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商機

秦雪一早就背着魚簍到了縣醫院外頭晃悠。

她東張西望的，可是等了好一會都沒瞧見陳昊來買魚。眼看着日頭都升到頭頂了，也沒見人影子。

秦雪有些生氣了：“哪有人買魚這麽晚的？”她又想着，是不是他不守信用不來了呢？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裏！

她氣呼呼的想，身為男人，你也得講信用吧！你對得起我這一大早又是抓魚又是趕路的嗎？

她低頭着蹲在樹下，手裏拿着一根木棍使勁的往泥裏戳，仿佛那泥巴就是陳昊一樣。

“買魚！”白色大褂出現在她的眼前，秦雪驚喜極了，擡頭，又失望之極。

站在眼前的不是陳昊，而是陳昊的同事羅通。

她嘟起嘴：“怎麽是你啊？”

羅通笑嘻嘻的說：“小姑娘，你這是區別對待啊。我咋啦，我就不能買你的魚了？有人買你的魚，你還不高興？”

羅通蹲在她的跟前，低頭看她簍子裏的泥鳅鳝魚，活蹦亂跳的，倒是很新鮮，看的他都嘴饞了，來個紅燒或是油炸都不錯。

“都給我了吧，是陳昊拜托我來買的。”羅通說。

“他人呢？”秦雪不悅的問，“既然他說要買，就應該自己來買，叫人幫買，算怎麽回事？”

羅通知道女孩生氣了，解釋道：“他真不是故意的。今兒一早，醫院裏就有急事，他搶救一個病患還得做手術，這連軸轉下來估計得一整天的功夫了。你說，咱們就是有咱們的私事兒，能大的過病人的性命去？他怕你等，就讓我來幫他把魚買回去。”

秦雪聽了這話，心裏的氣也平了，但說不失望是假的。

“那好吧，魚都給你。便宜收你的，就給三塊錢吧。”照着往常，這些魚至少要賣個五塊錢，她便宜了很多給他了。

羅通笑道：“那怎麽好意思，這樣吧，我再多給你一塊錢，不能讓你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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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通塞給她四塊錢，拿着魚就走。

“喂！他真的要忙一天嗎？”秦雪問。

羅通笑笑：“沒錯，他忙的很呢。要是改天你有空，可以直接去科室找他。”

秦雪啐了他一口：“我幹嘛要去科室找他？我又沒生病！”

“真是個小辣椒！”羅通呵呵一笑，提着魚就走了。

秦雪背着空空的魚簍，想着既然陳昊見不着，那就繼續找門路，還是賺錢要緊。

她手裏差不多有六十塊錢了，如果找別的賺錢門路，肯定不能像抓鳝魚這樣無本買賣，肯定得投資花錢。

好容易存這些錢，她不想花，但是咬了咬牙，不出怎麽有進呢？還是得花！

她想起要給弟弟買蛋糕的，就去了國營商店買了塊蛋糕。買完了蛋糕她到處轉悠着，想看看縣裏人缺什麽，看看除了泥鳅鳝魚還能賣什麽。

她正在閑晃，突然，一個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她猛的回頭一看。身後那個人，正是她的小姨張順華。張家就張春華和張順華兩姐妹，張春華讀了小學之後就留在了村裏嫁給了秦重，本來平平淡淡的也挺好，誰知道秦重竟然病死了，以至于在秦家備受折磨。

張順華命就比較好，在縣城讀的初中，認識了丈夫，嫁給了工人家庭，自己也進了工廠。

“阿雪，怎麽到了縣城也不到姨家去？在路上亂晃什麽？”張順華笑眯眯的說。

秦雪看着小姨，小姨只比自己老媽小兩歲，可是看着比媽媽年輕多了，保養的也好，皮膚光滑白嫩嫩的，看着就是過好日子的人。

“走吧，去小姨家吃飯。”

秦雪點點頭，雖然小姨家日子比自家好的多，但是她知道小姨從來沒把她當外人。

小姨家住在樓房裏，進去窗明幾淨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秦雪吃驚的發現她家客廳裏頭居然還擺着一臺黑白電視機。這個時候，能買得起電視機的，那可是有錢人。

張順華看她瞧着電視機，以為她沒見過，笑着說：“這是電視機，你表哥前幾天從深城帶回來的。”

秦雪很詫異：“表哥去深城了？”那裏可是開放的前沿呢。

張順華點頭，切了蘋果給她端出來：“他在家裏整天游手好閑的，去了也好，好歹幹點事。”

秦雪點點頭，頓時十分向往。那邊貨物多，如果可以到深城打貨拿到這裏賣，肯定能賺不少錢。

不過她現在手頭錢不多，就是去了，估計也是白跑。她得多攢點錢，再去也不遲。

“姨父呢？”秦雪問。

“待會吃中飯就回來了。”張順華笑着說：“我做幾個好菜，招呼你吃個中飯再回去，我這啊，有廠裏發的香皂，待會你走的時候多帶兩塊。”

秦雪點點頭。

中午的時候，秦雪的姨父趙望果然回來了，不過他皺着眉頭，看起來心情不怎麽好。

“咋地啦？”張順華做好了菜端上來，“我外甥女來了，你也不打個招呼？”她不滿的說。

趙望這才看到秦雪，對她點點頭。

飯桌上，張順華又問起，趙望終于說了：“你不知道，那國營的廠子真是太欺負人。咱們年終要給職工發福利，本來跟那食品廠訂了一千袋柿餅，結果他居然說賣別人去了，只有兩百袋給咱們。你說說，這兩百袋，這廠裏怎麽分？總不能一部分人發，一部分人不發吧？人家會說閑話的。可是現在就要年底了，你叫我哪裏去找那麽多柿餅？”

柿餅是個金貴東西，大家都喜歡吃，營養也好。但是生産的廠子少，趙望這次負責這個采買柿餅的事情，也是問了好幾家廠子才買到的。

張順華也跟着發愁，問：“那別家廠子呢？”

趙望嘆氣：“別家都賣完了。本來這玩意廠子做的就少，哪裏去找多的？現在我可不知道該怎麽交差了。”

秦雪眼珠一轉，想起他們鄉下其實也盛産柿子，家家戶戶也做柿餅，但是農村做的少，一家也就做個幾十個而已，沒有集中的。不過鄉下做的柿餅味道肯定比廠子裏做的還要好。

如果她可以到處走動，收集這些柿餅，不是可以湊夠姨父說的這些數量？說不定還可以從中賺一筆錢呢。

她試探的問：“那可以從私人那裏買嗎？”

趙望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領導說要是廠子買不到，只有從私人買了，可是這年頭，有幾個人賣柿餅的？我還真沒瞧見。”

秦雪的心情頓時激動起來，八百袋柿餅呢，大買賣。

“那我想問下，你們從私人那裏買，多少錢一袋收呢？”

趙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打聽這個幹嘛？”

張順華說：“你說說呗，阿雪好奇嘛。”

趙望點頭：“咱們從私人收，也跟廠子裏給一個價。一塊錢一袋。”

秦雪瞪大了眼睛，她知道一塊錢一袋可不算便宜，這麽好的價格如果她不趁着現在接下來，豈不是錯失了良機？

“我來供應行不？”

她這話，讓張順華和趙望都是一愣。

“你？”趙望音量陡然提高，“別開玩笑了，小丫頭片子！鬧呢！”

秦雪一臉的認真：“我們鄉下有不少人自己曬柿餅呢，比城裏賣的還香甜好吃。如果我把那些柿餅收購起來，就可以湊夠姨父的訂單了，怎麽會是開玩笑呢？”

趙望大吃一驚：“你……你說認真的？”

秦雪點頭：“只要我去收，就可以收到，不如這樣，明天我先收幾袋拿過來給姨父看看，只要姨父滿意，我就照着樣板去收，沒有收不齊的道理。”

這番話讓張順華和趙望對她刮目相看。

原先這丫頭到了她家，時常低着頭話都不多說幾句，今兒怎麽了，不但說話還要接買賣做？

張順華覺得她都快不認識這個丫頭了。

趙望半信半疑，但是這件事又真的十分棘手，上頭領導也逼得緊。

“行，你要真能弄到，你就試試，明天拿來我瞧瞧。”

秦雪高興極了，痛快的答應了：“行，明天一定來！”

趙望想着這丫頭要是今天說了大話明天拿不出東西，明天自然就不會來了。

他覺得，她明天一定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