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Chapter 13

床上他們各懷心事，匡靜河從後面摟着餘笙，如同血肉之軀築成的後盾，始終如一地守衛他。這種溫情和安全感餘笙甘之如饴，他十五歲起獨立，隔幾年更換住處，朋友如散沙，許多時候想要的不是猛烈的xing愛，而是被窩裏有體溫的陪伴者，前者只争朝夕，後者年年歲歲，Dan從第一任金主那想争取年年歲歲，以恩斷義絕收場，那...匡靜河呢？那五年匡靜河用來找“合适的”，也肯定在斟酌和妻子的婚姻，五年後匡靜河選擇結婚，何嘗不想要年年歲歲。

餘笙拉了拉匡靜河的小臂，在一屋黑霧中尋求支柱和方向，發問，匡靜河，以後...我們怎麽辦？

匡靜河仍醒着，聲音真切。

餘笙，我是嚴肅地想追求你、和你交往。我也會給你正式的答複。

沒有“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我能追你嗎”，匡靜河能給的、應給的諾言比最純情的告白更鄭重——匡靜河的刀懸在餘笙真心的脈搏之上，每下搏動能觸到刀鋒。匡靜河表态應證了餘笙這些日子的直覺，他珍視餘笙，他所說的答複應該是指他的家庭，離婚會是最嚴肅的行動。

你...會離婚？

匡靜河額頭頂着餘笙後腦勺，永不相見的兩處由他們粘連，呼出的氣如手掌撫摸脆弱的部位，細膩的呵護。

嗯。

匡靜河說。

等孩子降世。

餘笙能理解，問一旦你抱到孩子，會改變想法嗎？

不會。我挺喜歡小孩的，但是我對自己有孩子這件事，沒特別的感覺。我...作為父親，我不合格。

不是每個人都該為人父母。餘笙指出。

匡靜河一笑，說确實，倒也不全是，是人就有執念，比如到我爸媽這個年紀，父母的執念通常是孩子能結婚生子，我跟他們出櫃，他們都不了解同性戀是怎麽回事。

餘笙打趣道，你給你爸媽買本《他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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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靜河笑得渾身發抖，掐了一下餘笙的屁股，餘笙嗷地喊了聲，敏捷地翻身騎到匡靜河身上，摸出抽屜裏的套，罵了句，Shit，用完了。匡靜河扶住餘笙的腰，先按了幾下脊椎骨的凹凸，彈奏琴鍵，扣住餘笙內褲的松緊往下拉，說那就別用了，你介意嗎？餘笙說我無所謂。餘笙用他最愛的姿勢和匡靜河Z愛，捆住匡靜河的一只手餘笙上下起伏、索求，自行玩樂，匡靜河調侃問，你是power bottom嗎？餘笙誠實回答，只跟你，做下面那個的最高境界不一定是讓上面的盡興，而是掌控上面的，不關乎體位，只看誰的掌控欲更盛。

你還想在Panem幹嗎？一番折騰後匡靜河輕喘着問他。

嗯，我——

餘笙停頓片刻。

我的初衷是找刺激，現在...我覺得我能接受這份工作，梁姐這樣既靠譜人又好的老板比1還稀有，同事們...總有爛人，但是大家同舟共濟，在某個層面我們都能感同身受。

匡靜河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餘笙的耳垂，說梁正人挺好的，你在她那我放心。

你不吃醋嗎？

工作嘛，我演過床戲，你吃醋？

餘笙想起他誤打誤撞看的那部，匡靜河的床戲...餘笙不吃對方演員的醋，名正言順地帶入自己，效果獨特而奇幻，就好比觀看匡靜河在電影裏做是去環球影城體驗哈利·波特，和匡靜河本尊做則是得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魔法成真。觀衆最多能舔舔屏幕上的匡靜河，或将匡靜河印成海報、印到體恤抱枕上，而餘笙能舔遍大汗淋漓的匡靜河、能讓匡靜河比電影裏更狼狽、能枕在匡靜河胳膊上入睡。

腳趾不自覺地蜷起，餘笙每根血管都飽含快樂，說匡靜河，我不吃醋，我...愛看。我是說，我不看p*rn——不常看，但你的，就挺好。

餘笙說完往外一挪，欲說還休的羞澀。

匡靜河捂臉笑，連連吸氣，說那我請示何姐，多拍點床戲。

我還沒問你，你不工作了嗎？總呆在上海。

我放假，二十年以來的第一個長假。

餘笙見怪不怪，名氣有機緣的成分，勤奮是前提。

多長的假？

不知道，等有好劇本再說。

你放假還看劇本？

何姐篩選，縮短我的假期的必須是千載難逢的劇本，她才會讓我過目。

你不自己篩選？

我這不放假呢嘛。

哦對了，我妹可喜歡你了，能替她讨個簽名嗎？

好啊，收費的，我要你用嘴，三次。

滾，我才不伺候。

餘笙嘴上功夫深受他前男友們、前炮友們的認可（就差頒發個錦旗了），物以稀為貴，餘笙不給匡靜河多做，吊着他，餘笙尤為享受匡靜河一潭溫泉水般濕漉漉暖洋洋的G潮餘韻。

兩次。餘笙，你要滿足你的伴侶。

一次，一口價。

成交。

餘笙，我們明天出去玩吧？

姓匡的，你別趁火打劫啊，還有，萬一被認——

e on！我化妝，保準連你都認不出我。你來檢驗，你說不，我們就乖乖遵紀守法足不出戶。

餘笙随了他。

翌日，餘笙睜眼時，看到個絡腮胡大哥，大哥兩腮上布滿雀斑，皮膚如被烤箱烘得外焦裏嫩，塑料墨鏡是便宜貨，頭發...像臺風過境後的枯枝。餘笙警惕地抱起胸前的被子。

早安！

耳熟的聲音洋溢着激動的喜悅。

匡靜河！你、你怎麽了？

匡靜河轉了一圈，摸了摸茂盛的胡須，問逼真吧？

大清早的，一個心驚肉跳的提醒，自己的戀愛對象是專業演員。匡靜河像悶壞了的狗，拉着餘笙就卯足了勁往外竄，餘笙還來不及消化匡靜河的新面孔，就稀裏糊塗上了匡靜河的車，黑色路虎，不張揚。餘笙問你有多少車，匡靜河扳着指頭數，數了三遍才數對，還說你沒買車吧，選一輛，反正我經常坐公司的車，免得在車庫裏積灰。餘笙說小區裏沒地停，我開你的豪車去上班？挂你的牌照？匡靜河一踩剎車，後知後覺地說，好像有道理。餘笙瞅瞅他那張猖狂的臉，說你這僞裝...也挺出衆的，匡靜河踩下油門，揚長而去，說出來都出來了，随機應變吧，我的演技足以應萬變。

去哪啊？

在上海住了快一年，餘笙只認地鐵不認路。

你想去哪？

你随便，哪人少？

餘笙，我都面目全非了，圖的就是自由。

你愛去哪玩？你以前約會都去哪？

雖然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和匡靜河約會，餘笙對“第一次”毫無儀式感，年輕人的戀愛行為（譬如倒數日、紀念日、去網紅店打卡等等等等等等等等）餘笙提不起興致。他更關心自己能不能和匡靜河玩到一塊兒、想到一塊兒，能否以最細微的肢體動作就知道對方想去這家看相一般的飲品店歇歇腳，或通過一個只有對方懂的眼神表達我們不買。

匡靜河唔了聲，說以前啊，我的“相親對象”（匡靜河打了個引號）基本都是保守的商界人士，我們會...去自己的房子，更隐秘。稱不上約會，有約會屬性的商務會議。

你帶他們去過七樓？

去過，別誤會，十來年前我和我妻子也在七樓住過，七樓是我在上海的第一套房，買了別墅和新家以後七樓就空了。我和“相親對象”不止去七樓，也有他們的地方，北上廣深、成都、國外的...

我沒誤會。你沒和男人正兒八經約會過？

吃飯看電影什麽的沒做過，今天算約會？

你...是已婚人士，和我約會...等你單身再說吧。你也別誤會，我就覺得約會這詞...還不符合我們。

匡靜河一按他的肩，随性又親昵，說我沒誤會。

所以我們去哪啊？

一刻鐘後，去哪仍是難題。匡靜河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花了至少五年才下定決心，問他去哪真是為難他，餘笙有輕度的選擇困難症，但留學在外做過大大小小的抉擇，他們倆之間要有個決策者。

餘笙一想，七樓只剩了些軟乎乎的水果，就宣布去商場超市買菜。匡靜河不能請阿姨去七樓做飯，在三更半夜見，他們什麽都不吃，餓了就提前點外賣，導致七樓找不出一根菜葉子。餘笙的胃已然西化，說是西餐，其實是印度菜中東菜地中海意大利菜墨西哥菜，世界有多廣，他的口味就有多廣，匡靜河遵循特定的食譜，度假也難能幸免。餘笙火速列了清單，匡靜河說你別指望我下廚，餘笙說我可指望不上你，七樓有烘培的東西嗎？匡靜河說有，餘笙拍手，說那太好了，有什麽想吃的？匡靜河問你會做什麽？餘笙又一擺手，說我看着做吧，讓你選，我得等到猴年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