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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俞安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周游。

“老大，來了輛警車……他們把劉晏帶走了。”

“你說什麽！”俞安雨拔高了音量，火瞬間就竄上來了。

看他這副要吃人的模樣，病房裏的幾人都噤了聲，黃嶼檸更是縮着脖子，都不敢多看俞安雨一眼。

牟言擡頭看向俞安雨，兩人視線對上，俞安雨便轉身朝着病房門口走去，聲音也越來越遠：“你先想辦法拖住他們，我馬上下來……”

病房的門關上，俞安雨的聲音徹底被隔絕在了外面，徐臨晴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問牟言：“我也……會被抓走嗎？”

“不會的，我們會保護你和你肚子裏的寶寶，沒有人會抓走你，我向你保證。”

牟言安撫了徐臨晴一陣，她的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黃嶼檸用一次性紙杯給她接了溫水，剛遞給她，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黃嶼檸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俞安雨，他接通電話，唯唯諾諾地開口：“喂？”

“把電話給牟隊。”

黃嶼檸松了一口氣，小聲叫牟言：“牟隊，我哥找你。”

牟言回過頭來，他剛才一直蹲在地上安撫徐臨晴，現在要站起來，才發現腿有點軟，還好黃嶼檸懂事地把手遞了過來，他才扶着黃嶼檸的手站了起來，另一只手接過手機：“俞隊。”

牟言沒有主動抽回手，黃嶼檸也假裝沒發現，剛才都讓牟言安撫徐臨晴這麽久了，現在該照顧一下他的情緒了，就暗慫慫地牽着牟言的手，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好像低着頭就不會人被發現了。

“嗯……我明白了，也只能這樣，嗯……我們還在剛才的病房，好……”

挂斷電話，牟言呼了一口氣，把手機遞還給黃嶼檸，轉頭看向高翔，語氣很正式：“謝謝你，關鍵時刻出手相助，保護了警方的重要證人。”

高翔還在暗中觀察小卷毛吃男神豆腐，完全沒有料到牟言竟然如此官方地向自己道謝，他急忙收回視線，答得有些局促：“不、不客氣，幫助孕婦，應該的。”

“那也要謝，”牟言掃了一眼吊瓶，又看向高翔，露出一個好看的笑來，“我們就先告辭了，祝你早日康複。”

幾乎是在一瞬間，高翔就有點明白那個小卷毛為什麽會陷得這麽深了，這個人絕對正直正義，也絕對溫柔善良，見過冰山下黑暗世界的island，怎會不傾心于這道光呢？

高翔也笑了：“借你吉言啦，牟隊。”說着視線掃過黃嶼檸，果然這小卷毛正因為自己說話“沒大沒小”而氣呼呼地瞪着自己。

高翔才不管他，又看向徐臨晴，試探着詢問：“那我就把你交給牟隊了？”

徐臨晴點點頭，啞着嗓子又向他道謝，高翔擺手，說：“那你去吧，我就不送了，你們出去的時候，幫我帶上門就好。”

牟言主動伸手去扶徐臨晴，這次徐臨晴沒再拒絕，将小手放在牟言的掌心，剛扶着牟言站起來，她的臉色就變了，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着，有些木讷地低下頭。

黃嶼檸和牟言都察覺到了徐臨晴的異樣，順着她視線也向下看去，只見鮮血順着她白皙的小腿流了下來。

“牟……隊……”不止是聲音，徐臨晴的身體也在顫抖着。

牟言的反應很快，擡手拍向牆上的呼叫按鈕，收回手扶住徐臨晴，可此刻徐臨晴不知是身體原因還是被吓得沒了力氣，竟然在往下滑，牟言眼疾手快，先一步攔腰摟住徐臨晴，彎腰撈起她的膝蓋窩，将她抱了起來，一邊朝着病房門口走，一邊吩咐黃嶼檸：“嶼檸！給我開門！”

高翔見勢不妙，也立刻拔了針頭下了床，顧不得手背在流血，也追了上去。

黃嶼檸這個時候也不醋了，連忙拉開門，抓住牟言路過面前這短暫的一瞬，朝徐臨晴喊話：“你別害怕！我們就在醫院，醫生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徐臨晴飛快地掃了黃嶼檸一眼，眼淚又湧了出來，嘴裏說不出一句話來，靠在牟言的懷裏小聲抽泣起來。

在護士站接到信號的護士也正在朝着病房的方向走，看到牟言抱着徐臨晴出來，也加快了腳步小跑了過來。

“護士！這裏有孕婦，35周，可能受到了驚吓，剛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出血了！”牟言簡明扼要地向護士傳達徐臨晴的情況。

很快醫生護士和推車床都來了，牟言輕輕将懷裏的徐臨晴放在推車床上，也跟着他們朝着手術室的方向趕。

黃嶼檸也被吓得不輕，剛要跟上去，身後就傳來高翔的聲音：“喂！”

明明沒有直呼自己的名字，但黃嶼檸卻下意識就默認了是高翔是在叫自己，他停下腳步回過頭，高翔站在病房門口，自然下垂的手還在向下滴血。

兩人在醫院的走廊無聲對視着，黃嶼檸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他。

黃嶼檸猛地回過神來，飛快回過頭看了一眼牟言的背影，問高翔：“你叫我？”

“嗯，別緊張，她不會有事的。”高翔安慰道。

突然叫住自己，就是為了說這麽句沒用的客套話，可黃嶼檸卻不覺得多餘，反而被安撫到了，繃緊到極致的神經得到了些許放松，黃嶼檸眨了下眼，應道：“嗯，我知道——你不是還在輸液嗎！出來幹嘛？快讓護士給你把針紮回去！”

自己好心安慰他，他就是這态度？

高翔快被黃嶼檸氣笑了，可這人絲毫沒有察覺到，還沒心沒肺地補充了一句：“我先過去了啊！”

看着黃嶼檸飛奔追上他們的背影，高翔苦笑着搖了搖頭，小聲罵他：“神經病……”

“高翔！”

聽到護士的咆哮，高翔吓得一抖，立刻就慫了，朝剛巡視完病房的護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來：“姐姐……”

“誰準你拔針頭的！趕緊給我滾回去躺好！”

“知道了，知道了……”高翔趕緊往病房裏躲，護士跟着要進病房，看到地上的血，有些難以置信：“你手背上流了這麽多血？”

“不是我流的，是剛剛那個孕婦，”高翔連忙否認，順勢替自己解釋了一通，“她好像有點突發狀況，所以我才拔掉針頭的……”

徐臨晴被推進手術室沒多久，俞安雨和周游也趕到了，牟言滿手都是血，黃嶼檸正捧着他的手，用紙巾替他擦手上的血漬。

俞安雨什麽也沒有問，他剛才打電話給黃嶼檸，黃嶼檸在電話那頭說到徐臨晴站起來就流血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這小孩本來就敏感，對負面情緒更敏感，即使俞安雨不興師問罪，估計現在也已經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并已經在譴責自己了。

聽到腳步聲，牟言轉過頭，視線和俞安雨對上，叫了聲：“俞隊，小周……”便要抽回手，又對黃嶼檸說，“嶼檸，不用了，現在俞隊來了，我去洗手間洗了就好，擦不幹淨的……”

“對不起……對不起……”黃嶼檸卻握着牟言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機械地重複着擦拭的動作，哽咽着忏悔。

“不是你的錯，嶼檸，別擔心，我們在醫院，這麽短的時間，醫生不會讓徐臨晴有事的……”

“就是我的錯……”黃嶼檸擡眼看向牟言，眼裏含着眼淚，自責道，“要不是，要不是我提出馊主意，要假扮客戶和劉晏交易，就不會，就不會讓她遇到這些事情……她流血了，寶寶，是不是要提前生出來了？怎麽會這樣，都是我害的……”

黃嶼檸越說越愧疚，眼淚就湧了出來，牟言心口一抽，擡起手扶住黃嶼檸的後頸，黃嶼檸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捧着牟言的雙手也垂了下來，他低下頭将額頭靠在牟言的肩膀上小聲抽泣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害了她……”

“怎麽會是你的錯，嶼檸，你很敏銳，能夠發現犯罪，也很善良，願意花自己的時間和金錢，來幫助這個陌生的女孩子。要不是你，她可能現在還被蒙在鼓裏，而就算沒有你，劉晏也會找到另外的客戶，也會有交易，也會有熱搜，她也會想着提前把這個孩子剖出來——嶼檸，你的介入，是幫助了她，不要自責。”

牟言貼着黃嶼檸的耳畔柔聲安慰，可越是這樣，他卻越覺得良心不安，眼淚也一個勁兒往外湧。

“嶼檸，這個計劃是我們一起制定的，行動也是我們一起執行的，如果你認為這是你的錯，那麽，我也要分擔一半的責任……”

不待牟言說完，黃嶼檸便擡起頭來反駁道：“才沒有！言哥才沒有錯！”

牟言苦笑，擡起手來擦黃嶼檸眼角的眼淚：“如果你認為我沒有錯，那麽，你也不應該認為錯在你，這是我們一起做出來的事情，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都會一起承擔。”

黃嶼檸在被牟言說服的同時，心裏反倒更矛盾了，他沒法不自責，這是他的性格和思維方式決定的，他也絕不會認為牟言有錯，在他心中牟言就是完美的代名詞，牟言的每一個決策都絕對的英明神武。

可按照牟言的說法，這事兒的确是他們倆一起弄出來的，無論功過，都應該一起承擔。

看黃嶼檸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原諒自己的模樣，牟言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哄道：“好了，不要擔心，她們不會有事的。”

作者有話說：

sei啊，怎麽又在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