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批貨

第二天陸正平得了閑就過來給秦雪修屋子了。這屋子看着破，但是經過陸正平一番修整，三下兩下的就給弄好了。

“你過來看看成不成？”陸正平道。

秦雪看了一遍裏頭，補得挺好的，滿意的說：“真的不錯，就是這外觀太寒酸了些。要是有些水泥灰把外頭刷一層白的，就好看多了，這屋子不大，應該廢不了多少水泥灰。”

“丫頭，你到底拿這屋子幹嘛呀？”陸正平疑惑不解。

秦雪不打算瞞他，壓低嗓子說：“叔叔，我開店用的。”

陸正平大吃一驚，要說商店，鎮上才有國營的合作社供銷社，她一個小丫頭居然敢開店？

“你好大的膽子啊！”陸正平嘆道。

秦雪笑了笑：“如今國家政策放開了，開店子也不違法，你沒瞧着，縣城裏的私人店鋪已經有好幾家了嗎？”

“可這是在農村啊。”陸正平不以為然，“你開店，人家會來買嗎？你的東西村民信得過嗎？”

秦雪哈哈一笑：“你看着吧，會有人買的。”

陸正平還是不解，一個大姑娘不好好幫着她媽幹農活等着嫁人，淨鼓搗這些有什麽用呢。就算是掙了錢以後還不是要嫁人？不過考慮到秦雪現在在村裏名聲掃地，他也不想說什麽了。要是真嫁不出去，攢點錢也好。

“水泥灰我那邊正好剩下半袋子，我瞅着刷你這小屋子外牆剛夠。”他說。

秦雪大喜，趕緊的多謝了陸正平。

下午的時候，陸正平正的提了半袋子水泥灰幫她把外牆也給刷了。秦雪沒啥好謝的，回家的時候跟媽說了，張春華就進屋拿了一小籮筐今年的新玉米讓秦雪給陸正平送過去。

新刷的小屋子，白牆黑瓦，這下可好看多了，立在河邊，那也是一道風景線。

小河距離村口近，屋子前面的一條道是村裏人的必經之路，每天到河邊洗衣服洗菜的婦女也多。秦雪就是瞅着這個好位置，才下決心租下這個小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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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她就去找鎮上做木工的木匠訂做幾個木頭的貨架子和玻璃櫃臺，到時候可以把貨物放起來。這木架子可不便宜，幾件加起來花了她好幾十塊錢。

做木頭架子得幾天時間，這期間她去縣城尋找批貨的地方。但是她跑了好幾個地方，廠家不對小店店主出售，國營批發商店賣的又貴，私人批貨又找不到，她真愁死了。

秦雪頭疼，要是在現代多方便，一上網大把的批發商。可是現在八十年代，啥都不發達，她應該往哪兒去找呢？

她正發愁，看到旁邊一個小貨攤，有個大媽在賣汽水。她走了一程正熱，便過去要了一瓶蘋果味的汽水蹲在那裏喝。這汽水的瓶子是要還的，她不能拿走，只能蹲着喝完再走。

現在縣城擺攤的人漸漸多起來，不過大多還是些沒路子的人擺攤。那些高貴的工人幹部是不屑做這個事兒的。

秦雪瞅着大媽貨攤上還擺着香皂梳子賣，不由得好奇了。價格她一問，賣的還比國營商店的便宜。大媽也是私人的攤子，這貨是打哪裏來的呢？

喝完了汽水，她又在攤子上買了兩塊香皂，順便跟大媽唠嗑。

大媽看她一出手這麽闊氣，那麽貴的香皂一下子拿了兩塊去了，不由得十分高興，笑眯眯的跟她聊天。

“大媽，不瞞你說，我是東山村的，我想在村裏開個小店，可是跑遍了整個縣城，也沒找着批貨的地方。你看把我累的，一身的汗，腳底都打起泡了。”

說着，秦雪還脫了鞋子把腳底給大媽看。

大媽瞅着她這是打聽她的門路啊，但是看這姑娘打扮的确是鄉村裏的，應該不會跟自己搶生意，關鍵是還照顧了她的生意買了兩塊香皂，她要是不說點什麽倒是不好意思了。

大媽看看周圍沒人，神秘的說：“不瞞你說，這縣城真有批貨郎。但是你不知道，擺攤是不能随便擺的，有工商要管。這些貨的批發商都是從南方倒騰來的貨，用火車運到咱們這兒來。他們起得早，淩晨五點早市就開始了，就在南門那一塊，八點之前肯定收攤，你要是去晚了，就啥都沒有了。”

秦雪一聽眼睛都亮了，怪不得她找遍整個縣城都瞧不見批貨郎的影子，原來躲着工商呢。

“多謝你啊，大媽！”她興奮的握着大媽的手，“我再買你一塊香皂！”

大媽一聽，樂得嘴都咧開了。

知道了批發商的消息，秦雪就開始琢磨了。如果早市五點開始，她至少四點就得到縣城。但是從東山村到這裏，路途遙遠，黑乎乎的騎自行車也不安全。

縣裏有小姨，但是這事她要怎麽跟小姨解釋。何況淩晨起來鬧的他們合家都不安寧，她也不好意思。

左思右想，她還是決定住在外頭，幹脆住招待所得了。

她記得南門附近是有個招待所的，可是住招待所得要介紹信，介紹信必須是正規國家單位開出來的，這臨時的讓她上哪去找介紹信去？

她眼珠子一轉，瞅了瞅手裏的香皂，她打算去碰碰運氣。

在去碰運氣之前，她得先告訴她老媽，讓她知道自己今晚住在縣城小姨家讓她放心。

這個年代也沒電話手機啥的，她只能在縣城口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東山村的人，叫別人幫忙帶信回去。

她張望了半天，還真給她看到了同村的人，捎信之後她就安心去找招待所了。

到了南門附近的招待所，秦雪笑嘻嘻的走了進去，只見前臺有個年輕女人懶散的坐在那裏打毛衣，有人進來，眼皮都沒擡。

“請問一下，住一晚多少錢？”

“普通間，2塊一晚。”前臺懶懶說。

“行，給我來一間。”秦雪覺得便宜。

“介紹信。”女人這才擡起眼皮，對她伸出手。

秦雪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香皂放在她的手上，女人瞪大了眼驚訝的看着手心的香皂：“這是……你的介紹信？”

秦雪笑嘻嘻的問：“那到底，可不可以呢？”

女人眼睛朝周遭掃了一圈，見左右沒人，正準備把香皂收起來，誰知道從後頭走廊裏走出來一個人，女人一瞅來不及藏香皂了，立即把香皂退回給秦雪手裏，嚷道：“沒介紹信你住什麽招待所啊？你當我們這是什麽地方？我們這裏可是國營的招待所，沒有正規國營單位的介紹信是絕對不行的。”

“怎麽回事？”從走廊裏晃悠出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他斜眼瞟了秦雪一眼，傲慢的揚起了下巴，“沒介紹信還敢往招待所跑啊？你膽子挺大啊。”

女人谄媚的對他笑：“可不是，所長，這人真是不識相。”

所長？招待所所長？秦雪聽到這個稱呼差點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麽大官呢。

“地中海”負着雙手一臉嚴肅，“這年頭，想投機倒把的人多了，咱們絕對不能給這些害群之馬機會！”

年輕女人也附和他，“所長說的對！你，快走快走！”

真倒黴！

秦雪有些懊惱，本來已經成了的，偏偏這個地中海跑出來搗亂。

兩個人趕她跟趕蒼蠅似的。如果招待所住不成，她只能去麻煩小姨了。但是她打心底還是不情願的，作為一個窮親戚，麻煩別人人家面上不說，心底到底不喜歡的。小姨倒還好，但是還有姨父和表妹不是嗎？

她正踯躅，猶豫要不要打退堂鼓，這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秦雪，你怎麽在這裏？”

秦雪一愣，回頭一看，“陳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