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應小澄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真誠又随性的,但只要和一個人有關,他就會變得格外執着和難對付。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完全是柏浔的克星。

柏浔小時候就拿他沒有辦法,也很清楚應小澄只是語氣聽似委屈懦弱,實則半步都不會退。

“心心?”

“沒騙你。”

“可是你剛剛說沒有這個想法。”

“對。”

應小澄被他一個字堵到胸悶,一時洩氣到無話可說,整個人也重新趴回桌上裝死。過了一會兒,他還是不甘心,“那你什麽時候會有這個想法?”

“我會告訴你。”

“那你現在能親我嗎?”應小澄露出來的耳朵通紅,聲音也越說越小,“我想和你接吻。”

其實他的想法很單純,就是和柏浔這麽久沒見,怎麽也該親近一下,親個嘴什麽的。不咬人,嘴巴簡單碰一下就好了。

但柏浔對接吻的理解,顯然和他的小雞啄米不是一路。

得到默許,應小澄臉紅心跳地過去親他。柏浔的嘴唇偏薄,比看上去更柔軟,天冷也不幹燥。應小澄很喜歡地親了兩下,本來這樣就該結束,可想想還有點不舍得,就又多親了幾下。

柏浔坐在椅子裏冷眼看他啄個沒完。突然輕啧一聲,有些不耐煩地抓住應小澄。

應小澄猝不及防被拽了一下,嘴唇也随之被啓開。他以為這次嘴又得爛了,眼睛閉得緊緊的,心髒都在為即将到來的劇痛驟縮。

但一點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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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驚訝地睜開眼,意外對視了柏浔的眼睛。由于很不好意思,他馬上又閉回去了。

兩人都很不熟練,總會不小心磕到對方。有一點疼,可誰也沒停下。特別應小澄這個姿勢,時間長了脖子和腰都不舒服。但柏浔放開他的時候,他還是紅着臉,呼吸不穩地要求再親一次。

柏浔眼神沉着,微涼的手指摸了一下他的臉,沒放過他剛才的反應,“你怕我咬你。”

應小澄小心點頭,握住他那只手偏頭親了一下手心,說:“嘴破了不好解釋,我說口腔潰瘍,青山哥馬上就知道我說謊了。”

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柏浔順便問一句,“誰是青山?”

“你見過呀。”應小澄說:“我出院那天,你送我回訓練基地,出來接我的那個就是他。”

柏浔的記憶力比他想象中更好,“那天你說要約會的朋友就是他?”

應小澄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點頭說:“是的,他對我很好,平時就很照顧我。我剛來西山人生地不熟,也是他帶我來懸鈴木找你。”

“他知道我的事?”

“知道。”

“知道還給你介紹女人?”

“啊?”應小澄微怔,疑惑不解,“他沒有給我介紹女人。”

柏浔眉眼不悅,不滿應小澄竟然要他提醒,“你朋友和她朋友在約會,你只是陪陪她,這不是你說的?”

時間有一點遠,應小澄不是忘了,只是一時被點反應不過來。回神後就有些慌了,“是我說的,但小英不是青山哥介紹給我,她是陪琪琪姐去見青山哥的,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我的作用是不讓小英一個人尴尬……”

“所以你們分開約會。”柏浔眼神冰冷地打斷他的話,用另一只手掐住應小澄的臉,“她是你喜歡的類型,那天你是陪完她再來找我。”

“不是約會……”

應小澄沒有機會為自己辯駁兩句,只覺嘴唇一陣劇痛,又流血了。

樓下的沈沅聽到腳步聲,回頭正想招呼應小澄過來一起看電視,就見應小澄蔫頭耷腦地捂着嘴。

沈沅有些擔心地看着他走過來,“小澄哥,是咬到舌頭了嗎?”

應小澄坐到沙發上,放下手搖了搖頭,靠近嘴角的唇上有一塊深色的破口,“他咬的。”

沈沅從震驚到接受只用了短短幾秒鐘,“啊……那要抹藥嗎?家裏應該有藥膏。”

“沒事。”應小澄已經有經驗了,“我回去多吃點蔬菜水果,補充點VC就好了。”

比起嘴又破了,應小澄更頭疼柏浔學會翻舊賬。根本防不勝防,這在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明明已經翻篇了,柏浔當時也生氣過了,居然隔了大半年還能再氣一次。而且觸發點還是許青山。

應小澄從頭捋,見面開始他和柏浔說過的每一句話,到嘴被咬破,他發現問題出在“各取所需”上了。就像他要靠這四個字跟柏浔在一起,柏浔也在靠這四個字加倍行使所有權。

許小英已經變成不能提的名字。不管提起還是間接提起,柏浔心裏都會發生連鎖反應,核心就是應小澄沒有一心一意對他。而導致這一結果的罪魁禍首是許小英。

這樣想,柏浔根本從一開始就對許小英心懷不滿,他還跟柏浔說過許小英是他喜歡的類型這種話。柏浔有可能真的很讨厭許小英,哪怕他連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應小澄表情空白地走神。曾經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柏浔,如今離他更近了才發現,柏浔還是不容挑釁的。

這可能是因為能被他在意的人和事物都特別少,所以他一旦察覺到危機,性格裏天生的那份攻擊性就會自動加強。但由于他身邊沒有什麽人,承擔他攻擊性的人極其有限,應小澄就首當其沖了。

應小澄努力思考導致這一情況發生的原因,是否他給柏浔的安全感不夠,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對勁。以柏浔的性格,即使有安全感這一概念也不該是別人給他的,他會自己給自己。那他對許小英的反應果然只是性格如此?應小澄沒有什麽把握,甚至除了小心一點,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應對。

這天應小澄在洋樓待到晚上,把柏浔哄好了才回訓練基地。

白天比他出門早的許青山還沒回來,這很正常,應小澄覺得他今晚是不會回來的,應該早就打過申請。

-

次日。

冬訓後一般有三到五天的休息時間,西山田徑隊的慣例是休息三天。雖是休息時間,但外宿包括外出還是一樣需要打申請。

基地食堂照常供應三餐。應小澄一頓也不會落下,寧願少睡一點也不願意少吃一點。嘴破了也要大口吃鮮肉包子。

吃完早餐,為了嘴能早點好,他拿了兩盒水果回宿舍。路上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許青山。

“哥。”應小澄抱着兩盒水果朝他跑去,“你回來得好早,吃了嗎?”

許青山臉色不太好看,掃了眼他的嘴,沒心情笑他,“沒,一會兒吃。”

應小澄沒想到他回來是這個狀态,既疑惑又擔心,“你跟琪琪姐吵架了嗎?”

“沒有,別瞎猜。”提到琪琪,許青山臉上表情越發怪異,十分不自然。

“可是你……”

“說了別瞎猜,管好你自己應小澄。”許青山不快地說完,轉身跑進宿舍樓。

應小澄納悶地站在原地看,總覺得許青山這個背影有那麽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到底怎麽了這是?

午飯後他去找柏浔,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柏浔不關心金山銀山,應小澄想說他也沒攔着,有沒有好好聽就不知道了。

“脫了處男身,他不應該高興嗎?畢竟冬訓還沒結束就開心得不正常,所以果然是吵架了。”應小澄一手刀一手蘋果,對着盤子慢慢削皮,再将蘋果切成小塊,喂給專注使用電腦的人。

他以為柏浔沒有聽,但喂了兩口蘋果後,柏浔突然說:“你怎麽知道?”

應小澄微怔,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忍不住哎呀一聲,“不會吧,他一晚上沒回來。”

柏浔又不說話了。

應小澄琢磨了一下早上見到許青山的異常,除了能看出他心情很不好,除此以外什麽也看不出,難道說琪琪後悔了?

“看來半年還是太早了。”應小澄埋頭繼續給不吃皮的柏浔削蘋果,“應該等一年嗎?”

柏浔沒有理會。

又過了兩天,冬訓後短暫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所有運動員和教練員都回到了日常訓練中。還有半個月就是春節,但訓練基地還沒有什麽年味兒。

休息時間大家坐在一塊喝水,讨論今年的除夕夜到底是要跳舞還是要唱歌。這也是西山田徑隊的一項傳統,春節留隊的運動員會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上臺表演節目。去年應小澄跟着大家上臺跳舞了,今年大概率也差不多。

聊天時許青山就坐在他邊上,但全程都沒有參與,只是明顯有心事地走神。應小澄沒敢問,因為猜到了肯定跟琪琪有關。

許青山像蚌殼成精一樣憋着,生生憋了一個多星期,終于在一個夜晚憋不住了。嘴挺嚴實的應小澄成了他唯一傾訴對象。

“琪琪可能要跟我分手了,她最近對我很冷淡。”

應小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表現出很驚訝的樣子,因為他真的不覺得意外,“什麽原因?”

許青山難以啓齒,好半天才小聲說:“合不來,特別糟,完全不是我們想象的樣子。”

應小澄怔住,“就這樣?”

許青山緊緊蹙眉,“你知道因為這事合不來分手的情侶有多少嗎?”

應小澄無法理解,“那多試幾次不就好了?”

“問題就在于試過了,結果是徹底敗興,那天早上起來我們就沒說過一句話了。”許青山一臉頭疼地狠抓頭發,“分了也好吧,拖泥帶水折磨的是兩個人。”

應小澄還是無法理解,“這個事兒合不合的,有那麽重要嗎?”

許青山木着臉看他,“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應小澄有點被吓到的往後仰,想到柏浔心裏莫名跟着一緊,“那我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應小澄眉頭緊鎖,覺得這個事情很嚴重,“萬一心心覺得我不好怎麽辦?”

許青山怔了一下,忍不住道:“冒昧問一句,哥們你在上邊兒啊?”

應小澄是覺得他挺冒昧的,“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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