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花束

第38章 花束

許甜霧隔着窗戶, 能隐約看到樓下停着車，車燈閃爍，看不分明。

她什麽也沒想, 只是披上毛絨睡衣外套就匆匆下了樓。

但許甜霧匆匆抵達樓下時，讓許甜霧意外的是, 來的人卻只有陸與頌的助理：“許小姐，陸總半個小時後飛江城，讓我把東西送過來給您。”

助理說完, 雙手将精致的小禮盒送上。

許甜霧的心底湧起一點若有若無的失望, 她以為陸與頌會親自來。

但還是沒有把心中的情緒表現出來, 她接過小盒子, 對助理說了聲“辛苦了。”

忍了忍，許甜霧還是沒忍住，問起了陸與頌：“他最近很忙嗎？”

助理從善如流：“只是臨時的出差工作，許小姐不用擔心，我會把您的關心轉告給陸總的。”

……她哪裏擔心了？

她收起禮盒, 回到公寓，才開始拆所謂的“獎勵”。

解開外層的綢帶，當看到長方體的扇盒時, 許甜霧的小心髒已經開始隐隐興奮了, 壓抑不住地激動。

将蓋子掀開，盒內黑色天鵝絨的布面上, 正靜靜躺着一把全貝古董扇, 正是前段時間拍賣行的工作人員提起的那一把。

實物遠比視頻中更為驚豔精致，全貝母的扇面在燈光下的折射下, 流光溢彩，而扇面的雕刻手藝可謂是巧奪天工, 是清代仕女的日常場景，每個人物都精細生動，每一厘細節都栩栩如生，美輪美奂。

許甜霧的眼眸中滿是欣喜驚豔，恨不得今晚抱着這把扇子睡覺。

嗚嗚嗚她真的太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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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還在扼腕嘆息，以為要永遠錯過這把扇子，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有意外之喜。

雖然這是陸與頌替她買的單。

還沒等她欣賞夠，陸與頌的電話再次打來：“怎麽樣，禮物還喜歡嗎？”

許甜霧拼命下壓要揚起的嘴角，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高興，她佯裝平靜：“也就還行吧。”

別別扭扭的，但能從她掩蓋不住雀躍的語氣聽出來，她對這個禮物确實很喜歡。

許甜霧不由問道：“對了，扇子你怎麽弄到的？”

“在拍賣名冊上見到這把扇子，我猜你會喜歡。”

行吧，他對她的喜好還是一如既往的了如指掌。

陸與頌又道：“我聽助理說，你還關心了我幾句。”

許甜霧怔住，她只是無意問了句而已，怎麽就成了關心他了？這完全就是曲解！

聞言，許甜霧別別扭扭：“就是随口問問而已，萬一你又熬夜身體不舒服，還不是要我去處理？”

他語調悠悠：“許甜霧，一把扇子都換不來你幾句真誠的關心？”

許甜霧拿人手短，還是妥協了：“你今晚住哪兒？”

“淮海公館。”

淮海公館是他在江城專門的住處，是一處安靜的洋房別墅，是他外公贈送給他的成人禮物，別墅年代悠久，裝潢華麗，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許甜霧之前寒暑假偶爾過去小住，盛夏時節，只要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滿目翠綠葳蕤的梧桐樹。

因為陸與頌常常去江城，所以那邊有傭人阿姨常駐，根本不用擔心他的飲食起居，也不需要她的關心。

最後許甜霧一字一頓：“那您記得早點休息，不要熬夜，多喝熱水。”

陸與頌笑：“好敷衍。”

許甜霧輕哼一聲，正巧對面傳來通知登機的聲音，她也沒有打擾陸與頌的意思：“那你先登機，到了給我發消息，挂了。”

挂斷電話後，許甜霧躺在床上，再也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但許甜霧想了想，決定還是要裝得矜持點，擡手給陸與頌回了消息：【其實我都這麽大了，也沒必要給什麽獎勵，搞得我像小朋友一樣。】

陸與頌回複很快：【喜歡撒嬌鬧脾氣，不是小朋友是什麽？】

陸與頌：【就是當慶祝霧霧小朋友第一次工作順利結束的禮物。】

仔細想想，她好像每次做了一點什麽事，有了什麽進步，都會得到來自陸與頌的小禮物小獎勵，從未中斷。

在他眼裏，她好像永遠都是長不大，要人哄的小朋友。

雖然有點幼稚，但許甜霧還是覺得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很不錯。

就是今天不是他親自來送扇子，所以有點不滿意。

算了，看在扇子的份上，和好進度可以再往上拉到50%了。

許甜霧抱着扇子，在床上滾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将扇子放回原處。

畢竟這種貝母的古董扇最是脆弱易損，還是要好好保存才行。

-

或許是因為唐沐男朋友的警告，剩下的幾天排練都風平浪靜，許甜霧好幾次和唐沐打了照面，對方也是當作沒看見，就徑直走過，許甜霧想着梁子已經結下了，也沒必要主動攀談，畢竟這次工作結束後，她們倆可能永遠都不會再碰到，許甜霧也就直接把唐沐當作透明人，直接略過。

這種平靜持續到演出前一天，最後一天排練結束，負責人通知許甜霧和顏怡，說節目安排表臨時有變動，将她們的節目調到最後一個。

不用想都知道這又是唐沐的手筆。

得知這個消息，顏怡再次怒氣沖沖：“她一個網紅博主，就這麽擔心我們搶了她的風頭？至于整天玩這些惡心人的小動作嗎？天天這麽玻璃心，她不累的嗎？”

一般這種商圈的活動，有一部分是慕名而來的粉絲，而大部分觀衆都逛街時随意看看，根本不會熬到最後一個節目，等到最後，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其實顏怡對節目排序調整這件事沒什麽意見，節目安排在前還是在後也沒多重要，畢竟看節目的觀衆是多是少，她也只是拿那點固定報酬，但她就是看不慣唐沐這種随意安排別人的做法。

大家都是表演者，但因為她是寂寂無名的無名小卒，就只能成為被人随意安排的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許甜霧安慰她：“她都覺得我們倆能給她帶來危機感，那說明我們的舞蹈水平确實比她好，所以她才會做這種小動作。”

顏怡轉念一想，覺得很有道理，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畢竟這個調整不痛不癢，只能感受到唐沐在擠兌她，除了有些惡心人，也沒有什麽損失。

演出當天，天氣陰沉沉的，寒風卷席，似乎在醞釀着一場雪。

但寒冷天氣依舊沒有阻擋熱情的粉絲，京盛是北城著名高端商圈，現在正值周末，人流量很高，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粉絲，大部分粉絲都是沖唐沐來的，很多女孩子在人群中叫着小沐，粉絲們将展臺周圍圍得水洩不通。

唐沐早已換好演出服，中途出現和她的粉絲打招呼互動，表情得體溫柔，完全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說話輕聲細語：“畢竟是公益活動，我想着自己在網絡平臺上有你們的支持，我因為你們有一定的號召力和影響力，我想用我們的力量，一起幫助更多的人，所以我就來了。”

粉絲們都大受感動：“小沐你真的太好太善良了，人美心善……”

有人問她對這次的表演緊不緊張，唐沐俏皮回答：“我畢竟是京舞的學生，對我的專業能力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大家一會兒一定要看我的演出哦。”

顏怡和許甜霧正在不遠處候場準備，顏怡聽到這些話，忍不住搖搖頭，啧啧兩聲：“說得真好聽，果然網絡包裝不可信啊。”

許甜霧沒接話。

主持人上臺開場，很快表演開始，唐沐的節目被排在中間偏後，不少人翹首以盼，一直留到唐沐的節目開始，最後整個商場大堂已經人滿為患，唐沐和一衆伴舞出場，大家的歡呼聲瞬間高漲，

唐沐翩翩起舞，在伴舞的襯托下，如同出塵仙子，美好而不染塵埃，舞蹈結束，頓時掌聲雷動，獲得滿堂喝彩。

臺下有觀衆竊竊私語：“那個慈善捐款，估計是小沐軟糖的舞蹈節目籌集得最多。”

“肯定的，畢竟這裏大部分粉絲都是為了小沐軟糖來的，她又是京舞的，這裏估計沒有人比她舞蹈水平更高了。”

……

等到輪到許甜霧表演，此時展臺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零零散散。

但許甜霧和顏怡依舊認真地完成舞蹈，炙熱的聚光燈下，許甜霧逐漸漸入佳境，一襲紅衣似火，她沉醉在每一個舞蹈節拍中，直到結束，臺下的掌聲淅瀝如細雨，聽不真切，完全沒有先前節目的人氣熱情。

雖然許甜霧早就依舊料到這樣的結局，但用心準備的節目沒有人看，還是讓她覺得有些悵然難受。

鞠躬之後，許甜霧和顏怡下了臺，主持人似乎也着急結束，匆匆上臺講了寥寥幾句結束語，表示最後的籌集情況會在一個小時後在大屏公開，大家現在還可以為自己喜歡的節目捐款支持。

許甜霧換了衣服卸了妝，出來時，發現原本在大堂聚集的人也全部散去，只餘一片彩炮留下的碎屑。

此時，許甜霧卻覺得有道視線如影随形，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許甜霧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許甜霧暗自在心中嘲笑自己自作多情，這裏的人都不認識她，怎麽可能會有人盯着她看？

之前的每一次演出，每一次都是掌聲鮮花加持，但這次的冷清，讓她的心裏出現巨大落差感。

此時此刻，她突然很想陸與頌。

以往她的演出，陸與頌每一次都不會錯過，但這一次，他應該不在。

想到這裏，許甜霧的失落再次無限放大，有些寂寥地站在原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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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與頌正倚在樓上的欄杆上，靜靜望向樓下的孤獨站立的許甜霧，纖薄的背影在此刻顯得很落寞，他的眼眸微微垂下，看不出什麽情緒。

徐總助望着陸與頌手中那一捧奶油向日葵，猶豫道：“陸總，您要親自過去給許小姐送花嗎？”

陸與頌淡淡收回視線：“不了。”

他從一捧奶油向日葵中，抽出開得最好的那一支：“這裏有花店吧。”

徐總助立刻回答：“有。”

“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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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大堂的表演落幕結束，兩個女孩子一邊走着，一邊還在讨論剛剛的節目：“其實最後一個舞蹈節目還挺好的，那個紅衣服女孩子一看就知道基本功很厲害，可惜就是沒什麽人看。”

“正常，畢竟大部分人都是沖着小沐軟糖來的，都是最後一個節目，這時人都走光了，當然沒什麽人看。”

“你好。”

一道溫和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正在說話的兩個女孩子迷惑地回頭，正好對上陸與頌的臉。

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液，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明明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但能看出對方很年輕，長相介于成熟和少年之間，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鏡，薄薄鏡片下的眼眸含着溫和笑意，更顯斯文俊朗。

男人手上拿着一小支包裝好的奶油向日葵，微微一笑，說話極其紳士禮貌：“能麻煩兩位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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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甜霧心情不好時，就想吃點甜食，她查了下點評，知道商場裏有飲品店，就準備去飲品店買一杯熱飲，用食物暖暖自己難過的心髒。

但還沒等她跨出兩步，就被人喊住了：“您好，你是剛剛最後節目裏的古典舞小姐姐嗎？”

兩個女生出現在許甜霧面前，手上還捧着一小支奶油向日葵。

許甜霧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是，請問是有事嗎？”

兩個女生上前，連忙表示沒事：“就是我們倆都認為你的舞蹈很好，但又看到你好像有點不開心，就想過來和你打聲招呼。”

“雖然最後人都走光了，但我們很喜歡你的舞蹈，不要氣餒，也不要懷疑自己，你跳得真的很好。”

許甜霧有些震驚，因為過于驚訝，她腦袋一片空白，只是機械回答：“謝謝誇獎……”

原來有人真的注意到她的舞蹈啊……

雖然只是兩個人，但許甜霧也完全被安慰到，回過神後，她只覺得一股暖流湧入心田，完全取代了郁結于心的失落感。

其中女生雙手将花束遞上，真誠道：“這朵向日葵送給你，希望你能開心。”

許甜霧受寵若驚，沒想到對方居然還給她送花，這簡直太鄭重了，她伸手去接：“謝謝……”

但她看向遞過來的那一支奶油向日葵，只見向日葵被簡單的淡黃色包裝紙束起，用絲帶打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不知怎麽，這個蝴蝶結的系法，她總覺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