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就是歲歲

我就是歲歲

“今天是歲歲一歲生日。”

裴立給小貓定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小房子形狀的蛋糕。

其實裴立也不知道小貓的生日是哪一天，他撿到小貓的時候，小貓大概兩個月大，就以撿到它的那天往回推兩個月，作為小貓的生日。

他原本想着，小貓生日的時候，要給小貓一個最漂亮最可愛的蛋糕，小貓一定很開心，“歲歲喜歡吃蛋糕。”

但是現在歲歲卻吃不到了。

裴立看着小貓的照片，指尖輕輕撫摸過小貓的臉。

江歲時看着裴立，裴立這一刻的神情，他不知道怎麽形容。

裴立沒有哭，也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眼睛裏面的那種眷戀、溫柔，江歲時第一次發覺，原來愛意是可以這麽清晰被看見的。

它就在眼睛裏面，好像凝成了實質，在眼睛裏面流淌。

江歲時心裏酸酸漲漲的，“裴立，其實小貓不是愛吃蛋糕，他是愛你為他準備蛋糕的那份心意。”

裴立為小貓慶祝相識半周年的紀念日，小貓不是愛吃蛋糕，是愛這種被珍視被愛的感覺，愛裴立對他的這份好。

“裴立。”江歲時望着裴立的側影，突然道，“其實我就是歲歲。”

空氣一時寂靜，風從窗戶外面吹進來，吹進房間的角落。

“什麽？”

裴立先是一愣，随即冷下臉來，“江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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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認識裴立以來，還沒聽裴立用這麽冷的聲音和他說過話，“其他的事你可以開玩笑，歲歲不可以。”

“我不是開玩笑。”江歲時上前兩步，眼睛不自覺紅了，“我真的是歲歲。”

“你還記得嗎？我問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原來真的是有的。”

“大概十個月之前我出了車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小貓。我被大貓追趕，跑進了停車場，鑽進你車裏，你本來要趕我下去的，我緊緊抱着你的手不肯撒手，你就把我帶回了家。”

裴立的神情變了變，顯然也回憶起那天的場景。

“我到這裏的第一天，抓着你的衣服往上爬，勾破了你的衣服，還有沙發。”江歲時指着外面客廳的沙發，“後來才換成了現在這個沙發，不過沙發側面還是被我不小心勾破了，你們都沒發現。”

江歲時說到這裏的時候，好像還覺得有點好笑。

那些回憶，他起了一個頭，就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腦海裏，那麽清晰，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我嘴饞非要吃你碗裏的蝦，晚上肚子不舒服，你給我揉了好久。”

“你給我洗澡、梳毛，我每次爬到樹上之後不敢下來，都要你上來抱我下去。”

“有一次，我不小心抓傷了你的腿。”江歲時看着裴立的腿，“你腿上現在還有三道很淺的白印子呢。”

“還有一次，我跳到樹上，偷跑出去玩，你找不到我，回來急得打了我屁股。我氣得躲在床底下不肯出來，後來你給我道歉，我們才和好。”

這些很小的事，江歲時卻原來都記得這麽清楚，那段時間，他覺得那麽快樂，裴立的愛包裹着他。

“還有，你給我辦我們認識半周年紀念日，還給我買了一個小貓形狀的蛋糕。那個蛋糕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江歲時的聲音裏帶着哽咽，眼淚順着下巴滴落下來，“裴立，我很想你。”

雖然現在他也能常常見到裴立，他甚至覺得裴立也有點喜歡他，但是不對，始終還是缺失了一點什麽。

缺失了一段過去。

他作為小貓，曾經和裴立一起的那些回憶，是他記憶裏的明珠，是他們的羁絆，是他們緣分的開始。

他舍不得丢掉這段過去，他怎麽能舍得呢？

更何況，他也看見了裴立的不舍和痛苦。

“歲歲。”裴立喃喃道。

這些過去，的确是只有他和小貓才能知道的。便是管家和裴思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但是，人怎麽會變成小貓呢？

江歲時怎麽會是歲歲呢？

這簡直是推翻了裴立這二十多年來的人生觀，裴立一時沒辦法接受。

“裴立。”江歲時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是真的，我沒騙你。”

裴立卻後退了兩步，他此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會想起和江歲時認識的這段時間，一會想起從前和小貓在這房子裏度過的一點一滴。

“你不相信我？”江歲時覺得有點受傷。

其實這麽魔幻的事情，裴立一時接受不了也很正常，如果有一天誰突然告訴他，其實自己是小貓變的，江歲時大概也不會相信。

但是，裴立怎麽能不相信他？江歲時委屈之餘，又覺得有些生氣。

江歲時順手抓過擺在一邊的小貓原來玩的一個塑料小球，朝裴立扔過去。

裴立被小球砸了個正着，倒是不痛。

裴立一愣，江歲時帶着幾分氣惱地瞪着他，這生氣着惱的樣子倒的确和小貓有幾分相像。

裴立捏着這塑料的彩色小球，莫名找回了幾分真實感。

“我不管。”江歲時上前兩步，不管不顧地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前，眼淚蹭在他衣服上，“你不能不信我。”

裴立僵硬地站在原地，任他抱着。

江歲時在裴立衣服上把眼睛擦幹淨，擡起臉來，冷不丁道，“裴立，你屁股上有一小塊疤，還有...”

裴立一把捏住他的嘴巴，表情有點難以言喻，“你做貓的時候，到底都看了些什麽？”

江歲時的眼睛裏分明寫着，什麽都看過了。

江歲時把裴立的手拍開，“你相信我是歲歲了？”

“我不是不相信。”裴立嘆了口氣，“我只是一時還沒辦法把你們聯系起來。”

江歲時此刻站在他面前，是個大活人，就算他知道江歲時就是歲歲，一時卻也很難把江歲時看成是他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