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奧瑞莉特确定喻橡和鐘離硯看清楚了她的臉後，她轉身離開了。

喻橡和鐘離硯随即一前一後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湛36一直在觀察周圍的情況，周圍看起來還算平靜，倒顯得喻橡和鐘離硯的行為有些沖動。湛36邊繼續注意四周，邊跟随喻橡和鐘離硯而去。

喻橡和鐘離硯的行為其實非常不妥。

安全區對于人口的管理非常嚴格，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麽可能假死或者悄無聲息地死而複生？眼前的奧瑞莉特極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奧瑞莉特。

再說菲利克斯口中的奧瑞莉特遇到了危險，需要他們來解救，怎麽對方反而安然無恙地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況且當下的東部E片區有不少怪物，敢獨自在外面晃悠可不簡單。

從前前後後的情況來看，這個奧瑞莉特不一般。而不一般就該多防範，匆匆跟上去是十分不理智的。

怪物能悄然出現在安全區裏面，似乎還不受隔離屏障阻擋，那它們極有可能有更加強大的能力。比如控制了菲利克斯，借看起來正常的菲利克斯之口，設下一個很吸引人的陷阱。

喻橡和鐘離硯正一步步踏入這個陷阱。

兩人是明白這太有可能是陷阱了，可是如此讓人驚嘆好奇的真實景象，很難不去一探究竟。再說兩人各懷心思，不僅是因為直覺，還因為各自的經歷，讓他們相信這種離奇的事是可以真實存在的，只是背後有更大的秘密罷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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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與前方的奧瑞莉特保持了一段距離。

奧瑞莉特長高了一點，瘦了不少，穿着灰色的鬥篷，将自己的上半身裹得嚴嚴實實。一路上她雖躲躲藏藏，卻不疾不徐，始終按照自己的節奏往前走。在走過了幾條昏暗的小巷後，她進入了一棟陳舊的樓房裏面。

喻橡等人小心翼翼地跟了進去，奧瑞莉特正停在不遠處等着他們。

看到後面的人跟了進來，奧瑞莉特便繼續走。穿過一條堆滿雜物的昏暗走廊後，她沒有往樓上走，而是鑽進樓梯背面的一個雜物間。

雜物間不大，裏面還有很多東西，喻橡等人都是高高大大的身材，進入困難，行走更困難，很容易就碰掉周圍的東西，怕弄出聲音，又得手腳并用地接住東西，手忙腳亂的。

走在前方的奧瑞莉特偶爾回頭看一眼，但始終一言不發。

最後，所有人進入了一間地下室。

意料之外的是，地下室雖然簡陋，卻盡可能地布置得溫馨。比如昏暗的燈旁邊挂了好幾個彩紙折的小動物，比如床頭放着一個棕色的毛茸茸小布偶，比如簡單的桌子上鋪着有小花圖案的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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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為什麽來不了，他受傷了嗎？”奧瑞莉特單手摘下頭上的鬥篷，露出的臉蛋仍是圓圓的形狀，但比以前瘦了不少，金色的長發紮了個低馬尾，多了幾分淩厲和幹練。

“嗯。”喻橡非常懵，卻也順着對方的話答道，“他說你有危險，讓我們來救你。”

“我出門拿補給時遇到混亂，怪物突然出現，人們……”奧瑞莉特嘆了口氣，“我是遇到了很危險的情況，不過，我挺過來了。我知道危險沒有消失，之後還會有更危險的情況，但……沒關系的，我可以。”

喻橡和鐘離硯現在有太多的疑問，根本不知該從何問起。驚訝、煩躁、恐懼、憂愁……他們實在是混亂。

“既然哥哥讓你們來，那他把我的事告訴給你們了吧？”此刻奧瑞莉特最清醒。

“情況緊急，他說得十分模糊。”喻橡快速瞄了一眼奧瑞莉特放在鬥篷之下的另外一只手，“我們……知道的非常少。”

奧瑞莉特垂眸遲疑了片刻，最後伸出了藏在鬥篷之下的左手。

她的左手手臂竟然變成了無數的綠色絲狀物，有點像血管走向顯現，又有點像發菜堆成長條狀。而手掌則是不規則的透明塑料，形狀有點像銀耳，每一片褶皺都在緩緩扇動。一看就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更像是怪物。

“現在……不止是手臂。”奧瑞莉特沒有擡眸，雙眼盯着自己異變的左手，“身上還有不少地方也……明明去年只有小臂……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半年突然爆發。”

喻橡心中有不太好的猜測，心煩意亂，他努力平靜地開口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有契機嗎？”

“虛空境，我意外接觸過虛空境。”奧瑞莉特嘆了口氣，“也是因此，哥哥他們害怕虛空境的力量讓我跟怪物産生了聯系，連忙想辦法将我藏了起來。”

“接觸了被嚴密把守的虛空境之後，對外宣稱你離世，實際偷偷将你藏在擴展域。能辦到，很厲害。”鐘離硯開了口，聲音稍微有點冷，卻并不讓人生厭，就像是在嚴肅地盤邏輯，要确認一切都是真實的。

“難以置信是吧？我和我的家人也都覺得難以置信。可它就是發生了。”奧瑞莉特動了動怪物化的左手，“在父母和哥哥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差點被誘騙成為進入虛空境的志願者。但在進入前，我突然暈厥。盡管最後沒有進入，可我感受到了虛空境的力量。然後……”

“哼！”奧瑞莉特突然冷笑一聲，“當初要不是有別的志願者在場，不能做得太過分，他們真的會直接将暈厥的我扔進虛空境，正好可以試一試不同的情況。見不得人的東西太多了，被誘騙的不止我一個，表面宣傳人人平等，中環區的人也願意當志願者，實際不過是希望樣本更全面一些。後來他們還打算用我做人文關懷的例子呢！”

說起這段記憶，奧瑞莉特的呼吸都變重了一些：“蘇醒後我立即感受到身體發生了變化，但手上的異變是過了三個月才出現的。期間我的身體非常差，無法說話，糊裏糊塗，像瀕死之人，也是因此才逃過一劫。他們不可能讓我回歸正常的生活，經歷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必死無疑。”

“只是沒想到一切陰差陽錯。我被确認死亡之後，身體裏面爆發了一種特殊的力量，我不但沒死，還完全恢複了，只是手變成了怪物的樣子。”

“我把我經歷的一切都告訴了家人。我的樣子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于是家人利用職務之便，铤而走險将我送到擴展域。要是被發現，我們全家都會遭殃。他們愛我，所以願意保護我。我，也決不會讓人傷害我的家人。”

說到這兒，奧瑞莉特的眼中泛起寒光，她雙手抱臂，微揚下巴：“我有保護他們的能力，只是現在是平靜的，沒必要打破平靜。”

喻橡深深感受到現在的奧瑞莉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了，不論是一開始她的小心翼翼還是屋子裏溫馨的裝飾，都不過是扮豬吃老虎。

當然，經歷了這麽多，哪裏還能單純？單純只有死路一條。

而喻橡最在意的還是奧瑞莉特身體的異變和她所說的力量。

體內有奇異的力量，多麽熟悉的一件事。

難不成他體內的力量也和虛空境有關？他很想知道兩人是否有共同之處，可該如何在不讓人起疑的情況下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呢？

難，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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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這些事都告訴給我們，是想讓我們沒有退路？”這一次開口，鐘離硯正言厲色，誰都能感受到他的嚴肅。

“打感情牌大家都開心，你何必說得這麽直白？”奧瑞莉特的神情也變了，雖然臉上仍舊帶着笑容，卻是皮笑肉不笑。而聲音看似更加甜美，卻顯然帶着相反的情緒。

“現在的情況是打感情牌能解決的？”

“我有能力現在就弄死你們。”

“今日的事是你策劃的？”

“那倒不是，确實是遇到了意外，然後我就順勢而為。”奧瑞莉特從容道，“順便告訴你們吧，變化後的我特別厲害。家人擔心我，我随便嘗試了一下就可以與他們産生意識連接，只是我始終控制得不夠好。今天遇到的危險太突然，下意識就聯系了一瞬，其實我能自己解決的，可惜之後聯系不上哥哥。不過我能感知到一些東西，然後，就找到了你們。”

“人會變成怪物……這關系到全人類的安危。”鐘離硯眼角一顫，“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你不害怕嗎？”

“我是特例，我知道。”奧瑞莉特晃了晃腦袋，後退兩步，坐在房間裏唯一的椅子上，“被迫害的人是我，我才是受害者。要是進了研究所，我必然生不如死。最後還很可能還什麽都研究不出來，虛空境不就研究了這麽多年也沒能研究出什麽成果嗎？我憑什麽要去白白送死？”

奧瑞莉特自在地蕩了蕩雙腿，又補充道：“你放心，我了解我自己，我頂多是和異生者比較像，不過異能更多一些，所以身體發生了變化，我又不會危害人類。”

“萬一怪物都是人類變的呢？因為外星能量……”鐘離硯眼神凜冽，“也許你就是契機，可以改變人類命運的契機。當然也可以改變你自己的命運。你要對自己身體的異變放任不管嗎？你要一直過這樣的生活嗎？你又能在這裏待多久？”

奧瑞莉特靜靜聽完鐘離硯的話，忽地笑裏藏刀：“安全區內這麽多人，這麽多年了，有誰變成怪物嗎？研究所研究了這麽多年，有什麽重大研究成果嗎？還是說，他們早有發現，只是普通人只配被蒙在鼓裏？”

“哈哈哈哈——”奧瑞莉特笑出聲，異變的左手歡樂地翻湧着，她看着屋裏的其他三個人，“蠢貨，被當做看門狗還不自知。哦，也有可能是不願面對，或者就是願意當狗。安全區太需要你們這樣的人啦！越多越好！”

“菲利克斯也是獵導官。”沉默了許久的喻橡冷不丁地開了口。

鐘離硯非常驚訝喻橡的行為，這句話必定會激怒奧瑞莉特，而明明此時穩妥行事更好，沒必要兵行險着。

可喻橡就是要激怒奧瑞莉特，因為他想知道的事情是無法問出來的，只能铤而走險。

“呵！”奧瑞莉特冷笑一聲。下一秒，她異變的左手猛烈翻湧，同時整間屋子瞬間充滿綠色絲狀物，猶如無數利刃。似乎這些綠色絲狀物一直隐藏在空氣之中，蓄勢待發，無比危險。

獵物，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