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chapter 瑤瑤

chapter 51   瑤瑤

【他錯過了一場初雪。】

*

“沈總，你不會真的要開除我吧？”林嘉語氣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沈朝生氣，到時候他就真的沒了去處。

“如果你不想幹了，我随時都會開除你。”沈朝笑着說完後，靜靜等着林嘉的反應。

林嘉反應了一兩秒，回過神來後，快速松開了沈朝的手，“謝謝沈總，我林嘉絕無二心，絕不跳槽。”

沈朝點了點頭，準備關上房門時想到什麽，回頭望向林嘉，“你說的話我很喜歡。”

林嘉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沈朝的意有所指，他反應過來後，笑着回應，“保證按時完成沈總在江州交代的任務。”

沈朝不語，投給林嘉一個肯定的目光後關上了房門。

屋外的林嘉高興的手舞足蹈，眼看就要即興上演一場獨舞，卻因偶然經過的路人，羞澀收回。

屋內，沈朝沒有開燈，徑直走到了陽臺邊。

他雙手撐在欄杆上，點燃了一支香煙，煙霧缭繞，融進了風中。

夜晚中猩紅一點，火焰順着煙莖慢慢向上侵襲，呼出的白煙飄蕩在四周随後融入寒風當中。

窗外，風簌簌撲在沈朝的臉上。

他眼神沉思望向遠方，夜雖深，但遠處仍舊燈光通明，樓頂懸挂的燈帶忽閃忽閃，眸子中的光亮随其。

只有他知道，他錯過了一場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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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朝醒後敲醒了林嘉的房門。

睡夢中的林嘉迷迷糊糊走到房門開門，當看到來人是沈朝時，原先凝聚在身上的起床氣瞬間灰飛煙滅。

“沈總。”林嘉笑嘻嘻地望着沈朝。

“五分鐘之內收拾好，我在餐廳等你。”說罷，沈朝轉身擡腳離開。

一刻不敢停留的林嘉快速跑進屋內，收拾東西。屋內很快傳來了“乒乒乓乓”物體碰撞聲。

沈朝坐在餐桌下，面前桌面上擺放着夾好的早餐，食品完好無損一點沒動。

食品主人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翻看着手機上的附近美食。

林嘉用了四分半收拾好趕到餐廳，望着悠閑的沈朝松了口氣，“沈總，我們一會兒去哪？

沈朝放下手機，直直盯着林嘉。

後者被盯得心裏發毛，眨了眨眼，頸部向後伸，有些不安，“沈總，你這是？”

“吃完飯去接韓雨瑤，路上看看有沒有賣早餐的地方。”沈朝語氣平淡。

林嘉松了一口氣，他對于沈朝的沉默恐懼，全然是開除留下的後遺症。

沈朝吃了幾口就不再吃，坐在對面的林嘉見狀也放下了筷子，“走吧，沈總。”

沈朝點了點頭，起身朝外走去。

林嘉臨走前望着盤子中未吃完的早飯，幹癟的肚子，他拿起盤中的奶黃包一口塞進嘴裏，緊跟沈朝的步伐離開。

沿路，沈朝途徑籠包店，透過玻璃門望去，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出爐，白煙順着縫隙吹出。

他買好小籠包、豆漿、豆腐腦後，林嘉開車十幾分鐘後停在了韓雨瑤酒店樓下。

坐在駕駛座上的林嘉四處張望，周圍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沈總，韓律師在哪啊？我怎麽沒有看見...”林嘉邊說，邊轉着腦袋左看看右看看。

“還沒打電話，讓她多睡會。”沈朝淡淡道，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林嘉抻出的腦袋愣住，收回後讪讪一笑，“的确，韓律師每日那麽忙，是該多休息休息。”

韓雨瑤出酒店已是二十分鐘，她一路小跑踏出旋轉圓門。

見狀，沈朝下車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柔聲道：“急什麽，慢點走。”

“怕耽誤你們的時間。”

韓雨瑤說罷，朝着駕駛座敞開的車窗微微鞠躬，對上了裏面林嘉的目光，“林助理好。”

“我們不急。”沈朝打開後備箱，将行李箱搬了進去，随後打開後座車門，手指尖方向朝向車門。

“什麽時候走都一樣，晚點也沒關系。”

聽到沈朝的話，林嘉故作心痛，上司的話語一字一句落在他的耳中，讓他倍感陌生。

韓雨瑤上車後，沈朝為其關上車門，從車尾繞到另一邊上了車，坐在韓雨瑤的右側，“林嘉，走吧。”

林嘉微點頭，手握上方向盤，踩下油門，調轉方向駛上馬路。

韓雨瑤翹着二郎腿，腳邊放着裝着西服的購物袋，她身子微微向前，放低聲音，“林助理，謝謝你了。”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動了下身子，頭倚在車窗上阖眼小憩。

一旁的沈朝瞥了她一眼，放輕雙手，小心翼翼從公文包中掏出了平板電腦。

平常“噼裏啪啦”敲擊鍵盤聲也減弱了不少，他時刻關注着一旁韓雨瑤的狀态。

車內暖氣上升，沈朝只覺額頭冒汗，想要開窗，卻怕身旁的韓雨瑤着涼感冒。

他一手扶住電腦，單手摸索着解開了領口處的兩顆扣子。

駕駛座上的林嘉打了個哈欠，晃了晃腦袋，全神貫注望着前方開車。

車輛一路向北駛上，途徑下線，未修平整的山路，車輛晃來晃去。

韓雨瑤的腦袋随着車輛的幅度來回晃動，随着左側車轱辘碾壓了一塊石子，車輛偏右晃動，韓雨瑤轉了個方向，頭沉沉落在沈朝的肩膀上。

敲完最後一個字母，微微舉起的手因為韓雨瑤而僵在空中。

沈朝側頭垂眸，眼神如海底漩渦深邃不見底，他靜靜盯着韓雨瑤，大腿擺放着的電腦熄了屏。

沈朝安靜眨了眨眼，慢慢靠近韓雨瑤，擡手捋了捋遮住女人半邊面孔的碎發，随後頭緩緩靠在韓雨瑤腦袋上，閉上雙眼。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緩緩伸出小拇指勾住了韓雨瑤的手，悄悄摸着她纖細的手指。

工作的勞累，晝夜奔波，沈朝很快睡了過去。

林嘉偶爾從車內後視鏡觀得兩人的甜蜜舉動，單身多年，不僅不能睡覺且需要工作的他只感覺吃了一塊噎人的餅幹。

回到江州已是下午。

寬廣道路中央，綠化帶上成片的月季花團已經敗落，凋零的花瓣落在土壤，成為來年的養料。

陽光下，來往的車輛遮住光亮，行走過後，光又普照在大地。

林嘉将車停在路邊後，見兩人還沒有睡醒，他打開駕駛座車窗的一條縫隙，防止兩人不會憋死。

他撥下車鑰匙，輕手輕腳下了車後，摁動鑰匙，鎖上了車門。

耳畔響起的幾聲關車門聲以及前座隐隐吹進的冷風讓睡夢中的韓雨瑤微微蹙眉。

她緩緩睜開雙眼，視線模糊，腦子停頓幾秒後，回過神撐起腦袋。

沈朝頭靠着座椅，手垂在大腿上，領口處的衣衫敞開，隐隐約約看見他的鎖骨及脖頸的弧度。

韓雨瑤呆住幾秒，眼神不安的四處掃射，最終落在了沈朝領口處裸露的肌膚。

銅黃色的皮膚上露出黑色一角，好奇心驅使下，她緩緩移開沈朝的衣服領子。

入眼，先是一個字母“Y”，最後，是三個字母“HYY”。

三個字母的紋身在鎖骨的下方。

那是畢業那年，沈朝散發的是張狂的少年感，與現在撲面而來的成熟感有着鮮明的對比。

那時，少年張揚的模樣還刻在韓雨瑤的腦海中。

他握着那份标滿了無數所大學及錄取分數線的草稿紙，自信又狂妄。

“韓雨瑤，我要把你的名字紋在我的這。”他指着鎖骨處前的衣服。

韓雨瑤只以為他開玩笑，可五年後的今天，望着那個與五年前少年所說一致的紋身，她失了神。

他不只是說說，他實現了諾言。

HYY三個字母的下方有着極小的一串數字是——7.13。

察覺到男人睫毛微顫，韓雨瑤心一驚，驚慌當中誤觸電腦。

黑屏已久的電腦屏幕再次亮起，她慌忙靠回原來的位置。

頭靠在冰涼的車窗上，鼻尖呼出的熱氣撲在窗上，蒙上一層薄霧。

亮起的電腦屏幕上入眼先是公司産品的相關資料，随後右下角不起眼位置，縮小化的彈窗中有着一行字。

其中二字被着重加深加粗。

——初雪。

十一月，江州下完了那一場初雪。

雪景中，有人牽手相擁，彼此臉上帶着笑意；有人睡夢當中，因為美夢嘴角帶笑；有人僅有幾米之隔，卻暗自神傷。

沈朝顫了顫睫毛，尋了個舒适的姿勢再次睡去，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韓雨瑤眼皮顫抖，緊張的心情浮在抖動的雙手上。

她在無人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氣，閉上了雙眼，想要再次睡去，可抖擻的精神卻讓她很難再睡着。

五分鐘後，林嘉拎着袋子上了車。

他将兩個手提袋随手放在了不起眼的副駕駛座上。

林嘉調整好車內後視鏡，正準備開車，卻對上韓雨瑤睜開的雙眼。

披頭散發，眉眼透過發絲隐隐約約看見，貿然對上視線，本就困倦的林嘉驚喊了一聲，腦海中的困意也被一掃而空。

韓雨瑤同樣被吓得一抖擻，身旁的沈朝悠悠睜開了雙眼。

三人互相對視幾秒後，沈朝率先開口，“林嘉，你叫什麽？大早上看見鬼了？”

林嘉欲哭無淚望着沈朝，用力點了點頭，“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