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章

第 81 章

“加深了。”又靈回話。

沈争鳴道，“病患喝藥後病症有所緩解，說明的我們的藥方方向是對的，只是藥量或者其他地方沒掌控好。”說到這裏，沈争鳴看向寧初道，“寧小姐，老夫要親自給病患試藥，找出藥方沒起作用的原因。”

“沈先生有幾分把握？”寧初追問着。

“五成。”沈争鳴保守地道，“可即便是五成，也好過坐以待斃。”

宋老夫人附和着，“沈大夫說得正是老夫要說的，寧小姐，醫者需得細細觀察病患用藥後的反應，才能準确地掌控藥方的作用，我們得與病患接觸才行。”

“你們、你們都是這次病疫核心骨。”寧初內心天人交加，誰也不知道這場病疫可怕到什麽地步，萬一這兩人也感染了，寧初不敢拼。

“藥方一日沒研究出來，死的人只會更多。”沈争鳴紅着眼眶道，“醫者父母心啊!”

“寧小姐，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宋老先生低嘆了聲。

寧初看着宋老先生，心中五味雜陳，“宋老先生，我、我答應過宋小姐，要将平安送回燕京的。”

“生老病死老天自用定數，況且老朽已經半截入土的人，若能最後為百姓做點事情，老朽...死而無憾。”

“寧小姐，你也不希望這些人淪陷于病疫中的，不是嗎？”沈争鳴再次出聲了。

寧初眼角落下滴淚水，她深吸了口氣，語氣堅定道，“好，我答應了。”

沈争鳴松了口氣，随即吩咐藥童收拾藥箱，朝着寧初拱手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過去。”

“那就走吧。”寧初擡腳跟在了沈争鳴身側。

沈争鳴愣了下，遲疑地看着寧初，“寧小姐也去？”

“自然。”寧初淡然道，“沒理由你們上了戰場，我卻當了逃兵，沈大夫，你們安心的治療病患，其他的我會處理好。”

“可是...”沈争鳴還想說什麽。

寧初語氣堅定道，“沒有可是，要麽一起去，要麽都不去。”

沈争鳴看向宋老先生，有些不知所措。

宋老先生看了看寧初，嘆了口氣，“寧小姐要去也可，但你...不要進病患的營帳裏。”

沈争鳴附和着，“對，你不要進營帳，有什麽需要的我們會讓藥童告訴你，你有什麽要做的也讓他們去做。”

又靈附和道，“小姐，宋老先生他們說得在理，您若是有什麽事情？大家都會亂的。”

寧初默了片刻妥協了，“好，我不進營帳，現在可以走了嗎？”

沈争鳴等人點頭，不再遲疑，拿着藥箱匆匆離開了營帳。

寧初等人在防空區住了下來，沈争鳴和宋老先生明日都前往病患的營帳中觀察，改良藥方，一連數日。

寧初也不停地讓人清理病患和大夫們的住所，烈酒用沒了，就用生石灰，生石灰不夠了她親自領人上山尋了艾草焚燒熏營帳。

整個防空區的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奇怪的氣味。

“進展如何？”已經第五天了，最初的那批感染者已經死了一部分，寧初下令将屍體秘密焚燒了。可紙瞞不住火，随着死者劇增，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

寧初現在只期望那天來得晚一些，他們應對這些病疫已經精疲力盡了，再沒有多餘的精力和百姓周旋糾纏。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

“還差一些。”宋老先生頭也沒擡，撚着藥方緊縮眉頭。

他的身軀彎了不少，銀白的發絲部分變得灰暗，雙眼的眼窩凹塌了下去。沈大夫雙鬓生了白發，眉頭皺出川字紋，臉頰消瘦了一群，衣服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寧初看着他們老态龍鐘的模樣，寧初不敢催促半句。

“差什麽呢？”沈争鳴也在嘀咕着，“最近的一批感染者症狀明顯緩了下來，雖然沒有好轉多少，但至少不會繼續惡化，這說明藥方是有用的。”

“是不是藥量的問題？”沈争鳴問着宋老先生。

宋老先生搖頭，“這藥量已經是最佳的，缺少的輔助的藥性，還需要一味藥，但是哪一味還得再研究一下。”

“咳咳。”咳嗽響起，宋老先生兩人頓時停了下。

寧初拿着帕子捂住了口，朝着二人致歉道，“抱歉，打擾你們了，我這就離去。”說罷寧初轉身就走。

“寧小姐等等。”宋老先生看着寧初的臉色，臉色凝重，“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寧初搖頭，“我沒事，別為我浪費時間。”

“浪費什麽時間。”顧文淵沉着臉走了進來，一把擒住寧初緊握的手，強勢地打開看了眼，頓時渾身上下都冒起了寒氣，“你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

“你怎麽來了？”寧初拽了下手，沒能拽出來，索性由着顧文淵抓着了，“你不是在巡查嗎？”

“我再不過來，你還要隐瞞到什麽時候。”顧文淵吼了句，黑着臉将人拉到了宋老先生跟前，壓着人坐了下去，顧文淵朝着宋老先生拱手，“老夫先生給她看看。”

宋老先生點頭，給寧初搭起了脈來，片刻後宋老先生收回手，問道，“寧小姐咳了多久？”

“前天傍晚時分開始的。”寧初還沒張口，顧文淵就答了。

寧初詫異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顧文淵看了她一眼，沒理會，朝着宋老先生道，“她偶爾會心悸，這段時間一直有服藥，您看一下有沒有影響。”

“內髒有些異常了，需要服藥和針灸排毒。”宋老先生擡筆寫藥方，嘴裏不住地叮囑着，“心悸的藥先聽一下，先吃這藥方上的藥在，早中午各一碗，每日中午過來一趟，我給你針灸排毒。大概三天後就不會在咳血了，三日後我再給你換藥方。”

顧文淵雙手接過藥方，朝着宋老先生躬身，“有勞宋老先生了，我會注意的。”

寧初起身道，“宋老先生，我們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宋老先生又叮囑道，“寧小姐要注意休息了。”

“我會看着她的，多謝宋老先生了。”顧文淵拉着人往外走。

營帳門口站着又靈，神情異常，看見寧初的身影時目光還閃閃躲躲的。

看着又靈這幅模樣，寧初還哪裏不知道顧文淵為何突然出現，“又靈。”這個小叛徒。

“小、小姐。”又靈磨磨蹭蹭地挪了上前。

顧文淵将藥方遞了過去，徑直吩咐道，“這是你家小姐這三天要服用的湯藥，三碗熬成一碗，每日三次，飯後飲用，中午帶過來讓宋老大夫針灸。”

“是，顧公子，奴婢記下了。”又靈雙手接過，朝着解圍的顧文淵投去了個感激的目光。

寧初見狀嘀咕着，“她是我的婢女。”怎麽顧文淵使喚得比她還利落。

顧文淵拍了下寧初的發頂，“放心，不搶你的人。”

寧初擡眸看向他，“你、不生氣了？”

顧文淵無奈又疼惜地看着寧初，“真要生氣我只怕氣不過了，走吧，送你回去休息。”

“今晚的巡訪還沒完成。”寧初剛說完，顧文淵就道，“我去巡，你負責休息，聽話。”

寧初張了口，又咳了幾聲，喉嚨一股腥味，壓都壓不下。

顧文淵聽着那聲音，心都跟着揪起來了，他邊拍着寧初的後背順着其，邊吩咐又靈，“離開去抓藥熬着，稍後呈來給你家小姐服用。”

“是顧公子。”又靈福了一禮，匆匆離去。

顧文淵等寧初緩過了氣，彎腰下身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徑直往營帳處走去。

“顧文淵，這不合禮數。”寧初慌張地觀看着四周。

“不合禮數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安靜點，沒得再咳起來自個難受。”說罷顧文淵又安撫道，“這一路上沒人，他們都去巡衛了，別擔心。”

寧初這才安靜了下來。

顧文淵步伐邁得很大，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到了營帳，他将人放在了床榻上，親自脫了鞋襪，又打來熱水擦拭着寧初的手腳，将人塞進了被窩裏。

“睡覺，等藥好了我再喚你起來喝。”寧初看了看面前這個面容嚴肅，眉眼卻流露着柔和的男子，第一次主動握住了他的人，“顧文淵，你對我真好。”

“那你就乖一點，別讓我擔心。”顧文淵很少得寧初的親近，只這一握，他故作嚴肅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顧文淵忍不住把人的手全握進了掌心，眉眼都柔和了起來，聲音輕柔地哄着，“想睡會兒。”

“嗯。”寧初順從地合上了雙眼，她以為自己在顧文淵的注視下會睡不着的，結果她很快地就陷入了沉睡中。

看着呼吸逐漸平緩的寧初，顧文淵眼裏的愛意在燭光下流淌了出來，他擡手撩開寧初散落的發絲，凝視着寧初的睡容片刻，俯下身緩緩地在額頭落下一吻。

“顧、顧公子。”又靈撩開門簾進來，就目睹了顧文淵這越矩的一幕，一時間不知道該斥責對方還是該退出去。

顧文淵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責備和冷淡，他壓着聲音道，“先把藥溫起來，遲點再我再喚醒初初。”

又靈低着頭避開他的視線，小聲低應道，“是顧公子。”說罷，又靈自覺地退了出去。

等人到了門口，又靈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放任了顧公子的無禮行為。

易武尋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又靈那懊惱的神情，張口就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家公子呢？”

“在裏面，但是你不能進去。”又靈攔下了易武。

易武也不惱，徑直道，“那你進去通報一聲。”

說話間，門簾從內掀開了，顧文淵走了出來，撇了眼又靈，又靈行了一禮，就捧着藥跑開了，惹易武多看了兩眼。

“什麽事？”顧文淵沒留意兩人的小動作，直接問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