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同盡
同盡
這是蓮生真君與西境蓮主第一次交手。
尚未被業火紅蓮削幹淨的妖魔聚集在蕭似無身後, 希望借蓮生真君的力量保護自己,不料蓮生真君揮袖淩空,卻将它們當成靈力的來源, 片刻間便吸癟了五六人。
幹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剩下的妖魔四散奔逃, 蓮生真君借着這驟然強大的力量向季應玄攻擊,季應玄翻身後撤, 避其鋒芒,掌間紅蓮綻成數丈高的屏障, 硬生生接下蕭似無這一掌。
“轟隆——”
如天雷響徹, 大地開裂,四方震動。
季應玄受了傷, 蕭似無也沒有讨到好處, 他扶着鴉色長辇站穩,仍希望與季應玄達成合作。
“蓮主大人, 你這樣與吾為難,仙門百家只從旁看熱鬧,你輸了,他們不會同情你, 你贏了, 他們也不會感激你, 然而好處卻盡讓他們得了。”
季應玄不應,目光幽冷平靜, 只當他是跳梁小醜。
“真将吾逼急了, 吾引丹自爆,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見他如此,蕭似無耐心漸失, “你總得讓吾明白,你為了什麽。”
季應玄輕笑道:“為了你嘴裏不幹不淨的一句‘師姐’。”
蕭似無先是愕然,繼而惱怒:“我與師姐相識數千年,憑你也配置喙?”
至此,他徹底打消了與季應玄化幹戈為玉帛的念頭,抓住幾個尚未來得及逃走的妖魔吸取靈力,幾乎是不留退路地朝季應玄攻去。一紅一玄如兩道淩厲的電光淩空交手,轉瞬之間已是數十招,蕭似無驚訝地發現,季應玄步步都是死招,真正想同歸于盡的人其實是他。
蕭似無退開數步,抹去嘴角血痕,忽然又一笑:“吾明白了,你是本就命不久矣,所以才舍得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你想拉上吾墊背。”
被他猜對了,季應玄不再同他廢話,割腕放血,霎時業火紅蓮大盛,向蕭似無攻去。
蕭似無已經讨教了他的狠辣與瘋狂,不想戀戰,抓起幾個妖魔抛向季應玄,只見一陣幕天卷地的黑霧,霧氣散後,蕭似無已經連人帶轎辇一起消失了。
Advertisement
***
墨緣溪的房門緊閉着,墨問津來看過幾回,墨緣溪總是隔着房門說:“別來攪擾,流筝表妹正幫我渡真氣呢!”
這樣過了小一旬,始終不見流筝出來,墨問津終于覺出不對,請來族長夫人破門,屋裏只見墨緣溪一人,正優哉游哉地擺弄一柄機括劍。
墨問津認栽地拍了下腦門:“表妹她走了多久?”
墨緣溪說:“記不清,但你肯定追不上。”
墨問津嘆氣道:“你可知這樣未必會幫她,反而會害她!蓮主那樣自大的人,此去尚未抱t生念,他不讓表妹相随,并非怕她傷心,而是怕她卷進去。”
“表妹她從來也未置身事外,”墨緣溪輕笑道,“哥哥,你別忘了,表妹她身負太清劍骨,是她要去保護別人,而非別人來保護她。”
人都走了,再争辯這些也沒有意思,墨問津長籲短嘆一番,失魂落魄地走了。
流筝在墨緣溪的幫助下悄悄離開周坨山,先禦劍趕往掣雷城,在城外徘徊許久,遇見夜羅剎簾艮,向他打聽後才知道,季應玄根本就沒有回來過。
流筝氣得跺腳,揪住簾艮的袖子不放:“虧我把你當朋友,你竟然幫着季應玄一起騙我!”
簾艮不好意思地撓頭:“我也視雁姑娘為好友,但蓮主可是我主上。”
“你上回因忠忘義,眼下要補回來,幫我個忙,”流筝說,“帶我到蓮花境去一趟。”
簾艮有些為難:“這……”
蓮花境是蓮主的靈力淵源,只有蓮主本人才能打開前往蓮花境的密門。
可是一旬之前,蓮主突然秘密召見簾艮,在他額心打入一枚蓮花印,給了他打開蓮花境密門的權限。
蓮主大人吩咐他,倘若半個月後沒有得到他的消息,就用他教的方法毀掉蓮花境。
若說第一次毀掉蓮花境是毀掉了蓮主與蓮生真君共同的靈力淵源,第二次毀掉蓮花境,就是徹底毀掉蓮主的性命。
那是他用自己的血肉培養的、與他的性命息息相關的一池業火紅蓮。
蓮主沒有向簾艮解釋這樣做的原因,只是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和顏悅色又意味深長的态度對他說:“簾艮,這是最重要的事,孤只放心交予你去做,它關乎比孤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你聽他的鬼扯!”
流筝聽罷,态度愈發焦急:“蓮主看重的東西,他自會去保護,簾艮,簾大哥,你也知道毀掉蓮花境的後果,難道你忍心眼睜睜看着他消亡嗎?”
簾艮緊抿嘴唇,臉色陰沉得有些吓人,眼裏卻滿是迷茫和呆滞。
還有隐約的動搖和猶豫。
“我希望他好好活着,絕不會傷害他,簾大哥,你最該理解的是我的心情。”
流筝抓着他的袖子,眼中蓄淚,聲音哽咽,瞧着單薄又可憐。夜羅剎雖是魔族,也見不得她這般小姑娘無助彷徨的樣子,許久,簾艮一跺腳:“也罷!我可以帶你去蓮花境,但你要跟緊我,不能做傷害蓮主的事。”
流筝鄭重點頭:“我願以性命起誓,與他同生共死。”
再次踏入蓮花境,流筝險些認不出這裏。
上次跟随季應玄來蓮花境中學習神女劍法時,蓮花境中煞氣逼人,業火缭繞劍冢,蓮心裏的火焰蠢蠢欲動,想要掙脫紅蓮的束縛,吞噬陌生的來者,乃至闖出蓮花境去。
漫天都是金赭色,火海裏熱浪如流,瞬間可吞金噬鐵銷骨。
此時的蓮花境卻變得十分溫順,曲折小徑通往劍冢殘壁,徑旁紅蓮籠在薄霧般柔和的金赭色微光裏,感受到流筝的氣息,先是向兩側為她分開一條小路,又親昵地湊過來蹭她的裙擺。
流筝蹲下身,試探着觸碰紅蓮花瓣。
簾艮忍不住從旁提醒:“雁姑娘,小心!”
流筝含笑道:“它們很乖。”
紅蓮收攏蓮心,不讓蓮蕊的業火燙到她,流筝觸碰到溫暖的花瓣,仿佛是活生生的精靈。
她拂開紅蓮,看到了底下的焰海,亦是十分溫馴,仿佛涓涓水流。
流筝說:“在姜國塔的夢境裏,太羲神女曾贈與姜國國君姒追雪霧聖蓮,聖蓮的種子在憂怖崖下生根發芽,最初與地隙下的業火相克相抗,後來漸漸發生了變化,能與業火相伴相生,甚至控制業火,這是聖蓮的第一次異變,也許連太羲神女都未曾預料到。”
“聖蓮的第二次異變,是蓮花境的毀壞與重建。如今的業火紅蓮不止是滅世的利器,不再依附于業火而生存。”
簾艮問:“那它們靠什麽活着?”
“血液,”流筝輕聲嘆息,“靠蓮主的血液。”
說罷,她從發間拔下一支釵子,狠心在腕間一劃,鮮紅色的血液流出,随着她傾斜手腕,滴進紅蓮的焰心中。
簾艮大驚:“你這是做什麽!”
流筝道:“別擔心,我身上有蓮主的劍骨,我的血,它們也是認的。”
果然,飲血後的紅蓮倏然長高,花瓣亭亭舒展,色如丹砂而絲絡如金,濃豔得幾乎要滴落。
流筝起身,将自己的血液一路灑進蓮花池中。原本姿态恹恹的紅蓮次第開成一片,映得整座蓮花境裏紅光彌漫,生機勃勃。
流筝靠在曾習過劍法的殘垣邊休息,随意将手腕上的傷口纏住。
她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手指撫過長壁,神情溫柔而沉浸,仿佛憶起了當初他教她劍法的時候。
“可惜我太笨,那時尚未參透與他的因果。”流筝輕聲嘆息。
***
季應玄與蕭似無一路從皇城鄞州打到聽危樓附近,兩人淩空鬥法,碧穹時而墨黑如淵,時而金紅如血。
祝仲遠帶着聽危樓中子弟趕來,清剿追随蕭似無的妖魔,蕭似無則不停地吸食它們化作煞氣,一波又一波地朝季應玄攻來。
“追随吾的蝼蟻無窮盡,你用血肉養出的紅蓮總有耗光的時候。”剛挨了季應玄一掌的蕭似無抹掉嘴角的血痕,陰聲道:“今日吾必然将你耗死在這裏。”
季應玄面不改色:“不妨一試。”
話音落,纏繞在他腕間,本已因過度耗竭而萎靡黯淡的業火紅蓮突然焰光大振,季應玄周身騰出業火熱浪,瞬間将靠近他的妖魔小怪燒成了齑粉。
蕭似無一驚:“這是?!”
業火紅蓮突然無來由地盛開變大,澎湃的靈力和炎氣壓得人難以喘息。
季應玄心中亦是一驚,但他很快猜到了緣由,必是有人用自己的鮮血喂養了蓮花境中的紅蓮,它們才會突然迸發力量。
蓮花境中的紅蓮只認他為主,除非……
“劍骨……是流筝。”
那她必然也知曉了他的欺騙,恐怕很會就會找到他的下落。
季應玄心中暗道糟糕,不敢再戀戰,将紅蓮靈力彙于指間,漫天花瓣凝成一把無形的劍,淩厲的蓮瓣是鋒利的劍刃,随着季應玄突現在蕭似無面前,他将劍狠狠刺穿了蕭似無的心髒。
紅蓮靈力在蕭似無體內爆開,滿天花板與殷紅的鮮血紛紛揚揚落下。
而季應玄也因收到反噬,從半空摔落,聽見身體裏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一招名為“萬芳同枯”,與劍修們的命招類似,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乃至于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招式。
幸而在蕭似無炸開的一瞬間,紅蓮似有感應,竟不惜粉身碎骨,将季應玄包裹住,使他不至于與蕭似無同歸于盡。
衆妖魔見蓮生真君已經消亡,紛紛作鳥獸散,聽危樓的弟子們去追,祝仲遠則連忙将季應玄扶起。
“蓮主大人……”
斷裂的骨頭幾乎刺穿了季應玄的身體,他仍然清醒着,額角冷汗涔涔。
他沒有在祝仲遠面前露出怯色,只簡單低聲道:“快幫我接骨,然後……吩咐下去,不要将我的行蹤透露給雁流筝。”
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業火肆虐,生靈流蕩,這并非流筝希望身處的世間。
可是讓流筝以劍骨之軀相祭,他舍不得。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一件比殺死蕭似無遠遠更重要的事情。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