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
被打屁股的許安然腦子都不帶轉的了。
他不敢置信地強行扭頭看向正面無表情扛着自己的路城,一雙眼睛都瞪得圓溜溜的。
但路城不僅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調整了一下扛着人的姿勢,抓住許安然的雙手控制住他的掙紮,盡量讓自己扛得更穩了一點。
他也怕小笨蛋掙紮得狠了,真把人給摔了。
只不過即便如此,許安然的雙手手腕上也依然被按出了鮮明的失血白色指印,更顯得他微露的腕骨清峻。
“路!城!”
這種時候的許安然顯然也顧不上丢臉了。
他幾乎是把胸腔裏全部的空氣都喊了出來。
然而,路城根本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他只是淡淡地将眸光瞥向了格外鮮活的小笨蛋,啓唇:“省點力氣,等會有你喊的時候。”
許安然立刻氣得臉都紅了,反駁威脅到:“你再這樣我就咬你耳朵了!”
“我要把你的耳朵咬掉下來了!”
路城的唇角微彎——“哦。”
話音未落,他還微微俯首,意味深長地在奮力扭頭張牙舞爪的小笨蛋的鬓角烙下一吻。
像清晨時分迎着朝陽下山路過盛開芬芳野花叢的斑斓猛虎。
許安然被親得後頸的小寒毛都豎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于印象深刻了,他的腦海深處瞬間就浮現出了跟路城相處的點點滴滴。
确切一點說,應該是他咬在路城身上的那一次又一次。
路城床笫的個性跟好一點也搭不上邊,每次他興奮起來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各種折騰許安然。
但許安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路城只要敢故意折騰他,想把他弄哭,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抱着這個大壞蛋,狠狠地咬他一口。
咬他的肩膀,咬他的鎖骨,必要的時候也會咬一咬耳朵。
他一咬人,路城就會停一下,低頭垂眸淡淡地望着他,有種充斥着嚣張欲望的散漫矜貴。
所以,“咬”幾乎都成了他們兩人調情的習慣了。
許安然欲言又止。
可惜被這麽簡單粗暴地扛了一會兒,他也沒有力氣了。
全身上下的血都往腦殼裏湧,更令他暈乎乎的。
就算真想扭頭咬路城一口,也擡不起頭了。
有點蔫蔫的。
像根被扒掉外衣的火腿腸。
只是許安然還沒蔫多久,路城就到了自己提前讓小趙開進來的車子旁,小趙還非常有眼色地立刻下車,給路城兩人拉開了車門。
雖然這個場景很怪,但那個小男生沒喊救命,那他就不管了。
成熟的中年打工人總是如此的冷靜可靠。
而路城反手一把就将肩膀上頭暈目眩的許安然給塞進了自己的車裏。
車內很空曠,不過路城還是将小笨蛋精準地塞到了後車座上,然後自己坦蕩地坐到了對面,順手就鎖定了包括駕駛位隔離擋板在內的所有窗口。
等許安然暈乎乎地從柔軟的真皮車座上爬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懶洋洋地跟個大爺似的坐在他對面的路城。
渾身上下都是他們初見時的那股子“天第一老子第二”不服來戰的架勢。
這是一般人很難駕馭的氣質。
但落在路城的身上,就好像從來就該是這樣的。
也就是這個瞬間,許安然才注意到,路城是穿着一身的西裝來的。
啞色的經典款黑西裝白襯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他的肩寬腰窄,兩條包裹嚴實的長腿毫不客氣地幾乎要碰到坐在對面的許安然。
許安然努力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他悄悄給自己打氣。
許安然啊許安然,你怎麽能夠被這種壞蛋繼續蒙騙呢?
一邊打氣,他還一邊瞥了不遠處的路城一眼。
嗯,沒錯,漂亮的皮囊底下,全是壞水跟蛇蠍心腸!
不過,在給自己打完氣之後,許安然還是磨了磨後槽牙,朝着路城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你。”
許安然的眼睛頓時又瞪圓了。
也就是直到這一刻,路城才慢條斯理地睜開眼睛,望向小笨蛋。
他的虹膜顏色并不深,像某種月光下搖曳的琥珀,擡眸的瞬間,就對小笨蛋造成了十萬點的暴擊。
許安然竭盡全力,才控制着自己沒有驟然軟下态度。
他爸媽對他從小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他真的很容易被這種仗着自己漂亮就為非作歹的家夥,騙得連褲衩子都不剩!
“你要是還要臉的話,就現在把我放下去。”頓了頓,許安然才緊繃着下颌兇巴巴地警告路城,“我家也不是你能随便欺負的。”
路城笑了一下,吐聲:“我不。”
許安然本能地就要站起來撲過去跟路城打架,只是他站了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又默默坐了回去。
話說回來,他好像确實打不過路城,要不然也不會被路城按在床上……
說不好等會他撲過去就是投懷送抱。
很不妙。
腦子裏各種各樣的念頭亂飛了一會,許安然最後也只是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可憐的屁股。
跟着我這麽不争氣的主人真是委屈你了。
但他還是筆直地挺起了自己的脊背。
就算他确實很弱,在路城的面前也要撐住一口氣,絕對不能丢人!
只是許安然沒想到,他才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那邊路城就直接起身,壓了過來。
空間狹小,眨眼間就是極致的壓迫感。
許安然頓時炸毛。
“路城!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結果下一秒,路城就含笑抽走了他口袋裏的手機:“嗯,你喊救命吧。”
許安然:“……”
他還順勢瞟了一眼車窗外的景象。
外面看起來好像是在往城郊走……再配合上路城的話……
許安然立馬就謹慎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但路城并沒有分毫自己冒犯到小笨蛋的自覺,他只是随心所欲地更進了一步——他的膝蓋直接抵住了座椅。
許安然被迫分開雙腿。
他的眼睛眨巴眨巴,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一副荒郊野嶺生怕路城突然獸性大發的委屈小表情。
可惜路城從來都是得寸進尺再進尺的大壞蛋。
他不僅沒有因為小笨蛋低眉順眼的樣子而良心發作産生憐惜,反而将自己的膝蓋更往前挪了一寸。
“怎麽?覺得我要強迫你啊?”
大概是距離近了,路城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收斂了三分,自然地帶上了一絲鼻音。
許安然的喉結上上下下反反複複地滾動。
他都不敢擡頭跟路城對視。
雖然他覺得自己是應該表現得硬氣一點的,可是在這個家夥面前,他好像無論怎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都很難真的硬氣起來。
可能還是他體能上的弱勢太明顯了吧?
結果這麽走神想着想着,許安然猝不及防地就被路城親了一下發紅的耳朵尖,聽見他說——“你猜的都對。”
“我就是要強迫你。”
許安然慌張擡頭。
“你……你……”
但他“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個什麽結果來。
最後還把自己的眼睛都給“你”濕了。
路城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真的好壞哦。
太子爺在心底涼薄地譴責了一下自己,緊接着就低頭親了親小笨蛋要哭不哭的眼睛。
已經紅紅的了,不像小笨狗了,變得像小兔子了。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小笨蛋很難接受自己真實的惡劣個性的吧?
要不然也不會小心翼翼地收斂爪牙裝什麽老好人。
只是路城要親,許安然肯定是要躲的。
他們都已經分手了,再親來親去的,分手都要變成調情游戲了!
他許安然是鐵了心不要路城的!
好馬不吃回頭草!
絕不!
但下一秒,路城就挑了挑眉,擡手攥住了許安然扭來扭去的下颌。
他的耐心只有那麽一點點點,大概全都花在小笨蛋身上了。
當然,他的耐心也沒別的地方能花了。
被抓住不得動彈的許安然眼睜睜地看着路城就這麽居高臨下地親了下來,他本能地就想喊救命。
只是話湧到喉頭,他又不禁轉念一想,這時候張嘴不是白白讓人占更多的便宜嗎?
不行不行。
于是,許安然就全身上下都表現出抗拒地被乖乖親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剎那,他忽然間發現,路城的唇色好像有點白。
還有點意外的溫涼。
他明明清晰地記得,分手之前路城親他的時候,很熱,整個人都很熱,連平常冷薄的嘴唇都紅得像火一樣,滾燙的汗珠會沿着路城略顯傲慢的鎖骨彙聚,最後滴落進他的頸窩裏,弄得他忍不住顫栗。
但這種糟糕的餘情未了并不足以令許安然發現端倪。
更何況,在被親完以後,他就聽見路城斬釘截鐵道:“你真的好喜歡我啊,寶寶。”
許安然瞬間應激。
可路城搶在他開口反駁之前,就拿出了他完全無法反駁的證據:“你真該看看你現在的瞳孔放得有多大。”
許安然:“……”
他爸說的對,太漂亮的男人沒一個是好人!!!
不過,路城铤而走險硬把人弄回來,可不是真為了跟人複合的。
所以——
“下車,我帶你去見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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