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不想面對

不想面對

聽到烏蘭說這麽多，聽着匪夷所思。

好在烏蘭沒事。

胸腔中的一股氣息，瞬間松開。

一直繃着的神經一放松，就覺得一陣暈。

我也沒管地上髒不髒，一皮鼓坐下來，烏蘭看到我坐地上，忙過來扶我。

“滾！”底氣十足賞她一聲。

烏蘭手指一僵，幹脆在我面前蹲下來：“還生氣呢。”

一邊的橙檸抽了口涼氣：“你們先恩愛着，我這電燈泡先挪挪，我看不到哈。”

說着橙檸起身，開始在倉庫裏滿世界轉悠去了。

……

“不能不氣啊？”烏蘭讨好地笑着把臉湊過來，我給怼開了。

烏蘭很了解我。

我的性子很別扭，看到烏蘭沒事我當然高興。

她沒事，我才更加介意我自己的自私想法。

有點覺得自己好惡心，看到她在眼前，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卑鄙，和懦弱。

況且一路走神，想到了好多一起的事，跟走馬燈一樣。

因為我性格別扭，所以朋友很少，我永遠是一個人在生活。

一個人的日子空洞乏味，就算有着再多的事情，也是很無聊。

直到上君校認識烏蘭，她是我初戀。

說起來我并不知道是怎麽喜歡上的她，現在我知道了。

她能照顧我。

我根本就是在依附着她。

一起吃飯，一起逛街，那時每每放假她都會偷偷跑到宿舍來陪我。

我喜歡新奇的東西，她也不會介意，她願意迎合我的喜好去選擇電影，音樂，陪我打游戲。

有人陪着，也就習慣了。為此事，和父母本來就不親密的關系，鬧得更僵。

即使是這樣，烏蘭也沒介意過，一直很照顧我

感情本來就是要相互的，烏蘭一直這樣照顧我，我呢？

我給了她什麽啊？

什麽都沒有。

可是，烏蘭又喜歡我什麽呢？

我擡頭，看着面前溫柔笑着的烏蘭。

這個問題我沒問過。

我想過，也許是軍校太過辛苦，也許是我過于跟家人的關系緊張，也許是我寂寞的太久了，錯把一些事情就當成了喜歡，所以我就狂妄自大的以為，她也喜歡我。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我又不漂亮，腦子反應又慢，狗屁不會，脾氣又差又慫又膽小，也經不起什麽事。從外表到內心，從思想到本質，連父母都不喜歡我，我怎麽會讓她這麽優秀的人喜歡？

更何況我什麽都沒為她做過，一直像個累贅一樣挂在她身邊。

我可真是癡心妄想。

烏蘭看我出神，也沒說話，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一直在發呆，也沒甩開。

“你手都是涼的。”烏蘭笑着說道。

烏蘭身手很好，也許因為一直鍛煉，手上硬硬的，手勁還有些大。

我感受着她手上傳來的溫度，心裏一陣難過。

真的，烏蘭向我表白過嗎？沒有。我們确認過關系嗎？也沒有。除了我們隊裏和家人，有人知道我們關系嗎？

都沒有。

真的是我想太多自作多情。

烏蘭或許從來都是假的，她會保護我會幫助我，無非是一個強者在同情弱者罷了。

而我總是以為有個人能包容我的臭脾氣，其實她真的就是覺得好玩而已。

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為了她我其實一直在努力，我嘗試過在拉練的時候拼命追上她的腳步，我願意去嘗試我害怕的射擊課，有着社交恐懼症的我願意去認識她的朋友，我也可以在被家長發現的時候和家裏吵翻天，甚至我可以不擔小，甚至第一次。

可是我畢竟心眼小，她做的再多都比不上承認，但是她承認了嗎？

她受傷的那一刻，我驚覺，感情好像就是那麽回事，我下意識想的，居然是我自己。

不是她。

歉疚的無以複加，以至于讓我自己反複自我厭惡。

我不優秀，我很讓人讨厭。因為她從來沒承認過。而那一刻，我更加的讨厭自己了。

我很膽小，很懦弱，我不願意這樣在她身邊。

我真的慌了，真的是一無所有的那種慌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一直在為她改變，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無論怎麽努力都改變不了自己的膽小和臭脾氣。

我不想再這樣，我想做我自己，我願意把自己關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自生自滅，我也不想追着她腳步，我追不上，而且很累。

從知道她被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在她身邊永遠只會是個拖累。

她保護我很累，我改變我自己很累，何必呢。

不管她什麽原因不願意去确認我們的關系，但事實在我眼前擺着。

她被傷的時候，我才突然反應過來無論從什麽方面，我們都不合适。

我反手攥了烏蘭的手。

“你沒事就行。你沒事我就踏實了。”我沖她笑道。

烏蘭似乎很開心：“你不生氣了就好，你不生氣我也踏實了。不要說那兩個字好嗎，我不想聽。”

我搖搖頭，抽回了手：“不吵了，永遠不會因為這事吵架了。烏蘭，我想過了。我們連上學帶工作，在一起快六七年，不長，也不短。我這樣的人會拖你後腿。我覺得，如果我們都能活着回去，就各過各的好。我好不容易和父母的關系剛緩和點，我想好好過日子，長痛不如短痛，就着這個機會，咱們就這樣挺好的。”

烏蘭的笑，僵在臉上。

她往前湊了湊，我坐在地上，海拔有點底，她幹脆也坐下來。

“我不同意，別賭氣了。”烏蘭一向從容，這次跟我說話居然有些顫音。

我搖搖頭：“我沒再賭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咱們在裏迪那的浴室裏你也說過，你有你的選擇，我知道。我也有我的選擇，你也應該尊重。咱們現在沒關系了，你就可以不用保護我。我也放心。”

烏蘭又把手伸過來，再次死死攥住我的手。

她低着頭的樣子十分失落，我有些不忍心看。

她半天才道：“我知道你介意什麽，我這些年不說，是因為我得對你負責，我不能只給你個沒用的承諾，所以……”

“行了別說那些了。”我用力抽手，她攥得很緊，沒抽動，“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現在挺好，真的，不是賭氣。”

“我只想保護你。我也從來不覺得你累贅，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們這麽長時間，你還不了解？”烏蘭伸胳膊，似乎是想抱我，但是又怕我這破脾氣生氣，一伸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搖搖頭：“如果可能我不想去了解。”

烏蘭嘆了口氣，有點落寞的樣子，低頭看着我的手好久，才看向我道：“……那我重新追你。”

“……”鼻子一酸，我拼命咽了半天口水，生生把眼淚給咽回去了。

“C！我到底好在哪兒？我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烏蘭給笑了：“因為你沒心眼子啊，和你在一起輕松踏實，何況傻了吧唧的，挺好玩啊。”

果然是覺得好玩！

“cao！滾蛋吧你！老子這輩子就當不認識你了！”我直接掙脫她的手，一巴掌推開她，烏蘭哈哈笑着，站起來拍拍土：“我就當你不氣了。”

……我真是有脾氣都發不了了。

不知道她怎麽想的，居然伸手摸我頭，我總感覺她的動作，跟揉狗頭一樣，只想張嘴罵她，就聽她說。

“別妄自菲薄。你來我身邊以後，是我最珍惜的輕松時光。和你在一起不用害怕算計和心眼，你這樣糊裏糊塗我特別喜歡。人性是個人類都逃不開，我很高興你能為自己做打算，若真的能為護你而亖，我很高興的。”

我剛想張嘴罵街，就聽一個聲音插進來——

“我說，姐兒幾個，先別談了行嗎，咱們這又不是戀愛番，看我找到什麽？”

一旁，橙檸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手裏拿着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