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牢牢地圈住

第79章 牢牢地圈住

“關我們什麽事。”烏鋒對此滿不在乎,“又不是我們把他關起來的,是他最喜歡的父親把他關起來的,他這是求仁得仁。他那麽喜歡父親,兩個人一個死地面上,一個死地下,說不定他還覺得挺浪漫。”

“小鏡沒有喜歡父……那個人。”

“沒什麽差別,他對夏形那孝順勁,比真父子還惡心。”

碧欣雙手捂住臉,看起來整個人都很不好。“嗚嗚,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好亂。小鋒,你要是有一天看到了夏時鏡,你會怎麽辦?你要是看到了大哥怎麽辦?”

“碰到夏時鏡?打他一頓。不過這家夥肯定早就死了啦,你不要多想。碰到大哥?呃,打招呼啊。”

“我是說,在副本裏。”

“系統只會接觸有需求又辦不到的人,大哥那種人,什麽事都能自己解決,系統不會跟他接觸的。我們不是分析過嗎?大哥的狀态一點也不像是玩家。所以你說的這種事根本不會有的啦。你說非要有的話……不可能,怎麽想都不可能。總之我們約定過,和系統、副本有關的事是秘密,絕不跟大哥說……你沒跟大哥提過吧?”

“沒有。”

“呼,那就好。要是讓大哥知道我們招惹上的這些事情,我不敢想象他會多生氣。”烏鋒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不敢去想大哥拳頭的滋味。

碧欣咬着嘴唇,沒意識到嘴唇被咬破了。齊信是她最崇拜的人,能力強大,仿佛什麽事都能解決,又很有自己的主見。不像她,總是得依靠別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淪為系統的奴隸?她不敢想齊信成為玩家的原因。光是齊信是玩家、和她跟小鋒一樣永遠要經歷可怕副本這個事實,就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來,然而除此之外還有過去的噩夢兇猛襲來。

絕望。

夏時鏡覺得應該見識見識旅店的夜晚。

昨晚保安建議他們晚上最好在房間裏休息,友好NPC的提示都值得看重,但在旅店看到的那些即死機制根本沒有規避的方法。他們必須得考慮別的方式。夜晚或許會是個方向。當然,也可能夜晚更加危險。

夏時鏡的角色卡是朝聖者,齊信是調查員,怎麽看他們都應該更具有冒險精神。

夜晚降臨了。

齊信在洗手間。夏時鏡剛睡醒,迷糊之間坐起來,看到一只手從通風口鑽出來,拿起齊信放在桌子上的記事本,正在往回縮。通風口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離桌子有好一段距離,那只手伸得老長,快要比夏時鏡整個人還長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被看到了,那只手的動作停了一下,默默地把記事本放回去,默默地退回通風口。

通風口的蓋子不知何時歪在一邊,只剩下一顆螺絲還和通風口連接着,那只手緩緩把蓋子移回去。

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浴室又異常了。齊信明明沒有放水,浴缸裏莫名其妙裝滿了水,水又變成鮮紅。

齊信真的不喜歡浴室洗手間這類場合發生靈異現象。

這次場景也産生了變化,變成了模樣不同的另一個浴室。牆壁變得陳舊,馬桶、洗漱臺之類的家裝全都變成了另一套模樣,洗漱臺上的牙刷等用具也都變了。浴缸裏出現一個身上很多刀傷的男人。從地上到浴室門下有一條血跡,是那種血液不斷滴落地上彙聚出來的一條血跡,中間混着一個人的腳印。

不出所料,門又被鎖住了打不開。

齊信一擡頭,看到浴室的毛玻璃外頭站着一個模糊的人影。他看着那人影好一會兒,人影始終一動不動,似乎在盯着浴缸裏的男人。

雖然很詭異,但浴缸裏的血人和外頭的人影看起來都沒有傷害活人的打算。

齊信調查變化後的浴室和洗手間。很顯然,這個洗手間和浴室屬于另外一個人,不對,一些人。洗漱臺上的所有個人清潔用具都是成套的,牆壁上被人用顏料繪制了兩個憤怒的手機。鏡子的角落被某個人用記號筆畫了一個心,下面有一行小字:楓和孔,永遠不分離。

浴缸裏的人站了起來,說:“親愛的,不論你做了什麽,我都會陪着你。”

齊信:“你認錯人了。”

“我的愛,在哪裏?”

“不知道,要我幫你找嗎?”

“拜托你。”

血人給了齊信一枚戒指。

夏時鏡這邊,房間也産生了變化,變成裝修完全不同的另一套房間。新房間不同于普通套房,有很多個人物品,像是誰的家而不是旅店套房。

房間有一整面牆被用來展示幾把吉他,床比套房的床大了一圈。兩個沙發圍着窗戶前的小茶幾制造出了一小片喝茶小憩的空間。床和沙發都是黑紅風格的。衣櫃裏塞滿了衣服,大多是些很朋克風的服裝,夾雜幾條中規中矩的長褲和襯衫。房間四面牆都有不同的塗鴉——咆哮的倉鼠、抽象的黑白色領結、陰郁的向日葵之類的。房間內大部分很亂,但也有些地方維持着整齊,比如角落的書桌、床的其中一半、鞋架的一半。

看起來應該有兩個人住在這裏。

通過浴室的毛玻璃,可以看到浴室裏有個渾身變紅了的人影扒在玻璃上,渴切地望着外面。浴室門打不開。夏時鏡嘗試叫了幾聲,齊信沒有回應。

冰箱門上貼有很多便簽紙,夏時鏡湊過去,看到上頭是兩個人的互相留言——

【孔,我的BYY限量徽章呢?它不見了!】

【你上次不是說怕把它弄丢,就放到我的書桌抽屜裏了嗎?】

【我的調弦器在哪?這個家是會吃東西嗎?】

【我記得前幾天看到你把調弦器放在床底下了。】

【我怎麽會把調弦器放在床底下?】

【你會把任何東西放到床底下,只要當時你在床上,又不想起來。以及,你可以打我的電話,親愛的。每次等我看到留言,事情都過去好一會或者幾天了。】

【我不喜歡手機!!!】

【這只是個提議,你不要生氣。】

【現在的人天天拿着個手機,他們自己不覺得無聊嗎?手機放的音樂根本不叫音樂!玩手機聲音外放的人最好都去死!】

【好的,好的,那些人一點都不酷。話說你上學時期每天會花多長時間用來玩手機來着?20個小時?】

【(︶︿︶)凸】

【哈哈。】

【啊啊啊!】

【寶貝,不要砸我的書本。至少不要砸我還沒有看完的那些。】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你的愛是假的。因為我是假的。】

留言都是一個款式,其中一個留言人像是不講理又暴躁的小孩,另一個一直在容忍。

夏時鏡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他很擔心齊信,希望毛玻璃那邊的血人跟齊信沒有關系。

夏時鏡想了想,試着推開門。門後邊按理說是走廊,結果并不是,而是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像是個夜店派對場所,裏頭有很多模糊的雕像,像新手的随手雕刻,大致能看出來這些雕像要表達的是好些年輕人聚在一起舞動身軀。其中有兩個雕像從頭到腳都非常清晰,一個人腦後紮着一個馬尾,穿着鉚釘外套靴子,一臉不耐煩;另一個人短發,穿格子衫休閑褲,顯得很不自在。兩個人都很難融入人群的模樣。

對面有另一扇門,夏時鏡走過去推開門,又到了另一個房間。馬尾在卧室裏,表情寂寞地坐在桌子前,桌上放着一把吉他。房間很雜亂。

對面依舊有一扇門,推開門,這次是個室外場景,馬尾站在小巷子裏,靜靜地望着遠處和幾個模糊雕像有說有笑的短發。

第四個房間又是個卧室,不過跟馬尾之前呆的卧室不一樣,有很多吉他和其他音樂相關的東西,并且這些都被毀掉了。吉他顯然被誰洩憤一樣在地上砸了很久,毀壞得很徹底。馬尾坐在角落地面,沮喪地垂着腦袋。

從第四個房間推門出來,回到了套房變化後的樣子。夏時鏡察覺到套房染上了些陳舊的痕跡,好像他在幾個房間轉了一圈回來,其實花費了幾年的時間。他靠着牆壁思索,然後放棄了。這幾個房間有某種聯系,但他不知道這些房間究竟在表達什麽,以及自己能做什麽。

夏時鏡又走了一圈幾個房間,這次他更加仔細,獲得了額外的收獲。第二個房間,馬尾的雙手放在桌上,他一開始沒注意,這會才發現馬尾的手掌下覆着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內容:

【我們看起來那麽不一樣,但我知道你其實跟我一樣。我盯上你了。我喜歡的東西,我就會牢牢地圈住。】

有收獲,但對突破眼前的困境似乎提供不上什麽幫助。

夏時鏡第二次回到最初的房間,這次房間又産生了新的變化。床被鮮血浸染。從床到浴室有一條血跡。滿屋子都是混亂的染血腳印,好像誰發神經在走來走去。門後頭多出一個由一團在紊亂舞動的黑霧組成的人形。黑霧人手上拿着一把刀,刀上在一滴一滴地滴血。

黑霧人靜靜地站着,好像也只是個模型。

夏時鏡不禁皺眉。看樣子他每次循環走一遍每個房間,最初的房間就會産生變化。他不确定最後會變化成什麽樣,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之,目前的狀況肯定是要他在幾個房間做什麽,才能擺脫這種境況。

到底要做什麽?

夏時鏡又一次走了一遍每個房間,在每個房間觀察了很久。第一個房間,他蹲在模糊的雕像之間,盯着兩個清晰的雕像努力分析——馬尾應該是楓,另一個是孔。這是他們初相遇的場景?兩個人看起來都很不适合派對。第二個房間,楓一個人在房間裏寂寞地想着孔?第三個房間,楓陰沉地觀察和朋友友好相處的孔。第四個房間,什麽事讓楓崩潰了?

這次回到最初的房間,黑霧人站到了門前,高高舉起手中正在滴血的刀。打開門看到這幅光景,夏時鏡不禁後退了一步。

黑霧人只是擺姿勢,刀并沒有揮下來。但夏時鏡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再循環一次,下一次開門,迎接自己的絕對是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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