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不會算卦我也不會占蔔
第30章 我不會算卦我也不會占蔔
正月十七早上,林黛玉上了小轎子,如她來時那樣,離開了榮國府。
賈母送她到了院子門口,姐妹們送她到了二門,賈寶玉一直跟到了大門口。
她來的時候心情忐忑,滿是對未知生活的惶恐,走的時候也沒有變好多少。
只是腳踩上甲板之後,她不由得松了口氣,至少人是輕松了許多。
畢竟這是回家的路。
不過船艙裏坐了快半個時辰了,還不見船開,她不免有些着急,“雪雁,去問問黃嬷嬷,怎麽船還不開?”
船雖不大,不過依舊是規矩很多,林黛玉住在最頭間的一間小套艙房,往外兩間是黃嬷嬷和她家裏女人,住在最外頭的則是賈琏。
男仆們多在甲板下頭住着。
黃嬷嬷送她上船的時候也說了,“船上閑雜人等多,姑娘好好待着,嬷嬷我守在外頭,就算是二門了。”
雪雁依言往前頭一間找了黃嬷嬷,問道:“姑娘問船怎麽還不開?”
黃嬷嬷笑得滿臉都是褶子,道:“請姑娘別着急,我這就去問問。”
賈琏正站在船頭,看着跟随他多年的仆人昭兒跟管碼頭的人交涉。
“別說你是國公府了,就是王府來了,這會兒也得等等。”
這人指着前頭幾艘船,“這兩艘是朝廷運送奏折的,你敢叫他們給你讓路?”
“這個是織造府的船,送今年新上的貢品,正卸貨。”
“前頭那個看着不起眼,卻是錦衣衛的船。錦衣衛悄無聲息的出門,你猜他們是幹嘛去的?我就算讓你先走,你敢嗎?不等到通州,你們就得被趕回去。”
昭兒不說話了,擡頭看了賈琏一眼,賈琏聽了個仔細,他煩悶的擺擺手,道:“等着吧!”
“如今真是落魄了!”
昭兒下頭等着,賈琏回到艙房,臨出門,他昨天夜裏自然是折騰到三更才睡的,早上天不亮就得起,他困得要死,正想等開船了先去睡一覺呢。
這時候黃嬷嬷來了,她道:“二爺,林姑娘等的不耐煩,催開船呢。”
賈琏一下子就火了,尤其是一聽見林字,他就想起昨晚看的信。
……榮國府将來叫林黛玉的子嗣繼承……
就算王熙鳳再安慰他,這是老太太的計策,想從林姑父手裏騙來林黛玉的計策,他也沒那麽容易過去。
“叫她好好等着!”賈琏不耐煩道:“一天到晚哪來那麽事!”
話音剛落,他就跟出來提熱水的雪雁打了個照面。
賈琏一驚,心裏立即就生了三分後悔出來。
他是去給林如海辦喪事的,林黛玉只要說他一句不好,就能給他找天大的麻煩。
賈琏一把推開黃嬷嬷,跟着到了林黛玉房門口。
船不大,船艙就更小了,站在門口說話聽得一清二楚,就是稍微遠一點,也不是全然聽不見的。
賈琏先叫了聲妹妹,然後道:“外頭還有送奏折和運送貢品的船排着,莫要着急。”
林黛玉回應道:“鏈二哥辛苦,既然如此,咱們慢慢等着便是。”
賈琏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瞪了一眼雪雁,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再看黃嬷嬷就更不順眼了。
他是榮國府土生土長的,下人怎麽挑事兒,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況且這人也沒兩天好日子了。
先頭的紅燕,說是哥哥得了時疫,一家人被送到莊子上養病,實際上全家都給發賣了,還是分開賣的。
小廚房的廚娘們也不必多說,修整廚房這兩個月,必定是一個接一個出意外。
這位黃嬷嬷也一樣,老家看房子管理老太太財産的是鴛鴦一家,想整治她豈不是易如反掌?
結局可想而知。
賈琏皮笑肉不笑道:“嬷嬷伺候了老太太一輩子,自然是知道該怎麽說話的,我就不多囑咐嬷嬷了。”
黃嬷嬷心頭亂跳,小心應了聲是,賈琏這才轉身走了。
林黛玉辰時上船,等船駛離碼頭,已經是巳時了。船一開,林黛玉的心總算是放了下去,“雪雁,我去歪一歪,你也歇着吧。”
這個時候,顧慶之剛走進欽天監的大門,監正張大人陪着,不管手裏有事兒沒事兒的,都出來迎了迎。
張大人揮揮手,“行了,都回去吧,見過就行。”
他一邊說,一邊給顧慶之看了給他準備的單間。
房間不大不小,差不多十個平米出頭,窗戶兩邊各一座書架,架子高低錯落有致,顯然還能放些擺件。如今上頭基本還是空的,只有幾本書。
粗粗一看,都是周易、擇吉和黃歷等等跟占蔔歷法相關的書籍。
窗戶下頭,則是個大大的紅木書桌,陪着一把寬大的太師椅。
最後就是靠門處,兩把靠椅和一個圓幾,算是個小會客區。
“張大人坐。”顧慶之招呼人坐下,坦誠布公先開口了,“欽天監還是張大人管。張大人若是有事叫我做,只管吩咐。”
這也太客氣了,張大人心頭頓時就湧出前所未有的驚喜來。
“您只管天氣預報,別的一概不用管。”
最重要的事情說完,下來就是更重要的事情了,銀子。
張大人小心道:“朝廷發的俸銀是不太夠的,各個衙門都有些別的收入。”
這個顧慶之是知道的,他一個五品一個六品,加起來月收入能有兩百八十五兩,但是實際上,這裏頭真正屬于俸銀的,只有三十五兩,剩下就都是福利了。
三十五兩不能說少,但是對官員來說,尤其是生活在京城的官員,那是遠遠不夠的。
再想想賈府是怎麽花銀子的,雖然他們的确是奢靡,但也能不太貼切的反應京城的物價了。
顧慶之道:“像冬天的炭敬,夏天的冰敬?”
“不不不!”張大人忙擺手,“這兩樣是沒有的!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兩樣。”
明白了,這兩樣是灰色收入,雖然不合法,但是人人都有,也不能算是違法。
張大人也不敢賣關子了,心想這位是皇莊出身,對官場還是一知半解,他道:“主要是有些潤筆費,還有就是火耗,不過火耗是收銀子的衙門才有的,咱們不收銀子,就只有些潤筆費了。”
這個顧慶之也知道一些,欽天監的額外收入,就是幫人合八字擇吉日。
顧慶之點點頭,“願聽其詳。”
“咱們欽天監,主要就是記錄天象,推算節氣,還有黃歷。”張大人拿了旁邊的黃歷給顧慶之看,“這黃歷,每年除了給宮裏還有皇親國戚,以及各個衙門的,多餘的賣出去,每本大概一錢銀子。”
十本就是一兩,但是這錢也不是全進欽天監的。
張大人繼續,“剩下就是幫人合八字選日子了。皇親國戚和勳貴來擇日子,也就是給些賞錢。官員倒是要按照品級給潤筆費,不過《周易》本就是五經之一,就算不精通,但是科舉上來的官員們多少也知道一些,很少有來算的。來的最多的就是京中的富商們了。”
“合八字第一次三百兩銀子,第二次五十兩。”
顧慶之眉毛一挑,“這要怎麽分次數?”
張大人捋了捋胡子,笑道:“頭一次合八字,基本都是私下來的,不僅要算男女雙方的八字,還要算女方跟男方家人的八字合不合,講究的人家,連陪房的丫鬟都要算一算。”
顧慶之點頭,“這倒也合情合理。”
“所以啊,第一次收的貴,第二次就是走三書六禮的時候,正經要出個紅貼的,因為前頭都好好算過了,這一次就一張百年好合的紅紙就行。”
顧慶之笑得有點微妙。
“下來就是紅白喜事了,白事擇日子兩百兩,紅事是一百兩。白事是要算到時辰的,紅事嘛,到天就行。只是咱們都有正事要做,這些潤筆也不會有很多。”
這麽一聽還是很合理,顧慶之便道:“張大人管得極好,我沒什麽可問的了。”
“下來就是分潤了。”張大人壓低聲音,忽得又有點忐忑,“欽天監一共五十七人,二十人有品級。你我都是監正,你三成我兩成,剩下五成下頭人分。”
這監正是個厚道人啊。
顧慶之頓時就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忐忑了,這銀子分的不符合主流價值觀啊。
前些日子,榮國府送給戴權的銀子,也給他分了些,事後全公公就跟他感慨過皇帝仁厚。
為什麽?一般分到下頭的銀子,能有三成就算不錯了,多數情況下是兩成,也符合財富的二八論。
這位監正把一半都分了下去,他又怕自己不滿意,這才忐忑。
“我初來乍到,什麽都沒做,就分銀子——”顧慶之說到一半就打住了,他怕這監正覺得這是反話啊。
“這點銀子分起來也沒意思。”顧慶之換了個說法,“等我回去想想還能做點什麽,又不影響衙門運行,回頭咱們再商量。”
這句話倒不是純寒暄,他的确有點想法,不過還是要等到給皇帝求一次雨再說。
這麽一說,張大人松了口氣,笑道:“其實大人往那兒一坐,就是活招牌了,咱們這個月起,擇日子合八字,各漲一百兩。”
“那感情好。”顧慶之也跟着笑了一聲,道:“咱們衙門可有精通周易的?閑來得空,也教教我。”
省得他去找秀才教了,要說周易,那肯定是欽天監的人更精通,而且也有實戰經驗。
因為顧慶之沒朝着銀子分配發難,張大人很是輕松,他笑道:“有,都有。不僅有精通周易的,還有紫微鬥數、六爻、小六壬、梅花易數等等。我原先是專攻紫微鬥數的,如今空閑還研究研究大六壬,只是這派別年代比周易還要久遠,研究起來很是不容易,如今也沒大成。”
說到專業,張大人難免有些興奮,這叫顧慶之忽然想起原先看過的一張玄學圈鄙視鏈來,他問道:“可有會奇門遁甲的。”
這四個字就跟按了暫停鍵一樣,叫張大人噎住了,他半晌才道,“真要說奇門遁甲……您的天氣預報才是。”
糟糕,大佬竟是我自己。
顧慶之失笑,站起來道:“走,今天中午我請客,聽說正陽門外頭有好幾個不錯的館子,叫上所有人,咱們去嘗嘗。”
沒錯,榮國府掏錢!
從正月十八開始,顧慶之的工作生涯正式開始了。
早上去欽天監寫天氣預報。
詳細的由太監直接送去禦書房,下來送去午門跟前門大街的,則正式由欽天監代勞了。
隔三差五的,還有欽天監的專業人士給顧慶之講一講易經,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因為這個名聲,加上皇帝心腹,還經常去宮裏陪皇帝吃午飯,顧慶之身邊全都是好人,笑得也超暖的。根本沒人給他沒臉,更加不會有人用他立威。
這天中午,顧慶之剛進皇宮,就正好遇到了下朝的官員們。
官員下朝也是要論資排輩的,走在前頭的永遠都是內閣大學士,而且首輔永遠要比其他人靠前半步。
顧慶之朝那邊拱了拱手,笑道:“白閣老。”
內閣首輔白景善也沖顧慶之拱了拱手,臉上笑容充分展示了首輔過人的親和力,“顧大人,這是要去見陛下?”
顧慶之點頭道:“正是。”
“陛下方才留下了大興宛平兩縣縣令,這會兒估計還沒說完。”
大興宛平就是京城的東城跟西城,這兩縣的縣令是大魏朝唯一有資格上朝的兩位縣令。
“多謝白閣老。”
白景善就又笑了一聲,道:“我方才還同他們說,有了天氣預報有多方便,尤其是能提前這麽些日子知道,生活也方便了許多。”
白景善拉着顧慶之尬聊了一陣子,因為剛好在午門前頭,其他人也不好走。
好容易等白景善說完了,顧慶之忙往內書房去,正好跟兩位縣令打了個照面。
這兩人都給顧慶之送過秀才教他功課的,顧慶之客客氣氣打了招呼,這才往裏頭去。
午時剛過,禦膳房的人已經送了飯食過來,皇帝起身活動活動,又招呼顧慶之,“坐。”
顧慶之先給皇帝行禮,然後坐到了皇帝下首。
他已經陪皇帝吃過好幾次飯了,總體來說,皇帝身上一點封建王朝統治的刻板印象都沒有。
他每頓不過八個菜,沒有特別的喜好,也不挑食,偏好時令鮮蔬,總體口味偏淡,別的就沒了。
等吃完飯,皇帝問道:“宅子收拾好了?”
顧慶之點頭道:“差不多了,就剩下裏頭的幔布簾子屏風等物,卧室書房裏的東西我得自己挑,衛公公正安排下人,再有一個月就能住進去。匾也在做了,去找了禮部的人,請專門寫匾的孟大人寫的字。”
“回頭朕再給你些東西,讓衛德惠來找全福仁交接。”
皇帝停頓了片刻,忽然站了起來,顧慶之也跟着站了起來。
“慶之……你可能祈雨?”皇帝猶猶豫豫問。
“大概……其實從當日接了陛下聖旨同官印之後,我心裏隐隐約約就有了點念頭,似乎是能的,只是要多花些日時日,不能當日就下雨。”
皇帝長長舒了口氣,道:“京城周邊的确如你所言,一冬都未曾下雨,可如今早就到了春天,春分不曾下雨,雨水也是半滴雨也無,後日便是驚蟄了,天上是一絲雲也無。”
他急切的從桌子後頭繞了出來,“慶之,京城确實是不缺糧的,朕方才宣了宛平大興兩縣縣令過來,田裏還是有大概五六成收成的。京城富足,縱然是顆粒未收,百姓一兩年總是撐得過去的,縱然是能減免賦稅,不過……朕是不想他們日子過得太苦。”
“陛下仁心,是百姓的福氣。”顧慶之其實也是稍微查探過的。
在河邊的田莊自然是不用愁,他的那個在玉泉山下的莊子,也是有水的,基本沒什麽影響。
至于沒在河邊的地,減産會稍多些,但正如皇帝說的,京城周邊百姓的生活總是要比別處好一些的。
京城達官貴人多,皇親國戚更多,一年到頭總有人要刷一刷名聲,搞一搞慈善,百姓也得了不少實惠。
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等着了。
聽顧慶之誇他,皇帝嘆了口氣,道:“皇莊在各處總共有兩百多萬畝地,朕懇請太上皇放些糧食出來,太上皇竟然一口回絕,還說那些低賤的百姓,死了就死了。”
“慶之,朕也請人看過了,若是近期能有雨,至少還能挽回兩成的收成。”
顧慶之沉思片刻,道:“陛下,臣回去先齋戒沐浴,等溝通天地之後,再回報陛下可好?”
皇帝點了點頭,目光殷切送顧慶之出了禦書房。
說齋戒沐浴,顧慶之是一點不帶打折的。
求雨歸求雨,儀式感是很重要的,他不能說下雨就下雨,他得按照古代人的刻板印象求雨,不然就過于驚世駭俗了。
顧慶之三天都沒出門,連天氣預報都是叫人送過去的。欽天監的人有點慌,張大人還特意來看了看他,顧慶之也沒見人,只叫衛公公出去回複了,“我們家大人正溝通天地。”
張大人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三天之後,顧慶之又去見皇帝了,“可以。”
皇帝眼睛都亮了起來。
顧慶之又道:“要準備祭臺,另外——”
他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了,“全福仁!趕緊安排!搭成什麽樣的?”
“陛下,就在太廟前搭一高臺便可。”
皇帝明顯不明就裏,顧慶之繼續道:“陛下的列祖列宗都已歸天有了神位,臣祈雨也是求陛下的列祖列宗保佑,所以在太廟求雨,也方便先祖皇帝們垂憐。”
這話說得皇帝臉色好了些。
“——所以最後一炷香是要陛下上的。”
皇帝一下子就愣住了,顧慶之覺得他瞳孔都放大了,這明顯是明白自己什麽意思了。
“你是說……朕一炷香上去,雨立即就能下來?”
顧慶之點了點頭,又道:“另外就是看好太上皇,別叫他打攪儀式。”
皇帝依舊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不過按照前頭的套路,顧慶之跟太上皇已經快不死不休了,他輕松的看着顧慶之,“這又是何意?”
“陛下,太上皇……第一不是皇帝,第二他沒神位,他還不是列祖列宗,保佑不了陛下,更保佑不了百姓。”
全公公差點沒給自己噎死,他是真的敢說,這是嫌棄太上皇還沒賓天啊。
皇帝沉吟片刻,道:“叫尹恩立來,從今日起,就叫人私下宣傳求雨——”
皇帝定睛看着顧慶之,目光熠熠,顧慶之道:“二月十一,必定有雨!”
“好!”皇帝用力的拍着顧慶之的肩膀,“朕信你!全公公,送顧大人,賜他轎辇!”
顧慶之立即搖頭了,“陛下,先別張揚,等雨真下來了也不遲。也別叫太上皇看出什麽來。”
皇帝笑了笑,道:“那便如你所言。不過真要下來了,朕另有賞賜,宮裏能坐轎子可不算賞賜。”
全公公送了顧慶之出來,看着顧慶之的眼神帶了點猶豫和敬佩,半晌只嘆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就我說了?”顧慶之笑道:“全公公可以幫着陛下點香——”
迎上全公公暫時還沒摸着頭腦的眼神,顧慶之道:“我是主祭,而且總不能叫陛下自己點香吧。”
這自信叫全公公肅然起敬,“顧大人慢走。”
顧慶之如今還暫住世子府,回去院裏,他先叫了衛公公來,道:“上回叫你尋的風筝如何了?”
衛公公道:“上回您說要南邊風格的風筝,最好有巧手方家的手藝,奴婢去百工坊一一問過了,有兩個人能做,這兩日挑了樣子,已經做了幾個風筝,大人可要過目?”
顧慶之跟着一起去看了看,乍一看風筝各個都精美異常,只是仔細挑挑,哪個都有毛病。
“這個會不會重了點?”顧慶之詢問道:“給女孩子放的,會不會叫人太累?”
“蝴蝶呀,總覺得寓意不太好。”
“這個線箍不好,萬一劃傷手了呢?”
看了一圈,顧慶之選了個中規中矩的燕子風筝,嘆道:“也就這個了,雖然傳統一點沒什麽新意,不過既然是傳統,能傳這麽久,總是有他的道理的。”
衛公公拿了木匣子,把風筝收好,顧慶之又吩咐,“我不日就要去太廟祭祀了,中間不會出來,等二月十二,你叫人把東西送去榮國府給林姑娘,還有上回說好的新茶,還是借林大人的名義。
衛公公點頭應是,“大人,真的能下雨?”
“也就十來天,你等等看不就完了?”
第二天一早,顧慶之收拾收拾東西,就去了太廟。
太廟裏供奉的是皇帝的列祖列宗,在午門出來之後的東邊,西邊則是社稷壇,都是用來祭祀的地方,常年香火不斷,住宿的地方也不缺。
裏頭的小房間也給顧慶之收拾好了,未來一段時間,他就住這兒了。
太廟前頭的大廣場上,祭祀用的高臺已經搭好了,顧慶之換了正式的禮服,上前先上了一炷香。
他是這麽打算的,求雨這種事情,肯定是不能來得太輕易,所以未來十天,他不打算正經吃飯了,每天就是米湯度日,考慮到他半大小子正瘋狂長身體的年紀,十天下來怎麽也能瘦個十斤,再熬兩天夜,能叫所有人看見他憔悴了。
于此同時,尹恩立也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造勢活動。
跟皇帝一開始說的直接宣揚求雨不同,尹恩立的造勢,是個很有鷹犬風格的連環計。
運作的好,至少能把皇莊要出來。
第一步,就是皇帝帶頭,先逼迫太上皇交出皇莊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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