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看完消息的喻橡愣了好一會兒。他實在太過震驚，身體發顫，恐懼眩暈。太多事情在他的腦袋之中打轉，仿佛要沖爆他的腦袋。

深呼吸了好一番他才緩過神，接着慢慢轉頭看向一旁的湛36。其他三個普通士兵已經去周圍排查，唯有湛36還守在他身邊等着接下來的安排。

他沒有別的動作，但盯着湛36的眼神在不斷變化，先是尋常的審視，接着是疑惑的試探，然後是憤怒的敵視，最後變成了恐懼的提防。

湛36亦看着喻橡，那些眼神裏的情緒他看得清清楚楚，不過他始終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表示。

“砰——”

有怪物從上方隐蔽處沖出，朝着喻橡和湛36而來，湛36頭也沒擡，只舉起機械臂沖着空中發射了一枚炮彈。怪物瞬間被擊碎，化作一堆雪花，紛紛揚揚飄落而下。

喻橡雙目一震，不由得後退一步。眼前的湛36外表沒有任何變化，卻陌生得可怕，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神秘莫測，遙不可及。

他甚至不願再多看湛36，他猛然擡起頭，望向空中的雪花，擡起手去接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在手上，冰冰涼涼的，很快化為水滴，就是正常的雪，安全區內很難感受到的正常雪花。不！是現在這個世界都很難感受到的自然的雪花。

雪花落在地上，變成了水，全部消失。

喻橡沒有看湛36，毅然決然地邁步往前。

怪物出現在安全區各域，獵導官和異生者哪能停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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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喻橡和湛36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投入戰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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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區內的怪物數量不算特別多，卻神出鬼沒，出現的地方天南地北，并且殺死一批怪物後又會有另外一批怪物出現在不同的地方。面對殺不盡的怪物，即使有傳送門，士兵們東奔西走也并不容易。

在确定怪物殺不盡後，指揮部改變了策略，由殺怪物改為捕捉怪物。并且成功捕捉怪物後不運送，就地關押，用繩索、屏障、麻醉劑……什麽都行，只要能将怪物禁锢在原地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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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策略後真的有了效果，怪物似乎始終保持一定的數量，現有的怪物不死，就不會再出現更多的怪物。

怪物一旦發怒，它們的攻擊性非常強，要在不殺死的前提下制服需要費特別多的心思和時間，不斷嘗試各種方法。即使好不容易禁锢後怪物必然也不會放棄掙紮，稍有不慎就會讓怪物找到逃脫的機會，得随時有人看守着，随時準備繼續戰鬥。

盡管禁锢怪物非常困難，但至少能讓情況暫時穩定，在找到更好的處理方式之前只能如此。

禁锢怪物不是長久之計，各部門都在想辦法。要找出怪物藏匿在何處，是如何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的，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徹底消滅怪物。

虛空境那邊的情況同樣非常不妙，爆炸原因不明，死傷嚴重。爆炸之後去檢查的人都能感受到虛空境不對勁，但是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對勁，更找不出哪裏不對勁，無從下手，無法應對，仿佛只能等着更大的災難降臨。

明知糟糕透頂卻束手無策，有種一睜眼，撞地球的行星就在眼前的無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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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怪物很難，禁锢厲害的怪物更難，很多時候不得不消滅厲害的怪物，自然随後就會有別的怪物出現，于是還是有人得奔波。不過相對穩定，可以換班休息。

喻橡等人連續戰鬥了太久，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他們被換班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的喻橡筋疲力盡，可撲倒在床上後卻睡不着，因為他心裏藏着事。

他非常想去醫療部找菲利克斯問奧瑞莉特的事，無奈菲利克斯是因為跟怪物戰鬥而受傷，即使蘇醒、穩定了，也依然會待在隔離病房中。外面的人要探視必須有重要理由，需要寫詳細的申請，審批通過才能見面。

真正的原因不能說，他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在表面使用的完美原因，總之，再心煩，他也無法去見菲利克斯。

于是輾轉反側，直到休息時間過去大半，他才終于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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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橡的睡眠時間很短，但難得的沉，而最後是驚醒的，不過他驚醒不是因為緊急任務或者發生意外，而是被自己的夢驚醒。

醒來的他驚魂未定，滿頭大汗，心髒“咚咚”狂跳，卻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麽樣的噩夢。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待心緒稍微平靜後看了看時間，發現還在休息時間內，于是他繼續在床上呆坐。

心裏亂糟糟的，有太多事情令他糾結，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他鐵石心腸，行事果決，萬事以心中的目标和自己的利益為主，根本不會考慮太多。更煩躁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不知道該如何變回原來的樣子。

奧瑞莉特的事情令他心煩。他想要知道對方體內的力量是否跟他體內的力量有關。

他和奧瑞莉特有太多不同的地方，奧瑞莉特是因為接近虛空境獲得了力量，并且身體發生了肉眼可見的異變。

而在他的記憶裏，他很早就發現了自己體內有奇異的力量，在此之前他沒有接觸過虛空境。除非是在更小的時候，比如嬰兒時期，但那時候，只有他的父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母親，他從未見過，他的父親，除非實話實說，否則不可能從他父親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事。

他又怎麽敢在本就不喜歡他的父親面前實話實說呢？

他會被毫不留情地弄死，或者被永遠囚禁，生不如死。

怪物的事情令他心煩。能悄無聲息地穿越安全區的屏障，能在安全區內自由自在地活動，會安安靜靜地待着，也會瘋狂殺戮，這樣的怪物恐怖而詭異，猜不透它們到底要幹什麽。

或者說它們背後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虛空境的爆炸極有可能是怪物造成的。最初地球上怪物的出現的确和虛空境有關，但是這麽多年來，二者沒有再發生聯系，如今突然這樣，假如真的有關聯，是不是說明虛空境有了變故？

倘若如此厲害的怪物确實和虛空境有關，和外星力量有關，那有誰能對付呢？他一心想着推翻目前不平等的政權，又有什麽用呢？解決不了怪物就無法得到真正的安寧。

湛36也讓他心煩。湛36比他想象的更複雜，他還拿對方沒辦法。

他總覺得湛36跟虛空境有比其他異生者更緊密的聯系，跟怪物也可能有聯系。對方背後一定有巨大的秘密，連18區高層都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湛36不是在故意迷惑、欺騙他，那他跟湛36之間或許也有某種聯系，這種聯系大概率跟虛空境有關。

麻煩的是，不論他怎麽猜測，都無法從湛36那裏得到印證，一切只能是他的猜測，也許真相近在咫尺他卻不知道，也許與真相背道而馳他卻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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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橡在床上靜坐了許久，直到不得不起來。

洗漱、換衣服、查看通訊器裏的消息……一切按部就班。但他在思考，思考那一堆混亂的事該從哪裏開始解決，該如何解決。

接着，他準備去找鐘離硯談一談。他想先從奧瑞莉特的事情下手，奧瑞莉特的事情總得有個确定的應對方案。

然而，他剛踏出宿舍門，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頓時呆站在門口，眼睛眨了又眨，心慌意亂。

在他眼中，人又變成了怪物。

難道是因為虛空境爆炸，湛36的異能又被觸發，又影響到了他？

可是今天的他還要去對付真正的怪物，要去戰鬥，但用這雙眼睛怎麽戰鬥？光靠衣服分辨人和怪物？戰場上驚心動魄，刀槍無眼，哪裏有時間讓他一一辨別人和怪物？

都不說什麽誤傷躲在暗處的同伴，光是一轉頭，突然一個怪物臉出現在他面前，他很可能下意識就攻擊對方。

他需要時間适應。

上一次眼睛出問題，只用彙報工作，即使會被各種各樣的怪物吓到，但只要在心裏提醒自己所有怪物都是人，表面平靜就沒有太大問題，畢竟所處的環境是安全的。

然而這次……

他以前好奇過看人是怪物時，看怪物會不會是人？他問過湛36這個問題，湛36回答說怪物依然是怪物。至于如何分辨，靠衣服，和怪物戰鬥期間，依然靠衣服，雖然很難，卻也只能如此。

當初他還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這種事居然落在了他的頭上。

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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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喻橡見到了鐘離硯，怪物鐘離硯。

怪物鐘離硯的外表還是和上次一模一樣，渾身透明，主體細長，有無數分支。

其實喻橡見到怪物鐘離硯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是因為他見過怪物鐘離硯，就是覺得熟悉，老朋友之間的熟悉。回想起來上次第一次見怪物鐘離硯和怪物菲利克斯他也有種熟悉感，只是當時太過驚訝，忽略了這種熟悉感。

喻橡更覺得恐怖，事情絕對不像湛36說的那麽簡單，這不止是雙目受異能影響的問題，他甚至覺得湛36從根本上就在騙他。

而後他見到人類模樣的湛36，沒有意外，湛36依然是同一套說辭。不管他信不信，始終只有這一套說辭。

但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不一樣了。

過了一天，他看人仍然是怪物。

過了兩天，還是。

過了三天，繼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