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吃苦頭
下午回家的時候,張春華就一頓抱怨,說他們兩個出去瞎混了一天,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媽,你看這是什麽?”
秦雪從荷包裏掏出一個油紙袋子,袋子裏裝着的東西叫張春華看的一愣。
“啥呀?”
秦雪剝開油紙袋子,神秘兮兮的把裏面的東西送到張春華的鼻子跟前,立即冒出噴香的油炸魚香。
像他們這個時代的人,肚子裏都沒油,長期也吃不到什麽肉,一聞到這股子香噴噴的油味,頓時就口水泛濫,連張春華也不例外。
她驚詫的望着秦雪:“你這是……”
秦義湊過來,嘿嘿一笑:“姐姐給你在國營飯館買的香煎小黃魚,媽,你快點嘗嘗。”
張春華愣住了,眼睛眨了眨看着他們兩個,重複了一遍那幾個字:“什麽?國營飯館?”
她活這麽大的歲數,從來沒下過館子,一聽到“國營飯館”那幾個字,她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嗔惱的看着秦雪:“你又亂花錢了是不是?你手上有幾個錢就瞎花,你以後結婚的嫁妝怎麽辦?”
秦雪和秦義兩個面面相觑,看張春華氣的又是抹眼淚又是甩鼻涕的,沒奈何只好認錯。
“媽,我下次不買了不行嗎?要不是看秦義一直沒吃肉,我也不會進館子,只是想給他補補而已。”
張春華擡頭看了一眼瘦猴似的兒子,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也不說了,你以後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了。另外,你手裏的錢還是交出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存不住錢的。媽來幫你存。”
秦雪一愣,哎呀媽呀,老媽這一招真是絕了,她要是把錢交出來,以後還做個毛線的生意啊。
可是張春華覺得她太能花錢不依不饒的,秦雪只好從兜裏掏出十塊錢給她媽。
張春華接到這十塊錢,愣了一下,她記得秦雪之前賺了好幾十塊錢,不過後來她又買了自行車,現在可不就是只有這麽幾個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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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怕她不信,翻出兩個口袋給她看,果然空空如也。
張春華嘆了一口氣:“唉,算了,你那自行車……我不想說了,氣都給你氣死了。”
秦雪陪着笑:“媽,你既然不說了,趕緊把這小黃魚吃了吧,可好吃呢。”
張春華無奈,只得吃魚,她要給秦義吃,秦義在縣裏吃的肚子都快爆了,哪裏還吃了下去,連忙搖頭。
她嘗了一口,生氣歸生氣,可是這小黃魚還這是美味好吃,她一吃竟然停不下來,不要一會兒就把一袋小黃魚吃了個精光。難得吃一回有油水又有肉的,吃完整個人精神都爽利了。
她嘆了一口氣:“真好吃啊,要是有一天,咱們也能天天吃上油煎小黃魚就好了。”
秦雪笑嘻嘻的說:“會有這麽一天的。”
張春華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搖頭。怎麽可能有那一天,他們的日子能維持下去就不錯了。
過了一會兒,秦義悄悄問她:“姐,你真只剩下十塊錢了?”
秦雪神秘一笑:“嘿嘿,不告訴你。”
她手裏當然不可能只有十塊錢,她的手裏有一百多塊錢呢。這一百多塊錢是之前姨父給的定金多出來的,她就等着明天去拿剩下的賺頭。到時候,她可以小賺一筆了。
這錢,她自然不能給張春華捏着。她這個媽保守膽小,要是知道她做的買賣,絕對不肯拿錢出來給她投資,到那時候,錢就變成死錢,再也生不出錢來了。
傍晚的時候,秦雪提着菜籃子到村口的小河邊洗菜,那裏已經有好幾個婦女占了大青石洗衣服洗菜了。
旁邊的一個大青石上,蹲着洗菜的就是沈香梅。沈香梅一眼看到秦雪,唇角勾起一絲笑,故意問她旁邊的婦女:“王嬸子,聽說咱們村裏有女的給吳大欺負了是不是啊?”
其他幾個婦女立即看了過來,目光都落在了秦雪的臉上。
王嬸子說:“可不是嘛,整個村子都傳遍了。”
沈香梅故意問:“是誰呀?我咋不知道呢。”
王嬸子努努嘴,看向了秦雪。
秦雪看了她們兩人一眼,沒理會,繼續洗自己的菜。耳畔卻聽到沈香梅說:“啧啧啧,秦雪,我真同情你,先是為了男人跳河,現在好不容易活過來,又給一個二流子毀了清白,真可憐啊!我要是你,估計直接就從這大青石上跳下去了。”
毀了清白?
村子裏傳的只是她被吳大欺負,怎麽到了沈香梅嘴裏就成了毀了清白?
秦雪冷笑一聲,橫了她一眼:“你想跳嗎?跳啊,又沒人攔着你!”
沈香梅怒了,瞪着她道:“你聽不懂人話啊,我說的我要是你,就跳了。你都沒跳,我跳的什麽勁?”
秦雪冷冷一笑:“那你也說了,我跳河,關你什麽事?要是我跳河你也跟着跳,那才有意思,不然,我跳河幹嘛?活的不耐煩啊?”
沈香梅怒不可遏,指着她的臉竟然說不出話,半晌才吐出幾個字:“秦雪,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要臉的!”
秦雪冷笑一聲:“要臉能活的高興嗎?跟你們這樣天天指桑罵槐,我還不如不要臉呢!”
聽她這麽一說,洗菜的婦女都讨了沒趣,這丫頭嘴巴這麽厲害,就是說,也說不過她,幹脆一個兩個都走了。
最後還剩下沈香梅,她正要端着菜回去,卻被人喊住了:“沈香梅,你站着!”
沈香梅一愣,看到秦雪已經到了她跟前,橫眉冷眼的看着她,道:“你這麽喜歡看我跳河啊?那是不是我跳了,你也跳?”
沈香梅惱怒的瞪大眼睛:“秦雪,你什麽意思?聲名狼藉的是你!我憑什麽跟你一齊死?我告訴你,我沈香梅是村支書的女兒,張俊也是我不要的,以後我想找什麽樣的人家找不到?你呢,就是個破鞋!你別想跟我相提并論!”
秦雪冷冷一笑,驀地揪住她的衣領子,笑的讓人發寒:“每次我跳河似乎都有你在一旁加油助威,不如,今天你也試試跳河的滋味吧。”
“你瘋啦!別以為我不敢打你!”沈香梅大叫,想要推搡她。
然而,她的背後就是小河,她話音才落,秦雪驀地把她往河裏一推。
沈香梅腳底一滑落入水中。
水并不算太深,站直了也才沒到大人的胸口,東山村的娃娃許多打小就會水的,沈香梅也不例外。她撲騰了兩下浮起來,氣的哇哇大叫:“秦雪,你這個瘋子!”
秦雪咬着牙,站在岸上警告她:“沈香梅,我告訴你,我秦雪不是好欺負的!張俊的事情,我不是沒有警告你,如今你沒了那個軟飯王,想怪到我的頭上,可沒那麽容易!
我可以不在乎別人議論是非,但是我并不喜歡被人肆意诋毀!今天你想讓人以為我被毀了清白,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老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着,就是別人傳的再難聽,我也不會跳河!如果你想跟我鬥,我倒要看看,最後死的人到底是誰!”
說罷,她轉身就走。
“秦雪……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不會放過你的……”她劃到了大青石旁,頭發上還滴着水,看着秦雪的背影恨得眼裏滴血。從來都只有她沈香梅欺負人的,今天她居然被這個臭丫頭給欺負了!
秦雪回頭輕蔑的看了她一眼:“有本事真刀真槍的來,成日裏在背後搞陰謀詭計,算什麽本事!沈香梅,我看你也就這點出息!”說罷,她擡起腿大步的離開,懶得再看沈香梅那張嘴臉。
她今日擺弄了一回沈香梅,心裏總算痛快了。這女人每次都找她麻煩,要是不讓她嘗嘗苦頭,真當她秦雪是任人搓扁捏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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