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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此話一出。
那仿佛從深淵中散發出來的寒氣緩緩爬上夏侯越的瞳孔,他面上卻無一絲表現,反而勾了勾唇:“哦,你看出來了啊。很巧,孤也看出來了。”
他的眼神森然冷漠,讓洛誠心裏一驚。
洛誠戰戰兢兢:“殿下準備怎麽做?”
“他既遞消息給孤,不就是在此威脅孤嗎?他要告訴孤要麽反要麽就乖乖的等着被廢。”夏侯越冷笑着,說到這裏便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洛誠只能猜測他話裏的意思,試探性問起:“殿下難道真是想?”
他看向夏侯越,眼中驚疑不定。
可夏侯越不想說的事他不會再提,夏侯越直接下了逐客令:“回去吧。讓孤再好好想想。”
究竟想什麽他也不說,只能洛誠自己去猜。
洛誠只好起身告辭。
但洛誠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他,忍不住勸慰道:“殿下,無論您在想什麽。須謹記,萬不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似勸慰也似警告。
夏侯越沒有回答。
洛誠只好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等洛誠腳步聲完全消失不見,夏侯越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樣,終于動了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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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望着房梁,語氣冰冷:“怎麽?上去就不想下來了。”
他剛說完,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房梁上不知何時竟挂了一片白布,白布之上瀑布一般的黑發傾洩而,密密麻麻。
在昏暗的宮殿中竟十分可怖,任誰見了都會心尖兒一顫。
可是夏侯越除外。
他冷漠的望着房梁。
直到一雙白皙的手從黑暗中映入燈光,纖長的十指從黑發中間均勻撥開,露出一雙帶着惡劣興味的眸子。
少女對上他的眼睛,笑得明媚至極:“夏侯佩佩,你猜猜本郡主是何時到這兒的?”
夏侯越不答。
謝君意見他這個悶葫蘆不說話,嘴一撇。
想吓人卻沒吓到人讓謝君意感覺沒了意思,便一個後翻從梁上翻了下來。
長長的黑發從夏侯越眼前掃過,少女穩穩落地。回眸一笑百媚皆生:“你這般無趣,本郡主嫁給你可真是倒了大黴。”
“巧了。孤也是這樣覺得的。”
夏侯越漫不經心的回道,手卻拿上了剛剛放在桌上的信。
謝君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輕盈又調皮地一轉身從夏侯越眼前閃過,再定睛一看,他手中信早已落入少女手中。
謝君意從他手中輕輕取走信,自覺地看了起來:“哎呀,多過時的消息了。這和本郡主說得一點不差嘛。”
說着又塞入夏侯越手中。
夏侯越撚着信,語氣意味不明:“孤曾經想過,他應有三種計劃。”
這個“他”不言而喻。
夏侯越知道,謝君意也知道,便無人疑惑。
謝君意嗯了一聲,夏侯越不用說她都知道是那三種,這與她之前的推論不謀而合。
謝君意像個好奇地小姑娘,手背在身後在書房轉着。
時不時聞聞香料、摸摸花瓶、看看文房四寶。
夏侯越望着她跟蝴蝶采花一般翩然的身影,繼續道:“但如今應該只剩下一種而已。你告訴或不告訴孤都不重要。因為孤一定會知道。不是你就是其他人。”
自見了這封信,謝君意就知道,自始至終被算計的不止夏侯越還有她。
皇帝明明可以放過謝君意,卻讓謝君意也成為了他計劃中的一環。
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想放過。
不過所幸——
“有時候是早一刻還是晚一刻,是本郡主還是其他人,結果可能大不相同。”謝君意眉眼彎彎。
早知道就能早應對。
世人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更何況是她與夏侯越。
夏侯越想來也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許你是對的吧。對了,你找孤有何急事?”
謝君意摸摸夏侯越的書桌,回頭:“本郡主是來告訴你關于那幅畫的事情的。”
“結果呢?”夏侯越便順勢問道。
謝君意看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根一根地豎起手指:
“第一,那幅畫确實畫的是洛柔。”
“第二,洛柔确實是惠慈皇後。”
“第三,洛柔是剛剛那老頭的妹妹……”
夏侯越愣住,不知道自己該消化哪一句話。
原來那畫像真的是惠慈皇後。
原來洛柔就是惠慈皇後。
原來洛柔還是洛誠的妹妹?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他們都姓洛啊。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夏侯越想起了兵部尚書的臉:“那兵部尚書是……”
“若不出意外,應該是你的親舅舅。”謝君意還沒有說完。
他的舅舅?
夏侯越怔怔的看向謝君意,眼中情感生生滅滅,最後只留下幾分苦澀。
同時,謝君意也在他眼中看見一絲他不該有的動容。
夏侯越與謝君意不同,他自小野蠻生長,剛知事的年紀學會的第一個詞不是爹娘,而是克制。
身旁一直陪伴于他的洛誠是他的親人,這種事對他而言簡直意義非凡。
但是……
謝君意走過來彈了一下夏侯越的腦門試圖讓他恢複清醒:“雖然很抱歉打擾你那欣喜若狂的心情。但本郡主這兒還有個第四和第五。雖然第五是剛剛想到的,你想聽不想聽?”
夏侯越撫上自己的額間,擰起眉,終究沒有追究謝君意這次的失禮:“說。”
謝君意眸光流轉,俯下半身視線與夏侯越齊平,随即嫣然一笑:“第四就是你要被廢啦,本郡主和你的婚約即将到此為止。”
夏侯越望着她,直勾勾的望進了她的眼中,仿佛眨一下眼移動一點視線就是他俯首認輸:“哦?如果被廢就能終止婚約,那孤真是求之不得。”
她們都能在彼此的眼中清楚的看見彼此。
謝君意彎了彎眉,對他道:“溫情結束!本郡主要說第五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第五……”
那個“五”字一出,夏侯越明顯察覺到謝君意的表情變了。
她豎起第五根手指,眼神鋒利,表情冷漠:“為什麽這麽多年來誰都不知道他是你舅舅,偏偏這個時候你就知道了?”
夏侯越頓時遍體生寒。
謝君意的話讓夏侯越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尾都冷了下來。
他知道的,所以也從未期待過。
只是……
夏侯越看向謝君意,微微挑眉:“所以剛剛你其實是在關心我?”
謝君意面容一僵立馬伸直了腰,嫌棄道:“少自作多情!”
但是看她那模樣,總覺是欲蓋彌彰。
一聲輕笑從夏侯越嗓子中溢出。
不知道是昨夜的傾心相訴還是一起闖了不該闖的地方,有了共同的秘密總是讓人不自禁親近幾分。
“好了,說正事。”夏侯越正了臉色。
謝君意拉遠了和夏侯越的距離,一把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腿微微翹起:“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說正事?”
夏侯越見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勾唇道:“不要告訴孤,你這麽急趕到東宮就是為了告訴孤畫的事情。孤想你安陽郡主恐怕還沒有那麽樂于助人吧?”
夏侯越意有所指。
謝君意想了想,插科打诨道:“也許本郡主還就是這麽一個心地善良、樂于助人、菩薩心腸的女菩薩也說不定哦。”
夏侯越擡手敲了敲桌,目光看着窗外:“時間不早了,已是該去太學了。若你當真無事那就請先行一步。”
謝君意一撇嘴:“用完就扔,沒良心的家夥。怪不得你要被皇帝廢呢。”
謝君意說話向來不考慮夏侯越的感受,刀刀往他心口上戳她自己還會覺得理所當然。還好夏侯越知曉她的個性,在自己身上她向來還不留情,于是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夏侯越只是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謝君意卻穩穩的坐着,像尊大佛似的不動如山。
夏侯越掃向她。卻見她微微垂首,十指相扣撐起那小巧精致的下颚,黑密的睫羽順勢垂落遮住了她大半的眼瞳,讓人看不清她眼眸中的意味。
夏侯越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他猜測謝君意應該在思考,或者更具體的,她可能在做什麽重大的決定。
也許那就是她為何來東宮的原因。
夏侯越站起身來,他走到書案上取來一壺茶。
他伸出手背貼在茶壺壺身。茶應是只放了一兩個時辰,溫度還在,只是沒有那麽滾熱。
“夏侯越。”
謝君意忽然正式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夏侯越下意識側眸。
只見她昂頭對他一笑:“太學見。”
說着她起身捋了捋衣裳,從窗戶竄離。
夏侯越提着茶壺,望着茶盤上的兩個杯子,默默地把茶壺放下了。
看來她已經做出決定了。
夏侯越站在原地。
許久,久到第一縷陽光從破曉而來,旭日初升。夏侯越才喊了一句:“來人,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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