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酒窩星球10

酒窩星球10

醫務室門外,左漁做完小劑量的破傷風抗毒素皮試出來,看到許t肆周懶洋洋地靠在走廊上,一半肩膀側着在玩手機。

猶豫了小半會,她還是鼓起勇氣,輕輕挪了過去,喚他一聲:“許肆周。”

又輕又細的一聲,像竄出的一只小貓嘤咛,許肆周擡眼看她,少女戴着口罩,只能看見她的後耳根微微有些泛紅,似乎是局促得緊,被她原本雪白的膚色顯得這抹緋紅格外明顯。

“那個錢,我晚點還你可以嗎?”她說。

左漁身上沒帶那麽多錢,剛剛繳費時,是許肆周替她墊付的,不到兩百塊錢,許肆周沒讓她還,但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告訴他會還的。

兩百塊錢本就不算什麽,許肆周覺得無所謂,剛想拒絕,但看到女孩正經且有些堅持的眼神,就應了下來。

“嗯,你有錢了還我。”

他講完,又是沉默。他繼續玩游戲,左漁則坐在候診長凳上,兩只手乖乖放在膝蓋上。

雖然他回答得很冷很簡潔,沒有多餘的語氣和表情,但有那麽一瞬間,左漁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麽壞。

而且聯想起他下午在球場上的表現,想到他為班級争光,想到他會在自己差點被踩時出頭,還送她來醫院,左漁總感覺他挺複雜的,雖然氣場依舊強大,她不敢惹,但好像還挺好說話。

許肆周這會兒玩着Gravity Guy,操縱小人不斷跳躍躲避陷阱障礙,一款考驗靈活反應的跑酷游戲,早八百年前就通關了,但還是百無聊賴地玩着,并不知道左漁這時候默默地在心底将他的那張“壞人卡”反反複複地翻來覆去。

走廊上人來來往往,左漁坐在許肆周斜前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而沉默。

她撇過頭去,偷偷打量他的側面。少年下颌清瘦,眉眼鋒利,輪廓分明。哪怕只是站着看手機,往來的人都忍不住打量他。

而他仿若毫無察覺,指尖在手機上散漫點劃。

像他這樣狂傲的少年,大概早就習慣別人的注視了吧。

而她不一樣。

她戴着口罩,額頭貼着一片紗布,只是坐在他身邊,被那些好奇的、探究的餘光掠過,就已經感覺不自在極了。

“帥哥,約的哪位醫生,我看看你門診號?”

左漁正想着,一名護士手臂夾着一沓病歷本停在了許肆周面前。

“挂的什麽科?哪受傷了?哪塊不舒服?嚴重嗎?”她主動靠近許肆周,關切地詢問他的病情。許肆周在她連珠炮似的發問下,錯開了她的手,語氣淡淡:“不是我,陪她來的。”

護士小姐姐扭頭望過來,這才注意到左漁,有些尴尬地笑笑,默了下又問許肆周:“你小女友生着病你還有心情玩游戲呀?”

許肆周玩游戲的手突然停滞下來,眉毛松了一下。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因她這句話,莫名比之前更加沉默尴尬。

“不…不是。”左漁看到他戲谑的目光,耳朵紅得跟燒着了一樣,和護士姐姐結巴了好半天,說完又着急轉頭,慌張地對着許肆周解釋說,“不好意思。”

許肆周把手機放進口袋,來了興趣,随口問她:“為什麽不好意思。”

她紅着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旁的護士也跟着尴尬了一下,讪讪一笑,有點過意不去,說:“抱歉,誤會你們了。你們學校有老師在縣裏各地抓人抓早戀,我就自動将你們對號入座了,實在是抱歉,那你們繼續等吧,有事再找我。”

“好。”

左漁點頭應下來,在護士姐姐離開的同時看了許肆周一眼。他依舊還是那副懶散的姿态,也正看着她,腦袋微微垂着,挑着眉,似笑非笑地。

左漁不着痕跡地捏住校服褲縫,深吸一口氣,叫他:“許肆周。”

還是那種軟糯的聲音,許肆周發現了,她特喜歡鄭重其事的喊他名字,還帶着不自知的撒嬌意味,許肆周不自覺地拇指和食指磨了下,“嗯”了聲問她:“怎麽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左漁試探着問,“我媽媽在這裏工作,等下她送我回學校就好了。”

雖然這個點她還沒上班,可能正在接弟弟放學的路上。

許肆周盯着她,光線下的瞳孔漆黑明亮,還沒回答,同一時間,他放在外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他收回視線,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許肆周全程在聽,沒作聲,左漁偶爾擡起頭看他,總感覺他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淡下來。

“小周仔,手下報給我的消息。今天有人在萬壽街地下賭場見到許阜,聽說是去還錢的,賭場老板約定的日期,來是來了,人又跑了,現在找不到人在哪,賭場老板也不透露,軟硬不吃。”

“哪個賭場,位置在哪,我過去?”他立刻問,空着的那只手摸出褲兜裏的煙盒,轉念又想起醫院裏不能抽煙,于是邊打電話邊往大樓外走。

他剛走遠幾米,身後注射室的護士突然喊:“左漁。”

左漁在他離開的背影中只粗略地捕捉到了“賭場”兩個字。

她輕輕嘆了口氣。他又要去賭了麽?

左漁撤回目光,起身看了眼裏面牆上挂着的鐘,剛剛護士姐姐讓她等15分鐘,觀察局部反應,快到時間了。

她走過去,護士戴着口罩問她到時間沒。

左漁搖搖頭,說:“還有三分鐘。”

“行,那再等等。”

左漁默默等着,注射室不大,沒有其他人,很安靜,只有護士撕拉注射器外包裝發出的窸窣聲響,過一會,她看時間提醒左漁:“時間到了,過來看看。”

左漁聽話地上前,擡起手讓她觀察。

“嗯,皮試沒問題,接下來要打屁股針,把校服褲拉下來一些。”

四周豎着屏風擋板,左漁乖乖照做,護士則在一邊蘸消毒棉。沾濕的棉簽毫無預兆地碰到皮膚,涼飕飕的,左漁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不受控地抖了下。

可是下一秒,尖銳的針頭刺穿進來,鈍沉綿密的痛感蔓延開來,她忍不住悶哼了聲。

她咬着牙關,肌肉一抽一抽的,又酸又麻。

太疼了。

護士邊推針邊囑咐道:“打完後再觀察15分鐘,別着急走。”

許肆周抽完煙回來,皺着眉頭聽電話的間隙,恰巧聽見醫務室傳出左漁因疼痛而微微變調的聲音,分心的那一瞬間竟然忘了接話。

“現在過來嗎?”沒聽見回答,電話那邊有些不解。

許肆周眯了眯眼,腦海裏閃過少女那道帶有一絲哭腔的悶哼聲。

到底是個女孩子。

他心一軟,沉默片刻,慢慢停住了腳步。

左漁剛好打完針出來,腿還是酸酸麻麻的,行動又緩又慢,擡頭看到許肆周竟然還沒走,有點出乎意料。

但他的眉眼表情不算舒展,左漁不知道他電話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怕他是等自己等得不耐煩了,有些害怕他會發脾氣,于是怯怯地問:“你要走嗎?”

左漁本意是想問他是不是要離開,但這個問句落在許肆周耳朵裏,以為她是沒有安全感,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會,舌尖一頂後牙跟,轉頭又回門口候着了。

“老錢,晚幾分鐘。”他說。

左漁有些愕然,眼看着許肆周向電話裏交代了幾句,然後把手機收起,轉身後再次等在了一旁。

還是原先站的那個位置,和她隔着一米遠的距離,許肆周抱着臂,手肘抵着牆,盯着她問:“要不要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我手機沒帶出來。”

左漁看他一眼,細聲細氣地解釋:“放在宿舍的櫃子裏了。”

因為學校管得嚴,她平時不敢把手機拿出來用,周一到周六都鎖在宿舍櫃子裏,直到周末放假才會拿出來和家裏人聯系。

“好學生。”他笑了笑。

左漁耳朵倏地發燙。許肆周手心轉着手機,明明只是無心的一句調侃,卻偏偏讓她在想:那你是壞學生麽?

但這種微妙的氛圍并沒有維持多久。許肆周解鎖了手機屏幕,劃開撥號頁,遞給她:“用我的。”

“嗯?”這讓左漁有點沒想到。

“借你。”他說。

左漁這才反應過來,輕輕地“哦”了一聲,走過去對他說:“謝謝。”

許肆周手指修長,骨節明晰,整部手機幾乎都被他的手掌握住。左漁小心翼翼地伸手接了過來,捏住他手機的一角,避免肢體接觸。

“會用嗎?”他問。

“嗯,”左漁咬着唇,一邊輸入媽媽的手機號碼,一邊點頭,“會的。”

嘟——嘟——

電話響了短暫的兩聲,就被接起。

“喂,哪位哦?”

與沈麗姝的聲音一同傳來的,還有她周遭的嘈雜聲、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聲,以及小學生喧嚣的玩鬧聲。

“媽媽,我是左漁。”

左漁看了眼幾步之遙的許肆周,他個子很高,一雙長腿特別矚目,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手心裏的橙色糖果盒,擔心他等得久,左漁飛快地說:“媽媽,你什麽時候來醫院,我下午t的時候不小心被生鏽的釘子刺傷了,班裏的同學把我送過來醫院打破傷風。”

沈麗姝剛把左烨軒從恫山一小接出來,此刻聽明白,告訴她自己回趟家之後就過來,讓她等着。

左漁告訴她“知道了”,等那邊挂斷後才乖巧地把電話從耳邊拿下來。

只是她才放下來,手機卻倏地再次震動起來,左漁沒細想,以為還是媽媽,徑直點了接通,然而,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屏幕中的女人,眉梢眼角風韻細膩,溫柔的長卷發披散在舒展的頸後。

一件淺色西裝,兩只米白色的珍珠耳環,身後是高空斑斓的夜景。她面前擺着一份文件,右手執着筆,正低眉翻動着。

這樣氣質拔群的女性,和她媽媽那素來樸素的風格截然不同。

左漁有一剎那的失神。

以為自己看見了上世紀90年代的港星,她曾經只在泛黃複古海報上見過。

“這次接這麽快?”那邊擡眼看向鏡頭,帶着點調侃的意思。

左漁懵了,電話來得毫無預兆,她下意識地接了。這會兒再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美國打來的越洋視頻通話,上面寫着——許女士(美國)

她這是誤接了許肆周的電話嗎?

左漁倒抽一口氣,抓着手機連忙上前跟他道歉:“許肆周、對不起,我好像接錯了你的電話,對不起。”

相比于左漁的手忙腳亂,許肆周則淡定多了。他肩胛骨微動,若無其事的伸手接過電話,将它放在身前,擺正鏡頭。

屏幕不再抖動,畫面随之清晰,許肆周看見親媽的臉,還沒開口說話,那邊就挑着眉有點好奇地看向他:“恩?剛剛那白白淨淨的小姑娘誰呀?”

許肆周沒接親媽的話,默算國內和洛杉矶的時差,抱着臂問:“怎麽這個點還沒睡覺?”

許晚缇女士不急着回答他,繼續翻動着桌面的文件,慢條斯理地打趣:“美國的Reba法國的Jennifer不要了?前幾天Olivia還在問我你的動向,結果你回外婆那勾搭小妹妹?”

“……”

“別怪我沒警告你,國內的教育體系跟國外差別很大,你別早戀被抓了還要害老錢丢臉去撈人。”

接二連三被誤會,這都什麽事兒,服了。許肆周眯起眼,回:“我就是送個妹子來醫院。”

“你我還不了解,小時候走路上五分鐘能牽回來四個小女孩。”她故意點他,“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在外婆家別惹事,貪玩也要有個度,恫山不是拉斯維加斯,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些事情不能做。”

“我在恫山陪着外婆,沒玩。”許肆周答得快,沒給親媽借題發揮的機會。

瞧着挺坦白。

許晚缇笑出聲,自己兒子的德性自己清楚,愛玩是真的玩得花,十五歲那年瞞着她買了個游艇到處跑,說不玩也不會撒謊騙她,這小子有主見慣了,直來直去,嘴巴撬不開假話。

許晚缇勾着嘴角,笑意淺淺的從文件擡眼看他,輕輕往後靠:“可是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地下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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