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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裴洲彎腰撿起地上的花瓣,随手扔進垃圾桶,又把手上的兩個袋子放到餐桌上。

“這是什麽?”黎晏聞到了油炸食品的味道。

江裴洲挑眉示意,“你打開看看。”

黎晏把花瓶放下,打開袋子看到盒子上的字,意外道:“是炸雞和比薩!”

“我買比薩的時候看到隔壁是炸雞店,就順便買了點。”

“順便?”

“我記得你前兩天好像說過想吃。”江裴洲用手指蹭了蹭鼻子,眼神躲閃,“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才買的。”

這家炸雞店黎晏知道,是小區附近新開的網紅店,因為是在青市開業的首家,所以開業這段時間總是有很多人在排隊。

怪不得江裴洲今天到家比以往遲,黎晏還以為他要加班呢。

江裴洲上樓脫下西裝,換了一身居家服,下樓時看到通往露臺的門開了,走過去才發現,露臺完全變了個模樣。

原來的露臺靠牆擺着兩排綠植,還是剛搬進來時,江母挑選送過來的,別的布置就沒有了。因為看着怪冷清的,平時除了阿姨會上來澆水,打掃打掃衛生,江裴洲很少會過來。

可現在這裏卻不一樣了。

黎晏不知道從哪裏找來花架,被修剪過的綠植經過精心搭配,錯落有致地分布着。堆積在雜物間裏面的木制桌椅也被搬了出來,擺放在觀景最好的位置。

此時此刻,夏日傍晚的餘輝沒有了正午的暑熱,暖洋洋的風迎面吹來,江裴洲不免俗地想起兩個字——生活。

只是好像還差了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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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響起腳步聲,江裴洲轉身,看到黎晏懷裏抱着滿滿當當的東西走過來了。

江裴洲連忙去接,兩人一起把食物和水果放在桌子上擺好。

“喝一點兒這個?”黎晏晃了晃手中度數不高的氣泡酒,“桃子味的Moscato。”

江裴洲拿着紙巾的手頓了一下,說:“好。”

兩人坐下,不大的一會兒工夫過去,天邊的金色已在不知不覺中被灰藍色替代。

“怎麽樣?好吃嗎?”

黎晏久違地放縱自己在晚上吃高熱量食物,吃得非常開心,嘴角都沾上了嫩黃色的蜂蜜芥末醬。他勾着舌頭舔掉了嘴角的醬料,含糊着回答說:“很好吃。”

酒是冰鎮過的,剛打開瓶蓋,一股淡淡的桃子味就從狹小的瓶口推擠着湧出來。

“你很喜歡桃子?”江裴洲端着酒杯輕輕晃着,并不着急喝。

“為什麽這麽問?”

“你昨天塗的身體乳好像也是桃子味的。”

黎晏聽到下意識擡起手臂去聞味道,但是什麽也沒有聞到。他布置完露臺出了汗,洗澡後身體乳的味道已經消失了。

“可能是碰巧吧。”黎晏用叉子插起一塊年糕,不直接吃,反而伸着舌頭舔幹淨了上面覆蓋的醬料。

不愧是開了十幾家連鎖的炸雞店,蜂蜜芥末醬聞起來是淡淡的蜂蜜味,但嘗起來卻不是特別甜,口中存在感更強的是芥末微嗆的味道。

黎晏的舌頭看起來好靈活,打櫻桃梗應該很厲害……

江裴洲正胡思亂想着,突然黎晏一個眼神掃過,像是一下子被看穿了內心的想法,他吓得連忙戰術性端起杯子。

喝了小半杯才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喝的是酒。

“看那邊,”黎晏伸出食指指向某處天空,“今晚的星星好亮!”

天空已經變成了墨藍色,江裴洲聞聲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天邊墜着的幾顆亮點,視線就聚焦到了黎晏的指尖。

修剪過後的指甲弧度圓潤,甲面透着健康的粉白色。江裴洲視力好,清晰地捕捉到了指甲上瑩白的月牙。

遲遲沒有等到江裴洲的回應,黎晏扭頭問:“看到了嗎?”

思緒神游天外的江裴洲吶吶地說:“看到了,很健康。”

“什麽?”

“嗯……我是說星星很亮。”

江裴洲吃完手裏的比薩,借着用紙巾擦手的空當,仔細看了自己手指上的月牙。看完之後滿意地下結論:嗯,自己也很健康。

盛着冰鎮起泡酒的玻璃杯外側起了一層水霧,黎晏拿着杯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突然想到江裴洲之前可能和別人也像今天這樣看星星,甚至姿态更親密,心裏忽的泛起一陣潮濕。

“你以前也和別人一起看過星星吧?”

黎晏問完才發覺不妥,自己的問題和語氣都泛着一股酸氣。

“啊?”江裴洲吃得正起勁,聽到黎晏問話,良好的教養告訴他要盡快咽下嘴裏的食物回答。可他剛吃下一口幹幹巴巴的比薩邊,一時着急,喉嚨裏的食物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竟卡住了。

江裴洲伸手在桌子上亂抓,發現桌子上沒有水,只有酒可以喝,只好握緊拳頭捶胸口,想強行咽下去。

黎晏見狀吓了一跳,以為江裴洲夠不到酒杯,連忙起身把酒杯遞到他嘴邊,慌亂之中把杯子裏的酒都喂下去了。

咽下食物的江裴洲緩了一口氣,等意識到自己喝了一整杯酒,險些直接暈過去。

“你沒事吧?”黎晏關心問道。

江裴洲擺擺手,問:“你剛剛問我什麽來着?”

黎晏把話重複了一遍。

“當然看過。”江裴洲把額角的頭發向後捋了一下,半合着眼睛回憶道,“高中去朋友家看球賽,當時我們把電視搬到他家天臺,看完球賽都懶得下樓去房間睡覺,索性直接裹着毯子在天臺睡了。那時候的星星真是又多又亮。”

和好幾個同學一起看的啊。黎晏心裏稍稍平衡了一些。

接着,他又想到自己上學時,像江裴洲這樣長相不錯,熱愛運動的男同學都是大家追捧的對象,又酸溜溜地問:“你上學的時候,應該有很多人追吧?有沒有人給你寫情書啊?”

聞言江裴洲一下子精神起來,坐直身體,激動地說:“提到情書我就頭疼。我每天一到學校打開櫃子就有情書掉出來,都是從縫隙塞進去的,後來實在太煩了,我就把透氣縫封起來了。”

“你沒打開情書看看?”

“為什麽要打開看?我又不認識他們。”江裴洲一臉天真。

要是認識對方你就打開看嗎?有沒有和你當面表白的?國外沒有早戀這種說法,叔叔阿姨在國內也管不到你,你應該想談幾個就談幾個吧。

黎晏心裏一團亂麻似的想着,終究是沒有将問題說出口。要是真的問了,和情侶坦白局又有什麽區別,以他們現在的關系,還是算了吧。

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黎晏拿起酒瓶給自己添上,看到江裴洲的杯子空了,順便也幫他倒滿。

江裴洲隐約覺得黎晏情緒低落,卻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酒精的作用發揮,他大腦的運轉遲鈍了不少。

黎晏暗自神傷了一會兒,一陣晚風吹來,他意識到時候不早了,于是說:“咱們收拾一下回去吧。”

“好。”江裴洲眼睛中像是蒙了一層霧,他遲緩地站起身,看到天邊的星星竟然開始自轉了。

“你……”黎晏意識到不對勁,走近才發現江裴洲的臉頰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拿起酒杯确認了酒精度數後,不敢置信地問,“你不會喝醉了吧?”

八度的起泡酒,還只喝了一杯。

江裴洲倒是沒有像其他喝醉的人那樣嘴硬,說自己沒醉。他擡起手臂,豎起手指在臉旁邊比了一個1,慢吞吞地說:“醉了……一……點點。”

“你自己可以走吧?”

江裴洲點頭,手按着桌子借力站起來,看着倒還清醒。但黎晏不放心,繞到他身後展開雙臂虛扶着。

果不其然,江裴洲邁出兩步,身體晃了一下,又退回原地,直接撞在黎晏懷裏。

“唉。”黎晏嘆氣,攙扶着江裴洲回了房間。

“前面有個門檻,來,擡腳。”江裴洲像個仿真聲控機器人,全靠黎晏指揮才行動,“錯了,往右拐。”

還好江裴洲醉酒後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十分聽話。

不過江裴洲聽話雖聽話,但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健碩的身材卻實打實地擺在那裏,與之相比,黎晏堪稱脆弱的小身板好不容易把人扶到卧室,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

“呼~”黎晏深呼一口氣,準備一鼓作氣把人扶到床上,誰知腳下一滑撲到了江裴洲懷裏,兩人一起倒下了。

還好自己鼻子是原裝的。黎晏慶幸地揉了揉被江裴洲撞疼的鼻尖,撐着翻身坐起來,發現喝醉的人已經呼吸沉重地睡着了。

“睡得倒挺快。”

手腳發軟累出一身汗的黎晏此刻也沒有了旖旎的心思,他先給江裴洲換好睡衣,蓋好被子,又去露臺将吃剩下的殘局收拾幹淨,最後重新洗了一遍澡。

等再次回到床邊,他發現江裴洲把被子踢到了地上,斜躺着占了一整張大床。

黎晏聽着江裴洲沉重的呼吸,無奈脫鞋上床,像拔蘿蔔似的把人拖到一邊,又将枕頭塞好。

“還挺沉。”黎晏甩了甩酸軟發抖的手臂,認真考慮自己好像真的需要健身鍛煉體力了。

關燈,睡覺。

黎晏正迷迷糊糊地醞釀睡意,要進入睡眠時,身邊的人忽然一把将被子掀開,他被被子蒙了一臉,瞬間就醒了。

他以為江裴洲不舒服,聽了一會兒沒有別的動靜,準備繼續睡覺。

但過了十幾分鐘,身邊的人感覺冷了,在床上尋找熱源。果不其然,黎晏再次被江裴洲八爪魚似地纏繞弄醒了。

雖然黎晏此刻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他卻沒有生江裴洲的氣,反而溫柔又耐心地把他擺回原位,拉起被子蓋好。

就在這時,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接連響起好幾聲微信提示音,黎晏拿起來才發現是江裴洲的手機。

甜甜寶貝:【算了,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屏幕上顯示着最後一條消息,從消息的內容上看,倒是看不出什麽,就是這個聯系人的名字,實在不能讓人忽視。

甜甜寶貝。

甜甜是誰?江裴洲為什麽要用這麽暧昧的備注?

黎晏正想着,身邊的人再一次把被子踢開。這回黎晏沒再像之前那樣溫柔地給江裴洲蓋好被子。

他把被子鋪好,把江裴洲挪到一邊,直接用被子把人卷了起來,自己則另外找了一床薄被蓋着睡了。

翌日清晨。

雖然昨晚喝醉了酒,但江裴洲還是在生物鐘的提醒下和往常一樣醒了。

他眨了眨眼睛,費力地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才揉了幾下太陽穴,就聽到身邊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醒了?甜甜寶貝昨天晚上給你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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