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天山之行

天山之行

“應該與昆侖山一事有關。”

“不會是冰蕊吧？”紅鸾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這個冰蕊，心機深沉，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是她，那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你不管才是最合适的。”

白無心望向天空，湛藍廣闊的藍天萬裏無雲，晴空萬裏偶有飛鳥掠過，平靜又和諧的繁華人間，宛若一副畫卷一樣美好。

對于白無心會說這樣的話，紅鸾并不奇怪。

他本來就對這些事沒有什麽興趣。

可是紅鸾接了這個任務，她還要給自己和冰蕊讨個公道，如果這件事真的跟冰蕊有關，她就不能不管。

“不行，我九死一生來這裏，不只是為了在這裏吃喝玩樂，那邊的冰蕊為了我險些魂飛魄散，我的肩上還承載着她的冤屈。”

她眼睛很亮，真誠，堅定，她望着外面的世界。

她渴望着有一天她也能像那些凡人一樣，安穩的活着。

可她害怕，不安……

“紅鸾，只要我活着，就沒有任何人能動你，此事與你無關，強行插手只會讓你陷入危險。”白無心懇切地回過頭。

黝黑的眸子緊緊盯着紅鸾，仿佛一個眨眼間，她就會再次消失。

他的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好像怎麽看都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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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鸾，不要再管了，好不好。”

紅鸾看着他的眼睛，其中的真誠與懇求不似作假，紅鸾堅定地內心第一次開始動搖。

如果她就這樣活在白無心的羽翼之下，或許她也能平平安安的活着，繼續做她的朱雀仙君。

可冰蕊和青龍……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并非紅鸾，他們會放過自己嗎？

“白無心。”

紅鸾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柔軟，輕巧，只輕輕一拂動，就能撥動白無心平靜的內心。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來決定，縱我命如草芥，也絕不向惡人妥協，我決不允許冰蕊再操縱我的人生。”

她還是不能妥協。

白無心見她執念如此之深，心知無法勸她入局。

他胸口起伏跌宕，怒火在他眼中燃燒，想了許久後他猛地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去殺了冰蕊！天帝要怪罪，就讓我一人來承擔！”

“白無心！”紅鸾急忙站起身拉住他：“你不能這麽做！”

“為什麽？”白無心不解。

他覺得，如果這一切都是冰蕊幹的，只要殺了冰蕊，自然可破局。

紅鸾輕輕将人拉回座位旁邊坐下，順手給他倒上一杯茶，耐下性子跟他好好解釋：“冰蕊害我不假，可壽媱一事我們只是猜測，我們沒有證據不能随便給人定罪，我要堂堂正正的将她繩之以法。”

白無心怒火瞬間被澆滅，他失笑着嘆氣：“你呀，明明很簡單的事，何必弄得這麽複雜？”

紅鸾知曉他不會再起殺人的心思，心裏也稍稍松了口氣。

“吃完飯我帶你去妖怪市場，那邊應該會有我們需要的東西。”白無心說着放下手中碗筷。

“妖怪市場？去那裏幹嘛？”

“去找回你丢失的東西。”

書裏對這個地方有詳細敘述，妖怪市場乃是妖魔兩族中人經常去交易的地方，存在于三界之外的黑市，天界管不着，人鬼不能去，那裏可真是群魔亂舞。

不過那裏寶貝特別多。

甚至還有天界遺失的，人間修行者煉化的，以及一些先天法寶，總之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在那裏都能進行自由交易。

只須交易者拿着等同價值的寶物去交換即可。

此處人鬼不可入內，妖魔兩族最多，偶有修行之人或者仙家會潛入其中進行交易。

二人回到清紅苑，再召來兩只仙鶴，這才同行去找妖怪市場的入口。

如白無心所說，妖怪市場遠在天山之上，那邊荒無人煙，妖怪遍布，他們長期待在山中修煉，乃是衆妖雲集之地，即便是神仙前往，也勢必小心。

兩只仙鶴煽動着翅膀往目的地敢。

“白無心，我們只飛到天山腳下吧，之後的路我們自己走上去。”

“好。”白無心明白她的顧慮。

二人只一頓飯的工夫就到達了目的地。

白無心飛身跳下仙鶴背上，紅鸾随之來到身側，她仰頭四處官觀望，頓時一陣恍惚。

這天山巍峨高山緊密相連，一眼望去無邊無際，每一處都有不同的風景，方才再天上看時就覺得這山就如同一個隔離帶，它将原本的大地一分為二，分割開來，南北兩地呈現着截然不同的風景。

如今來到山腳，只覺得此山神秘悠遠。

紅鸾神思恍惚，身在此山中，頓覺自身無比渺小，心思不免飄去遠方。

任由山中微風吹打臉頰，那風中夾雜着山間的青草香氣，和獨屬于山中的芬芳，她放空大腦，一瞬間什麽都不願去想。

“白無心，你去過妖怪市場嗎？”

她緩緩睜開眼睛，天山太大，她不知該往何處走，于是問白無心。

誰知白無心也不知道，他淡淡道：“沒有。”

紅鸾猛地偏頭看他，幽幽問他：“那我們上哪裏去找入口？”

“不知道……”白無心他也是頭一次來這裏。

紅鸾：“……”

紅鸾被他兩句話弄得啞口無言。

“罷了，我找土地問問。”紅鸾說完，雙手捏起了訣，口中念念有詞。

面前的土地裏鑽出一縷青煙，随後煙消雲散時，一個須發老人從煙霧後現身，見到來人是紅鸾，拱手作揖道：“朱雀仙君，不知召見小仙是有何要事？”

紅鸾也不廢話：“此處有個妖怪市場，你可知曉？”

“知道。”

“快告訴我們入口在哪裏？”

土地捋了捋長胡子，緩緩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座高峰道：“市場入口并非一處，乃是随風而動，須根據當日辰時風向，尋得風向所到之處迎風面最高的那座山，山中有一石門，石門便是入口，且石門每三日開一次，一次只開兩個時辰。”

“多謝。”

“仙君客氣了，小仙告辭……”

土地說完事宜又變回一縷青煙鑽回土地裏去了。

紅鸾後退兩步，擡頭望天，感受着來自天山四面八方的風向。

天上比外面溫度要低很多，洛陽已經到了初秋時節，天山上卻是比晚秋還冷些，興趣是與旁邊的雪山有關系。

好在紅鸾這身體耐寒，縱使穿得單薄也不會覺得寒冷。

她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這陣風的來處。

白無心在旁邊看着她犯傻。

良久後，他才涼飕飕道：“現在是下午，你就算找出風向也沒用。”

紅鸾睜開眼：“我這不是試試看能不能感覺到嘛。”

白無心道：“這要是都感覺不出來，你就該去找藥神了。”

紅鸾：“……”

紅鸾硬着頭皮不去和他争辯，她想了想，突然有點擔心晚上怎麽辦。

“趁着天黑前，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紅鸾是典型的行動派，說過的話立馬就會開始做，絕不拖泥帶水的那種。

說幹就幹，她提着裙子往深山裏去，決定到處看看哪裏有客棧，驿館或者農戶人家什麽的。

白無心緊随其後。

二人一路在山裏亂竄，兩個人都不認識路，一會兒爬雲到高處四處看看，一會兒飛到高山上玩玩雪，就是沒找着有人住在裏面。

直到太陽落下西邊的高山之下，兩人面面相觑。

“這下慘了。”

白無心毫不留情道：“誰叫你貪玩，現在怎麽辦？”

“你問我？還不是你不認路，帶着我瞎跑。”

白無心一聽不樂意了：“嘿？這怎麽還怪我了？我也是第一次來。”

紅鸾叉腰別過頭去，她微仰着頭，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自信滿滿道：“算了，我有辦法，跟我來。”

她揮了揮手，示意白無心跟上。

白無心慢悠悠跟在後面：“你想怎麽辦？”

紅鸾故作神秘，她就着最後一點光亮，帶着白無心走到山腳，那邊隐隐透出一絲火光和寥寥升起的炊煙。

她指着那邊道：“吶，那不是有戶人家嘛，我們去借宿一下。”

白無心最讨厭和人打交道了，他遲疑一下，內心有點不太想去，又不知道怎麽跟紅鸾說。

他站在原地，沒有挪步。

紅鸾走了兩步回頭發現他還在原地，她催促道：“走啦。”

白無心依舊不動，他臉色蒼白，微低着頭，雙手緊握住衣角，道：“我，我不想去。”

“為什麽？”紅鸾盯着他的臉，看出他大概真的不願意。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紅鸾其實心裏早就有猜測了，這三百年白無心一直待在昆侖山，他為什麽不留在人間，他之前沖出玉淨瓶，不就是為了體驗人間的生活。

白無心眼中微微閃爍，他別過目光，輕聲道：“我讨厭那些人，不想看見他們。”

“這是為何？”

“你不覺得人都很虛僞嗎，他們笑裏藏刀當家常便飯，勾心鬥角當生活，他，他們都是壞人，我不想看見他們！”

紅鸾：“……”

好任性的理由。

紅鸾想了想，覺得他對人世界還是太不了解，所以他的認知也有些片面。

于是她耐着性子，跟白無心好好解釋：“人也不都是壞的，也有好人啊。”

白無心朝山下那個小茅屋遠遠望去，他指着那戶人家斬釘截鐵道：“至少那家人，肯定不是好人！”

紅鸾扶額搖頭：“白無心，人不能用單純地好壞來判定，我們只是去借宿一晚，又不會經常交涉。”

“我不要！”白無心還是不肯去。

紅鸾見勸說他不動，她暗戳戳跺了跺腳。

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

紅鸾心裏這樣想着，面上卻是笑呵呵道：“那白大公子，你想去哪裏過夜？”

白無心也很意外她會遷就自己的決定，心下歡喜，道：“我們找個山洞吧？”

“山洞裏……蛇蟲鼠蟻很多的。”

“你是神仙還怕這些？”

紅鸾：“……”

“而且天山妖怪雲集，蛇蟲鼠蟻這種一般都是妖怪變的。”

紅鸾這才想起來，這世界妖魔鬼怪跟大白菜一樣，滿地都是：“那豈不是更可怕！”

“妖魔鬼怪只是看似可怕，其實他們很弱的。”

“哈，哈哈，哈哈哈……”紅鸾苦笑一陣，想起來過往種種：“是嘛，我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