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江裴洲強忍住怒火,心想一次兩次還不夠,那些人怎麽又往他的房間塞莺莺燕燕。

黎晏剛醒,腦子還迷糊着。聽到江裴洲說的話,他掀開被子起來,彎腰穿好鞋子,揉着眼睛轉身。

此時江裴洲冷着臉站在門前,啪地一下拍下卧室燈的開關,看清房間內的布置後,又看到黎晏站在床邊正疑惑地看着自己,頭發被睡得亂糟糟的。

“你怎麽來了?”江裴洲邁開長腿,幾步就走到黎晏身前,一把撲上去。黎晏沒有防備,被推着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撞到牆上。

江裴洲笑得眼睛都彎了,嘴巴咧着,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臉上傻裏傻氣的笑容和他身上嚴謹的西裝十分不搭。

“我來……給你……過生日……”黎晏被江裴洲的手臂緊緊勒着,都要喘不過來氣了。

雙手按在江裴洲胸前,雖然隔着層層衣料,黎晏似乎也能隐約感受到江裴洲胸膛中的火熱心髒正在強烈地跳動着。

手指用力,黎晏終于把兩人之間空出了安全的距離。

“謝謝你。”這對于江裴洲來說,是實實在在的意外之喜。

黎晏笑了,伸出食指在江裴洲額頭中間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說:“你還沒有看我送給你的禮物呢,怎麽就謝我了?”

“我不管。”江裴洲拉着黎晏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說,“能在生日這天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

黎晏被這直白的話弄得臉頰發燙,連忙躲開江裴洲的視線,跑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平複心情後黎晏走出衛生間,就看到江裴洲正站在桌子前,彎腰仔細打量蛋糕上面的圖案,鼻尖都要貼到透明包裝盒上了。

“看什麽呢?”

江裴洲左右晃着腦袋看了半天,擡頭問黎晏:“一般不都是畫奧特曼打小怪獸嗎?怎麽這個蛋糕上面畫的是奧特曼和一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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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畫的不好看嗎?還是你不喜歡我設計的圖案?”黎晏摸着包裝盒側面的藍色絲帶,內心忐忑不安。

“挺好看的。”江裴洲把臉從蛋糕上方移開,後知後覺地說,“是你畫的,是你設計的?那這個蛋糕也是你親手做的了?”

黎晏裝作淡定地點點頭。

江裴洲恍然大悟般指着小男孩說:“這個畫的是你?”

“嗯。”

江裴洲聽了便開始拆絲帶,嘴裏還嘟囔着:“我要吃這個,畫着奧特曼的另一半給你吃。”

“你先別急。”黎晏搬過椅子讓江裴洲坐下,拿起一旁包裝精美的花束。

選花的時候,店員給黎晏推薦的花束搭配既漂亮寓意又好,但他總覺得還是太普通,便親自選了二十五種花包紮,雖然顏色各異,但是色彩搭配和諧亮麗,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一種勃勃的生機,鮮活又熱烈,就像江裴洲本人一樣。

江裴洲坐在椅子上老老實實地抱着花束,跳脫的顏色和黑色沉重的西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身體不能動,可江裴洲的眼睛卻一直盯着黎晏的一舉一動。

他看着黎晏把蛋糕擺好,插上蠟燭,從盒子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圓球後,關掉了卧室的燈。

窗簾依舊緊閉着,房間內的燈光來源是那兩簇搖曳的燭火。

江裴洲黑色的瞳仁中倒映着跳動的火苗,還有一張溫柔的漂亮面龐。黎晏屏住呼吸,按下了星空燈的開關。瞬間,燦爛的星河從遙遠的天邊出現在眼前。

在充斥着神秘氣息的點點星光中,黎晏解釋道:“這是你出生那天的星空。”接着,他彎下腰,視線與江裴洲的目光相交,一字一句地認真說:“裴洲,生日快樂。”

江裴洲半天沒有動作,一言不發地直愣愣盯着黎晏。看了一會兒,把黎晏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喂。”黎晏小聲提醒江裴洲,“該吹蠟燭了。”

江裴洲依依不舍地的将目光移動到那兩簇存在感極強的火苗上,在黎晏輕哼的生日歌中,江裴洲吹氣熄滅了蠟燭。

在黑暗中,黎晏唱完了一首完整的生日歌。尾音落下,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

氣氛漸漸變得凝重,好像周圍的氧氣都被那兩根數字蠟燭燃燒殆盡了。

江裴洲把花放到桌子上,擡手在身前揮動,摸索到了一處觸感軟綿的皮膚,這是黎晏的肚子。

接着,江裴洲的手指向外延伸滑動,繞過黎晏單薄的側腰,最終停到後腰中間那處淺淺的凹陷中。

一下又一下,江裴洲的指尖順着黎晏身體的走勢滑動。

黎晏感覺江裴洲的指尖帶着火星,點燃了埋在他身體裏的煙花,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自己的後腰逐漸蔓延至全身。

黎晏瑟縮着身體,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可後路被堵,他只能向前走去。

江裴洲的眼睛已經熟悉了黑暗,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黎晏臉上害羞的神情,素日上翹的微笑唇此時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中間的唇珠顯得更飽滿了。

眼看黎晏的身體軟得站不穩,江裴洲手指用力,在後腰上輕輕向下按,“坐我腿上,好不好?”

江裴洲說完,才發現因為喉嚨發緊,自己說話的聲線比以往都要低。

“嗯。”黎晏回答的聲音細若蚊吟,若是不仔細聽,根本都聽不見。

黎晏側身坐在江裴洲大腿上,一點兒也不敢松懈,身體都是僵直的。他根本沒想到江裴洲會突然開竅,最關鍵的是,他什麽都沒準備呢。

事實上,江裴洲确實沒有存那種心思,兩人上次意外的親吻讓他意猶未盡許久,今天氣氛都被推到這兒了,在黑暗中被無線放大的膽量也催着他蠢蠢欲動。

在漆黑一片中親黎晏一下,跟青天白日裏的江裴洲有什麽關系。

江裴洲把黎晏往懷裏摟,這才感覺到對方軟綿綿的身體像生鏽的機器人一般,“你身體怎麽這麽僵?”

“我……有點兒怕。”

江裴洲大手摟着黎晏的腰,“你怕什麽,我又不會讓你掉下去。”

我是怕這個嗎?黎晏在心裏尖叫。

江裴洲看黎晏的表情是真的害怕,便擡起黎晏貼着自己身體的左手臂,順勢搭在自己脖子上,“你勾住我的脖子,這樣就不會掉下去了。”

黎晏低着頭,發現自己掌心都是汗。悄悄在他衣服上擦一擦,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江裴洲擡起左手,托起黎晏的下巴。就在這時,江裴洲放在公文包裏面的手機響了。振動的聲音被桌板無限放大,讓人不想忽略都難。

“先接一下吧,萬一是工作電話呢?”黎晏推推江裴洲的胸口。

江裴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本想先把黎晏放在地上,可黎晏此時的腿像面條似的,根本站不穩。

“啊。”

在黎晏的小聲驚呼中,江裴洲單手用公主抱的姿勢輕松地把他抱起。

江裴洲先走到門邊,把燈打開。站在原地适應燈光的光線後,江裴洲又抱着黎晏從公文包中拿起手機。

“是阿姨視頻電話。”黎晏掙紮着想要自己站到地上,“你把我放下吧。”

不過江裴洲置若罔聞,先把人放到床上,才點開響個不停的手機。

“兒子,生日快樂!”視頻電話一接通,江父那張大臉就把屏幕擠滿了。

“去去去,你擋住我看兒子了。”江母把江父推開,“我們特意算了時間,這個點你談完工作,肯定一個人在酒店孤零零得非常寂寞。”

江父補充道:“是的,這個時候你最需要的就是父母暖心的祝福了。”

“爸媽,謝謝你們的祝福。不過……你們想多了。”江裴洲把手機屏幕向□□斜,屏幕那邊的兩人看到坐在床上的黎晏都愣住了,互相給對方揉了揉眼睛,又一起湊到屏幕前。

“叔叔阿姨好。”黎晏乖巧地打招呼。

“诶呀小晏,你長得比小時候還要漂亮啊。”

“你現在在申市?是專門過去給小洲過生日嗎?”

黎晏點點頭,“嗯,是的。”

江裴洲轉換到後置攝像頭,給父母看黎晏精巧的布置,還特意給蛋糕來了個大特寫。

“這些都是小晏準備的?”江母問。

江裴洲把攝像頭切換回來,坐到床邊,自豪地點點頭。

“真好,你們兩個好好的就行。”江母說着說着,竟然流下了眼淚。

江父也早已悄悄紅了眼眶,輕輕拍着妻子的背。

“你們兩個出去一趟怎麽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

黎晏悄悄捏了一下江裴洲的手,主動問道:“叔叔阿姨,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啊?裴洲和我很想你們。”

“快了,再過幾天就回去。”

挂斷視頻電話,黎晏發現自己比剛剛坐在江裴洲懷裏還要緊張。

氣氛被打斷,江裴洲也沒有那些旖旎的心思了。他把窗簾拉開,又關了燈和星空燈。

“來吃蛋糕。”江裴洲朝黎晏招手。

黎晏從床上爬下來,慢吞吞地走過去。這一天不是趕路,就是争分奪秒地做準備,他沒怎麽正經吃東西,此時蛋糕也成了珍馐美味。

江裴洲吃了兩口,咬着勺子喊,“完了,我忘記拍照了。”

“沒事,我做完之後拍了。”

“那你一會兒記得發給我。”江裴洲吃了兩口蛋糕,發現黎晏吃得香噴噴,好像他那塊比自己的更好吃,便大爺似的下命令說,“給我挖一勺你的嘗嘗。”

黎晏舔掉嘴角的奶油,含糊着說:“味道都一樣。”

“不行,我是壽星,你要聽我的。”

黎晏瞥了一眼鬧小孩子脾氣的江裴洲,換了一個新的叉子,從自己托盤中挖了一塊沒有動過的蛋糕。

“啊——”

怎麽還換了一個新的叉子,江裴洲腹诽。看着眼前像逗小孩一樣的黎晏,江裴洲才不會聽話呢。

他看到黎晏手指關節沾到的奶油,便繞開叉子,直接含了上去。

黎晏捏着叉子末端的把手,看着叉子上面搖搖欲墜的奶油,動也不敢動。此刻的自然陽光充沛,黎晏甚至可以看到江裴洲嘴邊細小的絨毛。

江裴洲也是壞極了,他吃掉奶油離開就算了,可偏偏離開時還伸着舌尖重重地舔了一下。

“你——”黎晏扔掉叉子,羞得直跺腳,無可奈何地轉身跑到衛生間去洗手了。

心滿意足的江裴洲把自己的那塊蛋糕吃掉,又抱着花全方位多角度地拍了十幾張照片。

“你在裏面已經有十分鐘了。”江裴洲溜達到洗手間門外,說完還像流氓似的吹了個口哨。

“這就出來。”黎晏抿着嘴打開了門。

江裴洲逗他,“蛋糕還吃嗎?”

“不吃了。”

“那咱們去吃大餐。”江裴洲打開衣櫃,大搖大擺地脫掉西裝,換上一身休閑的裝扮。

“我、我出去等你。”黎晏側着頭離開了卧室。

他們要去的地方不遠,二十分鐘後就到了。

“蟹蟹?”黎晏站在一處仿古大門前看門上的牌匾,“這個名字倒有趣。”

“請你吃全蟹宴。”

這是一處仿江南風景設計的建築,比起飯店,黎晏認為這裏更像是會所。

穿着古代長裙的侍者在前方引路,黎晏小聲問:“這裏應該要提前預定吧。”

“嗯。”江裴洲擋開探到回廊上的枝條,回答道,“不過我不需要,想來就來。”

也是,和江裴洲相處久了,黎晏常常會忽略江裴洲的身份。

他們去的包間位于位置最高,視野最好的小樓上。推開窗戶,夕陽的金光灑到樹上,更添一種別樣的風味。

用餐過半,服務員端來一碗長壽面。

江裴洲吃着吃着,感覺味道不太對,用筷子一撥,發現碗底都是紅紅的枸杞。

“這是它們家的特色嗎?”黎晏還是第一次在長壽面裏面看到枸杞。

“應該……是吧。”江裴洲一看就猜到是誰的手筆,他吃了一半兒把碗放到一邊,不願意再吃了。

黎晏又把碗端到了江裴洲面前,“長壽面不能省的,一定要吃完。”

最後,江裴洲不情不願地把面吃光了。

離開前,江裴洲讓黎晏在觀景的長廊處等他,自己去找個人。

黎晏拍了幾張景色的照片後,坐在池邊的石凳上看圓滾滾的錦鯉打發時間。

幾位精英打扮的人說笑着走來,在不遠處停留了一會兒,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過來。

“先生,請問你是一個人嗎?”

黎晏聽後轉身。

男人看到黎晏的長相後眼睛瞬間亮了,不禁又走近了兩步,“見面即是有緣,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不方便。”

見黎晏拒絕後,男人不願放棄,饒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關鍵時刻,一道冷冽的男聲從竹林後傳出,“他已經結婚了。”

黎晏訝異,因為這并不是江裴洲的聲音。

男人又向黎晏确認,親耳聽到後才死心離開。

“你認識我?”黎晏朝竹林的位置說。

過了幾秒,一個穿着藏青色繡綠色竹葉長袍的男人手拿折扇走了出來。側身繞過石桌時,黎晏這才發現男人的長發及腰,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如綢緞一般漂亮。

“你認識我?”黎晏又問了一遍。

等男人走近後,黎晏看到男人左邊的耳垂上戴了一片竹葉形狀的長耳墜。

“認識,但沒見過。”男人說。

黎晏正在腦子裏努力搜尋有關眼前這號人物的信息時,遠遠聽到了江裴洲帶着怒氣的聲音:“你個老二,讓我好找!”

男人臉色瞬間變了,也大喊道:“什麽老二,叫二表哥!”

“我才沒有這麽神神叨叨的二表哥。”江裴洲跑過來,把黎晏護在懷裏,好像眼前的男人會把黎晏吃掉修煉一樣。

“在下沈玉枝,在家行二,是你老公的表哥,你跟着他叫二表哥就行。”

江裴洲無視行禮的沈玉枝,拉着黎晏就走。

沈玉枝閃身攔住二人,“小三,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也太沒禮貌了吧。”

“呸!什麽小三,我排第三,後面還有四五六呢!”

“噗嗤。”

争吵的二人同時看向笑出聲的黎晏。

黎晏費力地憋着笑,朝沈玉枝說:“二表哥好。”

沈玉枝換上十分欣慰的神情,并沒有再和江裴洲吵嘴,頗為嚴肅地說:“都到這兒了,還不回沁園去看看,外婆前些日子總念着你。”

提到外婆,江裴洲也收了小孩子性子,認真回複:“知道了。”

“行了,話帶到,我先走了,沁園見。”

沈玉枝身影漸遠,黎晏終于憋不住,埋在江裴洲胸前笑出聲,“哈哈哈哈小三……哈哈哈……”

回酒店這一路,黎晏都不能直視江裴洲,一看就會笑出聲。

到房間後,早就習以為常的江裴洲此時顯得有些無辜,問道:“真的有那麽好笑嗎?”

“一點點。”黎晏伸出拇指和食指,比畫出一小節距離。

“诶呀~”這回換江裴洲撲到黎晏懷裏,只不過身形大只的江裴洲一下子就把人撲倒躺在床上了。

黎晏望着房頂,手掌揉着江裴洲的頭發,“行了行了,不笑了。”

江裴洲擡頭,“真的?”

“真的!”

瞧見窗外天已黑,黎晏說:“我沒訂房間,今晚睡你這兒,可以嗎?”

江裴洲正在給氣球放氣,聽了這話想都沒想就說:“你要是不住這裏,半夜覺得空調冷了,你踢誰一腳,讓他給你調溫度啊?”

黎晏被江裴洲的話怼得啞口無言。

不過很快,黎晏就忽然想起來下午和江裴洲初見時他說的那句話了,怎麽琢磨都覺得不對勁。

看着江裴洲的背影,黎晏試探着問:“你這床,還有別人躺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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