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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翠翠笑道：“驚訝什麽，咱們謝家不也經商嘛。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其實一想經商也不是什麽壞事啊，還有銀子入賬呢。”

“他們可不是沖着銀子來的。”謝君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翠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郡主您這話什麽意思？不沖着銀子沖什麽，難道給自己積陰德？”

謝君意神秘一笑：“說不定就是積陰德呢。”

翠翠一臉迷茫：“什麽意思啊郡主？”

謝君意卻不告訴翠翠，剛好走到了鑄林樓，她便打馬虎眼道：“诶，到了。”

翠翠氣得臉頰鼓鼓的：“郡主老愛打啞謎！”

謝君意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這不叫打啞謎，這叫保持神秘感。”

謝君意說完轉過頭朝着鑄林樓而去，腳步輕盈而歡快，背影看上去有幾分俏皮。

翠翠一撇嘴：“就您歪理多……诶，您跑那麽快做什麽，等等奴婢呀！”

翠翠趕忙小跑着追上去。

鑄林樓一共三層，門前兩座比人高的石獅子面目猙獰，門旁兩根漆黑色的柱子，挂着一對紅幡，看上去宏偉大氣。

“這比咱們謝兵樓可氣派多了！”翠翠驚嘆不已。

“瞧你那點兒出息。”

謝君意說着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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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林樓一樓放着一排排兵器架，上面陳列着各式各樣兵器。

每一排兵器架子旁都站着穿着同樣布衫的小二，謝君意注意到他們身材魁梧、站姿挺拔、腳步有力，一看就是練家子。

謝君意和翠翠走近兵器架，離她最近的小二見她走來，便對她道：“這排架上的武器通通十兩，二位姑娘有喜歡的嗎？”

“十兩？這麽便宜！”翠翠驚得瞪大了眼：“你們東家真的是在積陰德嗎？”

聽見翠翠那話，小二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大膽！怎麽說話的！”

翠翠被他這一嗓子吓得下意識往謝君意身後躲了躲。害怕得縮了縮脖子。

“不好意思啊小二哥，我這妹妹年紀小不懂事。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謝君意語氣歉意，面色陪笑，那小二聞言瞪了翠翠一眼，但是看向謝君意面色好上不少：“你倒是不錯，可你這妹妹忒不會說話了！”

“得罪了小二哥。對了，小二哥，有更精致一些的武器嗎？我是想送人的。”

小二聽見謝君意的問話便指了指樓上：“二樓的武器會好一些，但是價格會貴上一倍，若你不介意可以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謝君意眉眼彎起：“謝謝小二哥。”

說着拉着翠翠往上走。

小二擡腳正追上來，但是門口又來了新的客人。

小二擡頭看向樓梯處，聽見少女嚴厲的話：“小妹，你在家中也就罷了，怎地在外面好胡說，也就人小哥脾氣好，若是換個不好的早收拾你了。”

“我錯了嘛。”

另一個少女可憐兮兮的聲音回蕩在樓梯旁。

小二望着那兩個少女的背影，又看了眼進來的彪形大漢，心道：兩個小姑娘應該也不會亂跑吧……

不過他不知道，當她們走到二樓的那一刻，倆人相視一笑。

謝君意登上二樓，二樓的兵器是像擺放書籍一樣陳列在櫃子裏的盒子上的，兵器的劍柄處還挂着木牌，上面寫着價格。

那品質看上去的确比一樓的好得多。但即便品質高了不止一級，價格卻也只賣二十兩而已。

謝君意帶着翠翠走了一圈。

二樓東西雖然不錯，但是配謝君意還是夠不上檔次。

既然二樓的東西看完了，那就得去三樓了。

但是，當她們找到三樓的樓梯時卻發現三樓的樓梯口站着兩個大漢，看樣子是不允許客人上去。

“看來好東西在上面。”謝君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翠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在宮裏和那些公主玩的捉迷藏嗎？”

“當然記得……您的意思是………”翠翠茅塞頓開。

謝君意點頭：“走！”

客人來來往往連綿不絕，看得守在樓梯口的大漢都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店裏啥時候打烊？”

另一個大漢看了眼窗戶：“快了，估計還有半個時辰。”

“真無聊，你說公子咋那麽想不開非要開店，又不賺錢，還沒咱打劫行商來錢快，哎，這種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公子的事兒豈容你我置喙！”

“我就說說嘛。”

“當心禍從口出，閉上嘴，好好守門……”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沖了過來，“哎喲！”

正巧就撞到了一個大漢身上，大漢被突然一撞身體本能就倒退了兩步：“哪個不長眼的竟敢沖撞你杜爺爺！”

壯漢還沒看清人就大罵出口。

另一個壯漢倒是看清了，翠翠懵懂地擡起頭，一臉驚慌：“對、對不住……”

壯漢見她青絲如縷眼波盈盈，先愣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娘嘞，天上掉仙女兒來……”

那個“了”字還沒說話，一道影子從天而降，咔咔準确落在他們脖子上的兩記手刀讓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暈厥倒地。

謝君意和翠翠一人扶一個将他們擺在樓梯上，裝作累了坐下的樣子。

有人來了就貼心的給二位壯漢扇扇風擦擦汗。

一會兒是：“哎呀，大哥，看把您熱得……”

一會兒又是：“小女子給您擦擦汗……”

看似噓寒問暖十分貼心，實則兩個壯漢脖子上青腫一片。

等到四下無人倆人才提着裙擺三兩下跑上了三樓。

直到到了三樓，翠翠才拍了拍小心肝後怕道：“哎呀，真刺激！”

謝君意嘻嘻一笑：“怕什麽，這不和小時候一樣嗎？你去堵人我負責藏，一明一暗。”

“這哪能一樣……”翠翠撇嘴道。

謝君意望着三樓的布置。與一樓和二樓不同，三樓更像是誰的書房一樣。

山水畫，書案，書櫃，紗幔，香爐……

一眼望得見頭的房間內，看上去只有書櫃能讓人在意一些。

于是謝君意打開了書櫃，書櫃只有一層，那裏放着一個木盒子。

那木盒十分精致，木面上雕刻着精美的蓮花圖案，木盒的鎖像是被人破壞過，鎖心斷裂早已合不上了。

謝君意打開木盒，裏面竟是一只成色極佳的紅寶石蓮紋臂钏。

翠翠湊過來，見了臂钏滿眼驚豔：“好美！”

謝君意捏着墊着臂钏的綢段，用其包裹臂钏的一側将它拿起。

哪怕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都遮掩不住紅寶石美麗的光芒。

謝君意轉了轉臂钏，眼睛仔細觀察着。

在光線下，她依稀能看見臂钏內側刻着的名字。

“夏啓十年盛世寶血蓮花臂钏。”

果然！

她就覺得這東西手感不對，果然不對！謝君意常年與皇室打交道，得到了不少好東西，而這臂钏的手感一摸就知道是皇室禦用之物。所以謝君意才存了心找了找，沒想到真的找到了刻印。

翠翠聽見謝君意的話吓了一跳：“夏、夏啓……這不是前朝皇室的東西嗎？”

謝君意眯起眼睛：“不止，盛世寶血蓮花臂钏……我聽說過，它原本的主人極其出名，雖然名聲并不好就是了。”

“誰啊？”翠翠好奇道。

謝君意勾唇：“聽說前朝那位禍國殃民的妖妃就帶着一只臂钏。那臂钏蓮心泣血，故名為寶血蓮花……”

恰好正是這只。

翠翠吓得捂住了嘴：“這、這裏怎會有那種不詳之物……難、難道這裏的主人和那妖妃有什麽關系？”

“喂，你們怎麽了！醒醒！醒醒！”

“糟了，有刺客！”

樓下一陣兵荒馬亂。

有人來了！

謝君意來不及回答翠翠，那腳步聲漸漸近了，她便一把拉開對面的窗戶，随後捂住翠翠的嘴帶着她飛上屋梁，藏于房屋與柱子的夾角處。

謝君意看見一對人馬魚貫而入，領頭的那人舉着刀，看見櫃子開着但裏面的東西已然不翼而飛。

那人臉色一變道：“糟糕，盒子不見了！”

踏踏的悠閑的腳步聲響起。

原本堵在樓梯口的一對人馬立馬散開，讓出了中間的路。

來人聲色慵懶：“何時驚慌。”

他走到三樓，剛好映入謝君意的眼中。

來人一身青衣。他頭帶鬥笠，那落下的帷幕恰好遮住了他的容貌。

他停下腳步，腰間的玉佩還微微晃動。

但是從謝君意的方向能看見玉佩的紋路。

綠穗竹紋。

——“……對、對了，我看見他腰間有一塊玉佩。綠色的穗子，玉佩上玉佩上……玉佩上還雕刻着一片竹林！”

夏侯燕的話猶在耳邊。

謝君意眼色漸冷。

她想，她終于找到了那只喜歡在背後搞鬼的老鼠。

“公子！櫃子裏的盒子不見了！”有人慌張道。

那男子環望了一周，邁步移動到一副山水畫前，他輕輕點了點畫像。

随後只聽轟隆一聲，謝君意看見牆體移動。

竟然還有暗室！

男子一半身體站在昏暗的光線裏，另一半埋沒在暗室的陰影中。

謝君意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是她看見他從黑暗中抽出了一把劍。

“看來只是個偷東西的小毛賊。”男子道。

“但是盒子……”

男子卻毫不在意：“一個破盒子罷了。”

對方語氣那般平淡，好似這臂钏真的是什麽無關緊要之物一樣。

謝君意低頭看着臂钏。

難道他與妖妃真的沒有關系？

若真的沒有關系他留着這東西做什麽？若是有關系他又顯得過于輕描淡寫了……

謝君意隐隐覺得有些奇怪。

“那毛賊肯定順着窗戶逃走了。罷了，加強警戒，這次丢了個無關緊要的東西也就算了，若是下次丢了重要的東西……”男子眼睛微微眯起，警告的眼神從對面的人身上一一掠過。

“屬下不敢！”

男子說完走下了樓梯，其餘人左右看了看也跟在了他身後下了樓。

“他們走了！”翠翠對謝君意做了個口型。

走了？

謝君意盯着樓梯口覺得不對。

她閉上眼卻聽見腳步聲真的消失了。

難道真的走了？

謝君意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情況發生才拉着翠翠落在地上。

“那個人是不是跟妖妃有關系呀？”翠翠小聲問道。

“不清楚。”

謝君意把臂钏放在懷裏：“走吧。”

“你們果然沒離開。”

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

“喲，還是兩個小姑娘。”

謝君意心中一跳。

她轉眼只見那樓梯闌幹旁，一道青衣懶散倚靠着。

青衣背後，正是方才爽快撤離的他的屬下。

謝君意并沒有感覺意外，反而心裏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情緒。

“他、他們居然騙人……”翠翠面紗下的臉刷地一白。

青衣似是聽見了，似笑非笑：“擅自闖入本公子的地盤你們還希望能得到本公子的善待嗎？來人，把她們抓起來，本公子倒要看看哪裏來的小姑娘居然這麽大膽。”

“是！”

那隊人馬便逐漸逼近。

謝君意望着漸漸逼近的人們。

一共八人，看上去很弱，但旁邊那個青色衣服的喜歡搞鬼。何況她還得護着翠翠，打是不好打了，只能看能不能撤了。

謝君意餘光瞟了一眼自己身後。

忽然靈光一閃。

她便立馬拉着翠翠跑到了窗邊，低頭一看。

對謝君意而言不算高但是對翠翠而言卻不是。

翠翠仿佛知道謝君意在想什麽，臉色更白了：“郡……主子。跳下去會死的！”

謝君意言之鑿鑿：“不會的。”

“會的！”翠翠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