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真相

真相

“會不會還在她身上？”青龍蹲下身，去看已經徹底脫力的紅鸾。

他掌心凝聚一縷仙力，指尖伸向紅鸾額頭，而結果卻更添一分失望：“她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法力了。”

“怎會如此？”冰蕊這下也弄不明白了。

明明紅鸾身上已經沒有了法力，明明她已經完全吸收了紅鸾的法力，為什麽，她還是無法穿梭時空。

冰蕊看了看紅鸾，她蹲下身，冷冷盯着她，一只手掐着紅鸾的脖子，逼問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鸾臉上擠出幾分笑容：“我哪兒知道。”

冰蕊看她這樣子，恨恨地咬牙，咬定她在撒謊，加大手下的力道：“時空之力到底在哪裏？”

“我真的不知道。”

紅鸾這下真沒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從深淵出來之後，自己都感覺不到那份法力的存在。

妖王在旁邊很不耐煩，他湊進來逼問冰蕊：“我說梅花仙子，到底什麽時候能複活我的妖族大軍，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完成我的複興大業了！”

冰蕊眼神閃躲，她別過頭。

她只能無能狂怒，把怒火都撒到紅鸾身上，她狠狠踢了兩腳紅鸾腰腹：“說！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紅鸾現在是什麽都不怕了。

任憑冰蕊如何踹她，反正她跑不了，她躺在地上，強忍着被踹的痛，嘲諷笑着：“那你殺了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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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蕊現在已經被這場變故弄得措手不及。

她滿心歡喜地來到這裏，當她知道時空之力問世時，她只想快點得到夢寐以求的一切，像當初對壽媱做的那樣。

奪取紅鸾的法力，據為己有。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覺得自己仿佛被騙了，仿佛這一切根本就是虛妄的。

她慌了，亂了，迷茫萬分之際，她看着地上已經在等死的紅鸾。

紅鸾被抽了法力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像焉了的蘿蔔，直挺挺躺在地上，她幾乎快要忘了，這裏是雪山，忘了這雪山上的冷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青龍也搞不明白怎麽回事。

“或許，時空之力本來就不存在呢？這世間真的有什麽法術，能不用付出任何條件複活所有人嗎？”青龍一直保留懷疑态度。

昆侖山的深淵一直都是大家不敢踏足的地方，裏面過于神秘，詭異，進去過的人只有女娲娘娘和雲霞聖尊。

一個出來後将這裏歸為禁地，一個被永遠囚禁在昆侖山。

他們都不願提及此地。

“雲霞聖尊！”冰蕊突然想到她。

她面上露出喜色，心中再次燃起微末的希望：“青龍，師娘一定知道什麽！”

她激動地牽起青龍的手，她強行擠出一抹笑容，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自己：“師娘一定知道怎麽回事，我們去找她！”

青龍嘆了嘆氣，柔聲道：“好，我陪你去。”

雪山上寒風冰涼，他們原本是不知道寒冷的，但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仿佛他們都只是風雪中逆風行走的人，朝着一個遙遠又不可及的目标，一直在奮鬥。

“那她怎麽辦？”妖王準備跟着冰蕊一起離開。

藍煙死了，連屍體都沒有，被紅鸾的南明離火燒成齑粉，他內心恨不得刮了冰蕊，但為了大業，他決定忍氣吞聲，忍着這幫神仙在這裏頤指氣使。

等他尋到機會，一定要殺了冰蕊，奪了她的法力！

冰蕊回頭看了眼地上的紅鸾。

紅鸾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冷風呼嘯着，風雪彌漫在昆侖雪山上，此刻更冰涼的，是冰蕊已經涼透的心。

“留着她遲早是個禍害，殺！”冰蕊冷聲道。

小片雪花落到她的眼睫上迅速融化，她感覺不到任何冷意。

紅鸾聽到這句話，心裏只覺得荒唐，她不怕死地嘲諷道：“冰蕊，咱倆到底誰更像個禍害？”

她的話有如冰錐落地，在寒風中冰冷刺耳。

冰蕊毫不在意，她蹲下身捏着紅鸾的臉頰，絲毫不在乎她的挑釁：“惹怒我只會讓你死得更慘。”

她說罷，一只腳踩上紅鸾的手，狠狠用力摩挲。

“呃……”紅鸾手上吃痛，她竭力翻過身，企圖用另一只手推開那只踩在自己手上的腳，然而她現在的力量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別說推開冰蕊，就是推開一個普通人恐怕都做不到。

冰蕊用力踩下她的手，狠狠踩進雪地裏。

紅鸾耳畔聽到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手上火辣辣的疼，地上的積雪順着傷口滲透進皮膚，融化，她的手早已被凍僵，疼得宛如一只只螞蟻在啃噬，痛楚順着她的手臂迅速往上爬，鑽到她的頭上，心口，一口一口啃咬着。

她咬牙掙紮，硬是一聲不吭強忍着痛，她用力捶打冰蕊，然而這些對冰蕊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

耳邊嗡嗡作響，一陣陣輕輕的風聲拂過，一種空靈的，輕飄飄的氣息跑過鼻尖，她強撐着最後的意識。

“冰蕊，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把我拉進這個局？我都要死了，你好歹讓我知道一下，我到底是因何而死吧？”

她至今都搞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穿越。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趟穿越之旅。

遇到的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好人沒遇到幾個，壞人全給她遇上了。

臨死之際，她不甘心。

來這一趟，難道就是為了死？為了給這些主角當炮灰嗎？

冰蕊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樣子，輕飄飄的嘆了嘆氣：“既然你想做個明白鬼，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你以為只有你是重生的嗎？其實我也是。”

“！”紅鸾當即愣住。

“前世的我慘死後意外重生，我迫切地想要改變命運，所以我殺了冰蕊取而代之，她是天命之女，我可以用她的身軀活着，但冰蕊真的太弱了，我必須修煉，而最快的辦法就是借助強大的法寶和人血。”

“所以你利用清遠，欺騙壽媱的感情，趁機奪取壽媱的內丹，并對她用攝魂術殺人取血，你用人血修煉？”

“是啊。”她的語氣沒有一絲悔意。

紅鸾聽完氣憤道：“那鲛珠的事，也是你幹的？你既然得到了壽媱的力量，為什麽還要算計西海？”

“西海龍珠，鲛珠，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法力這東西，多少都是不夠的！我想要的，自然就要得到！”她說得理所當然，好像這些東西就該歸她一樣。

“那我呢？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總要針對我？”

“你？呵呵！其實你的來歷也很不一般。我最意外的就是，這個世界竟然是被你創造出來的，我們都只是你筆下的角色，白虎，玄武，他們都是被你寫死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是你操縱我們的命運！你卻活得像個無辜者一樣，你才是最不無辜，最該死的那個人！

我曾經嘗試進入時空裂縫，可惜失敗了，或許只有你能進入深淵，拿到時空之力，所以只好利用你一下了，我也要你嘗一嘗，被肆意玩弄的滋味！呵呵……”

冰蕊說到這些，心裏升起濃濃的不甘心。

她望着天恨恨道：“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你們一個是天命之女，一個是創造者，而我，只是個炮灰女配！不過現在好了，你們都要死了，只要我拿到時空之力，我就能永遠離開這個讨厭的時空，擺脫被你譜寫的命運。”

紅鸾無語搖頭，她無話可說……

劇本過去太久，早已被紅鸾塵封在被修修改改的記憶裏。

其實冰蕊，早就擺脫掉她的劇本了。

這裏的故事，無論是原著，還是她改編的劇本，這裏面的角色都早已脫離了原本的軌跡，他們從被賦予了名字和生命開始，他們就不只是一個角色了。

“呵呵……沒想到居然是這麽荒唐的理由。”紅鸾自己都覺得可笑。

可她真的無話可說，是她寫的劇本，被劇本裏的人物報複，她能說什麽呢？狡辯？看起來那麽蒼白無用。

冰蕊說完站起身，她居高臨下看着紅鸾，目光冰冷徹骨，仿佛看死人一樣看着紅鸾。

“能死在被自己創造的人手裏，是何等光榮？你應該感到高興。”她淺淺一笑，擡頭微微望了望天空，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很快，她就能擺脫命運，去一個自由的，不用被人捆綁的地方。

她要複活白虎和玄武，和他們一起離開這裏。

紅鸾無話可說，确實，被自己創造的人弄死，這感覺确實很新奇。

“冰蕊，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你的結局我很遺憾，但導致你悲劇的原因是你的性格和你造下的孽，你想想你害死了多少人，早晚會有人來找你報仇的，即便故事重演，你還是逃不掉。”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呵呵，誰能找我報仇！誰敢找我報仇！現在白無心都在我的手裏了，這世上沒人能殺我。”冰蕊已經接近瘋狂，她看了看身後的妖王，青龍，白無心。

還有另一個在暗中幫她的人。

“殺了她。”她輕飄飄一句話，直接給白無心發號施令。

白無心走上前，面無表情只輕輕一揮手，一團黑氣包裹住她的腦袋，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沖上腦門，迎接她的是一種溺水的窒息，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最後陷入黑暗，腦子裏的意識迅速消散，沒有任何痛楚，也沒有恐懼，她閉上眼睛。

直到耳邊歸于沉寂，呼吸停滞太久導致嚴重的大腦缺氧，她在臨近死亡的邊緣。

雪山上的風不曾停歇，腦海中的日晷還在轉動在某個節點時突然靜止，她的心跳乍然間停止跳動，然而外面的時間卻依舊帶着她一起往前走，從來不曾停下。

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那幾個人已經走遠了。

~

昆侖山玉清宮上，這裏一貫安靜地可怕。

幾人踏足此地，卻不見任何身影，玉清宮富麗堂皇，漢白玉打造的柱子高聳入雲，原本屹立在大殿首座之後的雕像已經消失不見。

殿內很多擺設還一如既往，只是這裏太安靜了。

冰蕊愣了愣神，疑惑道：“師娘已經離開這裏了嗎？”

青龍也同樣不解萬分。

素聽聞雲霞聖尊奉命鎮守昆侖山，只有少數人知道，她是因為深淵之下的枷鎖無法離開，當今天帝也是個體面人，給足了她體面，所以找了個由頭讓她名正言順守在這裏。

這麽多年了，今日怎麽不見了人影。

冰蕊想到深淵之事，她恍然大悟：“難道是因為，她真的重獲自由了嗎？”

青龍微微點頭：“她被困在這裏這麽多年，想來是一刻也不願意多待，恢複自由身時，便自行離開了。”

說起雲霞聖尊兩人也是一陣感慨。

妖王一看又撲了空，此刻內心已經非常不耐煩，他聽從冰蕊與她合作，原本就是有利可圖，現如今處處撲空，出了這麽多力什麽都沒有得到，導致他對冰蕊失去信任。

“你們到底能不能行？本王幫了你們這麽多，可別到了最後關頭竹籃打水一場空。”

冰蕊如今拿回了自己的法力，這個妖王已經不是她的對手，她也不會再将他放在眼裏。

她不耐煩道：“怎麽？不信任我們？”

“兩位好歹拿出點誠意來吧？”

青龍也不耐撇了他一眼，全然不将他放在眼裏：“你想要什麽？”

“自然是履行我們當初的條件，複活我妖族當初死去的将士！”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然而冰蕊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本來她心情還算不錯，結果一想到那莫名其妙的時空之力就來氣，這下更沒個好臉色。

“你是瞎了還是聾了，時空之力不在我身上。”

青龍嗤笑：“就憑你還想振興妖族？不滅族就該感謝天界對你們的仁慈。”

妖王看兩人的态度，哪裏還能不明白，這倆人是把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拿到手了，就不管當初合作的條件了。

“既然兩位這個态度，那咱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說着他準備離開。

然而冰蕊也不是什麽善茬，哪裏會輕易放過他。

“想走？那你也得有這個命！”冰蕊拿出天火扇。

只輕輕一閃，一股撲面而來的烈焰，妖王連一點抵擋之力都沒有，一扇子就被扇飛出去。

他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南明離火實在猛烈，他已經不是冰蕊的對手，現下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都是問題。

“你們真要出爾反爾！”他捂着胸口，眼中滿是不甘心。

冰蕊慢悠悠走向他，自信和高傲冰冷的目光輕輕掃過他：“你不過一個山頭小妖，真以為自己是那萬年前的妖王了？本仙君能從神魔大戰中建功立業，如今會将你放在眼中嗎？”

說罷她再揮扇子，就預備殺了妖王，省得麻煩。

“住手！”青龍突然出手攔住她。

“冰蕊，算了吧，他好歹是個妖王，死了的話會導致妖界內亂，到時候牽扯到我們很麻煩的。”青龍懶得沾這個麻煩事。

冰蕊倒也是個聽勸的，說罷收了扇子。

“罷了，看在青離的面子上，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