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64章
柏建林的四合院雇了幾個人,工作內容就是采購和清潔,養護院子裏那些花花草草。應小澄要做包子,食材都是一早就買好的,都堆在廚房裏,有一個阿姨正在擇菜洗菜。
應小澄路上買的水果都放在桌上,是沈沅拎進來的,阿姨說他剛走,可能是回房間學習。
“為什麽有這麽多海鮮?爺爺不是想吃包子嗎?”應小澄蹲在地上看盆裏的貝殼。
“你吃。”
應小澄在外飲食多有禁忌,因為興奮劑檢查很多肉類不敢吃,但魚類,海鮮,蔬菜,他是可以吃一點的。
阿姨從上午開始就在整理食材,應小澄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做完手裏的活就可以下班。
應小澄從袋子裏挑出水果,考慮果肉顏色搭配,一邊削去芒果皮,一邊對身旁喝水的柏浔說:“小彤有沒有聯系你?”
柏浔想了一下這是誰的名字,腦子裏只有一個很模糊的人臉,依稀記得是個紮馬尾的女生。
“幾天前她給我發微信,她已經回來了,好像那個人也回來了。”應小澄忘了那個人叫什麽,“就是弄壞他們護照那個人。”
柏浔嗯了一聲,不知道應小澄為什麽說這個。
“我有點擔心,他會不會以為他被人搶劫住院是你幹的,要回來報複你。”
應小澄至今不知道那次旅行,那些人原本打算做什麽的,就是感覺最後結束得如此不愉快,會不會再發生點別的事。
柏浔說:“他可以試試。”
應小澄驚訝地看他,“這可不興試。”
“這裏不是國外。”柏浔不想多說什麽,“切完了嗎?”
“還沒。”應小澄刀功了得,切水果也好看,擺水果盤對他來說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所以他擺得很細心,像要把果盤端出去參加比賽,“小彤其實還問了我一件事,不過這件事跟我沒什麽關系,是和你有關的,她請我問問你。”
“嗯。”
“就是她想辦一個旅行社,為抑郁傾向患者服務的,但是只有她一個人做不到,她想問你有沒有想法加入。”
柏浔拒絕得很幹脆,“沒有。”
應小澄沒說之前就猜到了,因為這個旅行社就算是能盈利的他也不見得會感興趣,柏浔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好佩服小彤,她真的好厲害。”
柏浔看應小澄的臉,發現他是發自內心地誇小彤。
“很有想法,也有行動力,在團隊裏能當靈魂人物,又那麽善良。”
柏浔默默聽着,等應小澄誇完了才說:“她很細心,會提前一天安排行程和餐廳,執行力和領導力的确優秀,在男生裏也不多見。”
應小澄切水果的手一頓。
柏浔拿走他手裏的水果刀,眉眼沒有情緒,但說的話每一句都在誇小彤:“她很會關注身邊人的情緒,跟她在一起,常常覺得心情愉快。”
應小澄擡起臉跟他對視,一點也笑不出來,心髒好像有很多螞蟻在爬,“她在你眼裏,原來那麽好。”
柏浔微怔,沒想到應小澄會是這種反應。
“你都沒有這樣誇過我。”
柏浔想說話,但被很不快的應小澄打斷了,“意思是你和她在一起很開心是嗎?”
柏浔罕見地有些無措,低頭垂眼,“不是,我不開心。”
“你剛剛明明說,跟她在一起心情愉快。”應小澄脾氣極好,但真惹了他,也很難有好果子吃。
“是你先誇她。”
應小澄蹙眉,“我誰都誇,我就喜歡誇人,你也是誰都誇,就喜歡誇人嗎?”
柏浔搖頭。
“你還誇得那麽好,有鼻子有眼,我都不知道你那麽會誇人。”應小澄特別想把他剛才嘴裏那些好詞都安在自己身上,可是這根本不可能,那些好詞都是小彤的,他搶都搶不過來。
忍一時越想越氣。
“你今天晚上自己睡吧。”
柏浔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你睡哪?”
“我跟王慶一屋。”應小澄拿回他手裏的水果刀。
“他會打呼。”
這是真的,他們從西北回西山的路上,王慶睡熟了确實會打呼。
“那我跟秀賢哥睡,跟小沅睡。”
柏浔第一次見識他發這麽大的脾氣,知道他是嫉妒吃醋也覺得慌亂,“我不記得她長什麽樣。”
應小澄氣得胡言亂語,“那你去睡覺好了,看看能不能夢見她。”
柏浔拉住他的手腕,“我不開心你誇她。”
“那你說呀!”應小澄盯着他的眼睛,“你告訴我你不喜歡,不要報複我。”
“我沒有報複你。”
“那你就是在真心誇她!”
柏浔少見的嘴笨,也可能是妒火中燒的應小澄嘴皮子比平時更厲害,連腦子都比平時轉得快點,柏浔說不贏他,發現好像說什麽都不對,他只能說一定對的。
“我愛你。”
“那你誇我,現在就誇,不能跟剛才的重複。”
柏浔像說出心裏話一樣流利,“你很堅強,很可愛,有很高的田徑天賦,是為跑道而生的冠軍選手,我認為你可以當第一個跑進奧運男子八百米決賽的中國人,亞洲人。我在等着見證你創造歷史。”
應小澄聽得很爽,但心裏還是別扭,轉過頭不看他,小聲說:“我叫你誇你才誇。”
柏浔歪頭湊過去親他的嘴。
應小澄摟住他的脖頸,感覺自己被抱起來,坐到島臺上。
島臺很高,他坐上去比柏浔還高點。手沒洗,他不敢碰柏浔,只用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應小澄的臉頰和耳朵紅紅的,爬在心髒上的螞蟻也不見了,因為柏浔親他親得有點急,好像早就想親他了。
“好了,晚,晚上再親。”
柏浔就把他從上面抱下來。
應小澄挺大一個人,被他抱上抱下了才反應過來,“你的力氣又變大了。”
柏浔等他洗完手,突然俯身把人公主抱起來。
應小澄被他抱着原地轉了個圈,落地了才回神驚訝,因為這勁是實打實的,不是床上那種抓着他不讓跑的勁。
“嚯!”應小澄用自己的衣服擦手,擦幹了再去摸他的手臂,撩起他的衣擺,把手伸進去。
“我的天老爺。”
剛走進廚房的安秀賢用手捂住眼睛,像瞎子一樣用另一只手摸空氣,“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沒看啊,我進來找我的冰淇淋,你們看到我的香草冰淇淋了嗎?”
應小澄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在冰箱裏。”
“幫我拿謝謝。”
柏浔從水裏撈起一只龍蝦放在他手上。
安秀賢露出眼睛看,被突然出現的龍蝦吓一跳。
應小澄接住抛物線出去的龍蝦。
安秀賢惱羞成怒地走向冰箱,“你是人嗎?”
他拿完冰淇淋就走,在心裏罵罵咧咧。
柏浔看着應小澄,“消氣了嗎?”
應小澄把龍蝦放回水裏,“消氣了,我不去別人屋了。”
-
太陽下山前應小澄就開始做包子了,沈沅寫完作業過來幫忙。應小澄教他如何做出皮薄餡大的包子。
王慶是下了班過來的,安秀賢不認識他,一問才知是應小澄的發小,也是那個水陽村的人。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安秀賢帶他走進廚房。裏面的人都在忙,鍋也在忙,在蒸熟海鮮。
安秀賢看着這裏唯一的清閑人,跟地縛靈一樣應小澄在這就走不遠,說:“你也好意思什麽都不幫。”
柏浔舉起貼了創口貼的手指。
應小澄心疼地說:“他被蝦蛄紮破手了。”
“蝦蛄?”王慶疑惑。
安秀賢說:“就是皮皮蝦,身嬌肉貴的大小姐,你不會一會兒吃飯拿不了筷子吧。”
柏浔露出你提醒了我的表情,點頭說:“有可能。”
應小澄熟練的動作像包子師傅,還是高難度的1.5倍速,“都紮出血了,多疼。”
王慶不解,“那為什麽不戴個手套?”
沈沅補充:“隔着手套紮到的。”
“你是豌豆公主嗎?”安秀賢震驚。
應小澄知道這個故事,“那還是豌豆公主厲害一點。”
王慶自覺洗了手過來幫忙。他的手藝不如應小澄,但做包子還是會的。
應小澄小聲問:“工作還順利吧,和同事相處得怎麽樣?”
“挺好的。”王慶對現狀很滿意,“能玩得起高爾夫的都是有錢人,給小費跟比賽似的,給少了沒面子,我拿的小費比以前一個月的工資都多。”
應小澄為他高興,“那太好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把你爸媽接過來玩。”
“得等收完麥子吧。”
農收是大事,靠天吃飯耽誤不得。
王慶又問:“過年回去嗎?”
“還不知道,我估計是回不去的,要集訓。”
“那就把你爸媽接過來過年呗。”王慶說完看了柏浔一眼。
柏浔在跟安秀賢說話。
“再看吧,有機會的話肯定一家人在一起過年最好了。”
應小澄起鍋燒水,準備先蒸一些包子,剩下的不多了他就交給王慶和沈沅,去調吃海鮮的蘸料。各人口味不同,他将調味料放在小碗裏,做了個吃火鍋一樣的小料臺。
晚上人多,桌子坐不下那麽多人,于是都挪到院子裏,打起幾張新買的圓桌拼在一起。夜晚高樓亮起燈,衆人坐在璀璨的夜景裏,剛蒸好的包子熱氣騰騰,鮮甜的海鮮擺滿桌子。
這個四合院從建好至今,第一次這樣熱鬧,再也不會只有一對爺孫沉默吃飯。
柏建林關心柏浔的手指還會不會疼。
安秀賢還記着龍蝦的仇,說:“撕開這個創可貼,我敢賭已經愈合了。”
柏浔看着他,“賭什麽?”
“你想賭什麽?”
柏浔看向身旁的應小澄。
應小澄戴着手套正在剝蝦蛄,笑着說:“你會跳草裙舞嗎?我想看。”
“多簡單,撕。”
柏浔低頭把創口貼撕開了,應小澄摘下手套,打起手機的手電筒,輕捏柏浔的食指,說:“看到了嗎?這裏有條口子。”
安秀賢湊過去,眯起眼睛找,“這得用放大鏡看吧。”
柏浔拿回手,使勁擠了一下,硬是給擠出一點紅血絲來,“跳吧。”
安秀賢難以置信,“你怎麽不把手指頭咬破?”
應小澄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創口貼,又給柏浔的手指貼上了,“沒好呢,感染了怎麽辦。”
王慶在拆龍蝦鉗子,頭也不擡地說:“哥你咋那麽想不開呢,他們一夥的,小澄想看,你不跳也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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