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荒蕪星（十七）

荒蕪星（十七）

這真是比星空巨獸還讓人震驚。

星際中，見過真正的植物的人，寥寥無幾。哪怕席恩是雪諾家族的人，因為是旁系，也不曾有這個榮幸。

他們身在何處？他們來自哪裏？三千多人都迷茫了，排着隊小心翼翼地欣賞完小貓兒草後，又小心翼翼地離開，戀戀不舍地回頭，生怕驚動了這些珍貴無匹的植物。

每個人都忍不住熱淚盈眶，有些女人甚至捂着臉哭泣，若論起原因，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哭？

輻射避開了這一處地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南半球的輻射變得稀薄了些，也許是他們的錯覺。

小貓兒草已經結粒，顆顆飽滿，蘊含着希望。

“過兩天應該就可以成熟了，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在營地附近開墾一塊土地出來。”

“沒問題！”席恩抹了一把臉，“老大，這個任務交給我吧，會種植，願意種植的人跟着我來。

呵，我席恩﹒雪諾身為雪諾家族的旁支，本來沒有資格接觸植物，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種出植物來。”

“哈哈哈，應該說，誰能想到，我們荒蕪星，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能種出植物來！”

“老大，這是什麽？”

星際進入大航海時代以來，人類不停地在太空中尋找綠洲，一次次地歷險，一次次絕望，除了那些特權階層，絕大多數人類已經忘記了植物的樣子，但種植的基因依然存在他們的血脈之中。

“這是小貓兒草，是一種獨特的小麥，成熟後會結出紅色的小麥漿果。當然，這一次成熟的種子，我們不能用來吃，而是要播種。現在正是南半球利于植物生長的最好季節，我們盡量多種幾季，多收獲一些果實，争取将來人人都能吃上植物。”

“好！走，種植的人跟我走，最好都是女人啊，男人們，你們別忘了，我們還需要開礦，還要營養液呢！”席恩沒有忘記提醒。

那些上頭得不行，想體驗一把種植的男人們，聽到這話，自覺地收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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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休息三天，暫時不用開礦。”姜清微手臂一一揚，“告訴大家一個發現，小貓兒草吸收輻射，所以，我們需要把能吃的星獸肉整理出來，放在小貓兒草的旁邊，明天一早，輻射就會被全部吸盡，明天開始，我們不喝營養液，全體吃星獸肉！”

“啊，是這樣啊！難怪老大你之前天天吃星獸肉，難怪那麽香，原來輻射都被小貓兒草吸走了！”

“嗚嗚嗚，我們也可以吃上星獸肉了？太好了，走，趕快整理星獸肉去！”

席恩拉了一把姜清微，“老大，這些小貓兒草都是哪裏弄出來的？”

“意外發現的，之前被我用一個盆種在我的房間裏，追那頭鼠蛟的時候，不小心打碎在這裏，我本來以為沒救了，誰知，生命裏這麽旺盛。”

席恩等人沒有任何懷疑，這是最好的解釋。荒蕪星本來就是人類不曾開拓的一顆廢星球，上天把一線生機埋在這裏，又有什麽稀奇呢？

這是上天賜給他們這些窮人的希望。

姜清微只是列了個大綱，席恩、莊老爹、烏蒙，還有凱索等這些分區的負責人們很快就劃分了更細的分工，重新将三千多人根據功能劃分成了手工藝組，種植組，營銷組，後勤補給組和防禦組。

後勤補給組最大，主要是挖礦，又分為能源礦組和金屬礦組。原先他們營區的人只根據管理處的要求，專門采集能源礦，現在他們也采集金屬礦，經過冶煉之後，由手工藝組打造成一些日常用品，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鍋碗瓢盆的問題。

屠宰星獸的工作暫時也由後勤補給組來擔任，防護網附近堆積了不少星獸，還很新鮮，剖皮，宰殺，再把肉一塊一塊分開，由婦人們洗幹淨，搬運到小貓兒草附近。

姜清微讓人選取一些毛皮比較柔軟的星獸皮，教衆人硝制，如此一來，等到荒蕪星的冬季降臨的時候，他們不必穿那些保證冬暖夏涼，實則不透氣的衣服，況且，不是人人都買得起衣服。

棉花等植物滅絕之後，人類只穿得起礦物原料制成的衣服，無論多麽昂貴，都不可能會有植物原料那麽親膚。

到傍晚時分的時候，莊老爹等人已經用目前荒蕪星上僅有的金屬，打出了一口超大的鍋，用石頭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竈臺之後，鍋架了上去。

用來煮晚餐的食材已經放在小貓兒草的附近過去了兩個小時，期間，姜清微過來了一趟，趁人不備，将水和一頭莽牛肉上的輻射全部吸淨。

她還有個新的發現，進入煉氣期後，她吸收輻射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但，即便如此，從今往後，她可能需要每日每夜地修煉，才能夠保證每天供應的食材不留輻射。

鍋的直徑約有三米，再加上之前姜清微等人用的一米的鍋，還有那口小鍋，依然無法供應三千多人的飯食。

莊老爹等人還在不斷地打造新的鍋。

當采石場上的鍋裏，水開始翻滾，蒸汽将食物的香味帶出來，飄散彌漫開來的時候，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牛肉開始在鍋裏翻滾，鹽被投了進去，肉香味更加濃郁，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開始巴巴地望過來。

“人人都有份，不要急，我建議，婦女、兒童和老人先吃第一口，等一下我們還會熬第二鍋，第三鍋，總而言之，今晚我們不停地熬，保證人人都能吃肚兒飽。”莊老爹提了一口鍋過來，放在了新搭建的竈臺上。

衆人都笑起來了，很多人的眼裏都含着淚。

“我們這算什麽？聯盟說我們是老鼠，是蒼蠅，是殘障，是廢物，誰能想到，我們這些人也能吃上食物，沒有輻射的食物？”

“誰說我們是老鼠，是蒼蠅，是殘障？別人說我們是，我們就是了？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裏，我們1732星現在是荒蕪星，難道将來也是？”姜清微走過來，手裏提着一頭雙角羚羊，輻射被清理之後，肉質非常鮮嫩，血鮮紅，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烏蒙接過來，将羊大剁成塊後，直接丢進了鍋裏，裝滿了水，開始煮起來。

第一鍋牛肉終于可以吃了，肉還不夠爛，但誰能等得了呢？莊老爹守在竈臺旁邊，手裏拿着一個大勺子，“老大，你先吃一碗，這不算違規，你是女人，還是小孩。”

激動的目光都投在姜清微的身上，她愣了一下，環視衆人，人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期盼，她笑了，“不用了，你們先吃，我暫時不餓！”

一個小孩已經等不及了沖過來，舉着一只用石頭鑿成的碗，眼巴巴地望着鍋裏的肉，不停地咽口水，“這是什麽？這真的能吃嗎？星獸肉不是不能吃嗎？好香啊！”

孩子看不出年紀，但有着忍饑挨餓的孩子該有的共同特征，腦袋很大，一雙略顯成熟的眼睛，身材瘦小，肩膀沒有腦袋寬，細胳膊細腿，看上去像四根筷子。

姜清微不動，衆人就都不動，都很固執。

她沒有辦法，拿着碗過來，莊老爹舀了滿滿一大勺，倒進了姜清微的碗裏，“吃吧，老大，你不吃，我們哪裏吃得下？”

姜清微将自己的碗遞給了小孩，“你幫姐姐吃吧！”她揉揉孩子的頭，“吃是人類的本能，人有生而好吃的權利，吃吧！”

小孩連謝謝都顧不上說了，他沒有筷子，所以端起來就喝了一口湯，湯汁鹹度适宜，鮮美無比，讓人一瞬間能夠忘了所有的煩愁憂怨，重新感謝世界的美好。

這大概就是上天賦予人類食物的緣故。

“嗚嗚嗚，好好喝，好好喝！”

湯汁很燙，但小孩在嘗到第一口美味之後，根本不舍得吐出來，他咽下去後，眼淚都被燙出來了，哭着喊道，“太好喝了！”

沒有人笑話他，大家都相互謙讓着排隊上前來領食物，每個人都不忘了囑咐，“只要半碗，先吃半碗，盡量讓每個人都先喝一口。”

制鍋的人，拼命掄着錘子；扛炎石的人，腳步更加快了，屠宰星獸的人，憋足了勁撕扯毛皮，整個營地，一片熱火朝天。

天亮的時候，人人都喝上了一碗湯，曾經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半生不曾享受過的幸福，被這一碗肉湯抹平。

姜清微覺得自己吸收輻射的速度有點跟不上了，氣海中的氣團轉得飛快，但小貓兒草邊上堆積的星獸肉還是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她的掌心裏一粒種子再次破肉而出，她攤開掌心，卻認不出這是什麽植物的種子。或許，等生根發芽，長出植株來後，她會認得，但暫時，她實在是看不出這是什麽？

扁平呈橢圓，白色，邊緣有褶皺，看上去很新鮮，裏面蘊藏着生機。

姜清微晃神進了靈曜宮，那頭黑色的毛茸茸在呼呼大睡，壓倒了一片小貓兒草。

臺階下的小貓兒草再次生長出來，生長的速度不比荒蕪星上的那一片差。

姜清微見此，安下心來，靈曜宮的土地比荒蕪星上的要肥沃，對植物來說，生長條件要更加優越。她将新生的種子埋在了一處最松軟的土裏，抱起混沌獸，出了靈曜宮。

“老大，這是什麽獸？”

迎面，烏蒙走過來，看到姜清微懷裏的小獸，問道。

“是我馴養的小獸，看着他，不讓他偷吃。這是一頭貪吃獸。”

烏蒙和附近的人都大笑起來，混沌獸很不高興地嗚咽一聲，朝衆人翻了個白眼，蹭蹭到了姜清微的肩頭，趴在上面再次大睡起來。

“老大，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

“什麽事？”

“關于星球拍賣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參與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