對宋淺稱得上突如其來的厭惡，夏明川意識到監控中夏南莳和宋淺單獨相處的那幾分鐘，可能沒有看上去那麽平和。

今天太陽有點大，又臨近中午，他先送夏南莳上車，然後自己也上車，并且請司機下車待一會兒。

“你不喜歡宋淺，今天可以不續約。”

拟信息素香水是F&G最知名的産品線，香方是夏明川調配，相關的技術也是他帶隊突破的，宋淺的信息素沒有攻擊性，又出于同學情誼，被他作為第一款拟信息素香水推出，幾年過去了，銷量一直很穩定。

夏南莳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有錢幹嘛不賺？代言費又不高。”

說是代言費，不如說是信息素授權費，在這之前這方面是空缺的，公司律師才弄了個“代言”的名目，排除了所有風險。

“你知道拟信息素香水都是按編號排序的，他是第一款，但是是002號。”夏明川看着弟弟，他之前以為夏南莳的信息素變化是标記的緣故，現在想也可能是因為懷孕，“001號快要問世了。”

夏南莳以為他說邵珏那款，有些困惑：“那也不耽誤賺他的錢啊。”

夏明川看了他一會兒：“你當年忽然悔婚是不是因為他？”

夏南莳當年說不想結婚的時候，夏明川找過他：“父親選的人裏面沒有江岳，他跟你年紀差太大了，又需要馬上結婚，是我提的。”

“南南，你不喜歡他嗎？”

夏南莳沒有開門，嗓音悶悶的：“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我不要跟他結婚！”

他這麽劇烈的反抗，父親知道以後沒有問他為什麽，只是坦白了自己的病情，平靜地告訴他：“胰腺癌發展很快，南南，我最多還有半年，你爸爸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看着你結婚，以後去見他也有個交代。”

“如果不喜歡江岳，你可以選別人，不用馬上結婚，可以先訂婚。”

“如果确實不願意，不想結婚，也不想訂婚，我不會勉強你。”

第二天夏南莳說要見江岳，見到了就問江岳到底為什麽要結婚。

江岳說：“家庭和諧的已婚alpha更容易被信任，更直白的原因是我需要通過婚姻拿到一部分我母親預留給我伴侶的股權。”

夏南莳向他确認：“給你伴侶的？”

江岳解釋：“如果我們結婚，這部分應該屬于你，但我需要代持。”

“當然，婚後你的所有開銷我會負責，這部分的分紅也屬于你。”

“你哥說你喜歡船，作為結婚禮物，我會為你定一艘游艇，沒有價格上限。”

夏南莳就同意了。

他們就結婚了。

夏南莳沒想到好幾年過去了，夏明川會忽然提這個，網友都知道他跟宋淺不對付，身邊的人反而了解不多，畢竟當年訂婚之後他們幾乎沒有見過面，也沒什麽機會起沖突。

“跟他沒什麽關系。”

确實沒有太大關系，宋淺只是說了句實話，他說：“你連信息素都沒有，沒有alpha會被你吸引。江岳需要結婚，沒有你也有別人，他選擇你，不過是因為利益最大。”

夏南莳在意信息素，但不至于被人一句話說到不敢結婚，悔婚是因為意識到宋淺說的是對的。他喜歡江岳，而江岳考慮利益。

宋淺只是告訴了他，夏明川沒有明說的話。

他讨厭宋淺是因為在那之前宋淺一直在他面前裝成一個溫和善良的omega，他接受不了欺騙，厭惡這種表裏不一的做派。

他不肯說，夏明川心底已經有答案了：“那002的營收利潤給你當零花錢。”

夏南莳點點頭，夏明川才下車。

車門一關，夏南莳表情就垮了。

結婚的時候江岳給他說過很多，大多是利益方面的，其實也保證過不會做出軌這種損害他利益的事，但從來沒有答應過喜歡他。

到現在也确實從來沒有說過，江岳喊他小寶，在床上更加親昵，但即便是最親密的時候也沒有說過一次喜歡。

夏南莳想，明明早就知道的，并且接受了，同意了，為什麽現在又開始難過，甚至想哭。

情緒起伏那麽不受控，他應該是真的懷孕了。

到家午餐已經送到，夏南莳沒什麽胃口，還是吃了一點，吃完拿上試紙去了衛生間。

在他的注視下，大概三四十秒，肯定不到一分鐘，試紙上的第二條紅杠開始顯色，越來越明顯。

以他粗淺的理解，小寶寶應該長得還不錯。

他又看說明書大致算了算日子，應該是标記期，标記期也能懷孕嗎？

帶着疑惑，夏南莳給自己挂了個號，準備等江岳回來一塊兒去醫院。但是下午江岳打電話來說，晚上臨時有個聚餐，今晚回不來，要明天。

他打來的時候夏南莳在午休，帶着濃濃的起床氣，挂掉電話躺回去，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剛說了什麽，生氣地發信息過去：「別回來了」

晚飯夏南莳一個人吃，第一次吃吐了，可能是知道懷孕的緣故，先前只是偶爾胃口不好，聞到點不喜歡的氣味就難受作嘔也從來沒多想，今天是把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他去漱口，漱口的時候不小心拿了江岳新換的須後水，搞不懂為什麽須後水的瓶口開那麽大，一股子奇怪的香精味在口腔中彌漫，又是一陣幹嘔。

看着鏡子裏因為生理反應眼眶發紅的人，夏南莳忽然難過起來。

他在等江岳一起去醫院，但是萬一江岳不要呢？

标記期之後他就一直很主動地做措施，說明他是沒有這個計劃的，而且天天拉着他上床，有小寶寶肯定就不行了。

萬一江岳真不要，他肯定要保護自己的小寶寶，那他們可能會吵架，甚至離婚。接着夏南莳又想到艾米的外甥，好可憐啊。

萬一離婚了，江岳又結婚，就會有新的omega，他們也會做最親密的事，他的小寶寶需要的時候，江岳還不肯來。

他借江岳的勢讓那個alpha同意去給自己兒子配型，卻沒法拿江岳怎麽樣。

他的小寶寶只能可憐無助地躺在醫院裏。

夏南莳心都要碎掉了。

他沉浸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又想，江岳應該不是這麽壞的人。

但他确實是身份認定大于情感的人。

對夏南莳而言，他願意被江岳标記，是因為喜歡他，但江岳标記他，是因為他們已婚，因為他到了畢業的年紀。

江岳放縱欲望不是因為愛，是因為他們之間合理合法的關系。

夏南莳本來覺得沒有關系的，反正他們各論各的，結果一樣就好了。現在忍不住想，對江岳來說，他以後的身份就是孩子爸爸了嗎？

他感到惶恐，他愛他的孩子，哪怕今天剛知道他的存在，夏南莳也無比确定自己愛他。就像他的爸爸，即便知道生下他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還是義無反顧。

他也怕失去自我。

害怕江岳不确定的态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江岳說明天回來。

夏南莳把試紙藏起來，又打電話跟哥哥交代：“你先不要跟江岳講。”

然後綁架兩個保镖出門了。

保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被雇主綁架，但是雇主确實拿走了他們所有通訊儀器不允許他們聯系任何人，并且給他們買了機票要求随行。

這個任何人基本等于江總。

不知道江總怎麽得罪他了，令人欣慰的是，他們這位小先生離家出走還不忘人身安全，知道帶上保镖。

江岳就不一樣了，因為夏南莳的信息連夜趕回來，晚了幾個小時到家，發現兩個保镖跟老婆一起失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