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畢業禮物

第29章 畢業禮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作下了一個視死如歸的決定般的，千葉紗織終于點了點頭。

“我希望，我病重的媽媽能夠恢複健康，醒過來！”

丘比的大半張臉都隐藏在陰影下，只有一張貓貓嘴露在外頭，聞言微微翹起，好似輕笑。

房間內的空氣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得見，房間外的天空中有霹靂的白光閃現，在一瞬間幾乎照亮了世界，雲層奏響了雷聲，巨大的轟鳴仿佛天塌下來的一般，惹得屋內的女孩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半響，等到雷聲消散。

丘比與紗織四目相對，無事發生。

“怎麽會？”即便是驚訝的話語，丘比說起來也沒有什麽起伏，好像只是單純的在感到疑惑。

紗織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問道：“要我再說一遍嗎？”

“啊，好哦。”

這句話剛出口，天空上将息的雷聲便再度奏響，比上一回還要劇烈，聲音大的幾乎讓人以為雷電就在自己的耳邊震顫。

這是世界的警告。

這時，丘比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個世界比它想象中還要嚴格。

真是的，這麽頑固幹什麽呢？

這樣看來自己原本的計劃似乎就行不通了，這不是完全不能和普通人簽約了嗎？

那個名叫木之本櫻的女孩倒是符合自己的簽約标準，不受因果束縛，資質強悍，性格單純，就是年齡大了點，不過從可能收獲的成果比，這點缺陷倒是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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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那樣的話他自己恐怕在劫難逃，若非必要他還是很惜命的。

“丘比，還沒好嗎？”有些忐忑不安的聲音響起，紗織睜開了眼小心翼翼的看它。

丘比的尾巴晃過一圈，實話實說道：“不，契約失敗了，這個世界對因果的看管很是嚴格呢。”

紗織其實沒聽懂後一句話，只是明白這個方法也行不通，“那，丘比也做不到讓媽媽醒來嗎？”

丘比打了個哈欠，“嘛，就現況而言确實是，而且我也并不認為現在醒來，對那個女人有什麽好處。”

“什麽？”

它像貓一樣用後腿抓蹭自己的耳朵，歪着頭看她，“你不是知道嗎？你的父親已經徹底放棄你的母親了。”

“一旦她蘇醒，她所要面對的就是自己容顏不再，健康無存，連行走都難以支撐的枯槁身體，和你父親的背叛與抛棄，她沒有工作，也沒有經濟來源又久居病榻，連潇灑離開都做不到。”

看着在自己的話語下逐漸顫抖起來的女孩，丘比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這種情況下，人類産生絕望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紗織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明明丘比前後說話的語氣、用詞都沒有任何改變，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被這話語中的涼薄吓得向後退了一步。

那話語中，有好奇，有篤定，甚至還有一種詭異的平淡，卻死活也找不到一絲溫度，他們将其稱為人情味。

明明之前丘比給她的感覺不是這樣的。

這時候，她才真正理解到丘比口中的他們沒有感情是個什麽概念，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一個生靈，而是一個冷冰冰的，毫無共情能力的怪物。

一種後怕從心底蔓延了上來，如果、如果她剛才的許願成功了的話，如果她的媽媽真的因此醒來并像丘比說的那樣墜入到另一個地獄裏去。

那麽将她親手推進地獄的自己又該怎麽面對那一切？

紗織無法想象面對那一切的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她會後悔、會崩潰，最後，她一定...會無法自控的詛咒自己。

“夜已經很晚了，紗織不去休息嗎？”丘比像是沒看見她退的那半步，旁若無事的模樣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剛才說出的話什麽有問題。

紗織被吓壞了，她機械般的點了點頭，随後堪稱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而丘比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它推開窗戶，外面的雷電已經止息，雲層也已散去，丘比循着房檐一路走去，正好路過紗織父親的房間。

被牆壁和玻璃阻隔的只剩斷斷續續字句的聲音在它耳朵裏異常清晰。

“交代你的任務怎麽樣了？”

“是，人我們已經抓到了，但之前聯系的幾個教授還沒有給回應。”

“盡快把人弄過來，這回的實驗很重要，你最好別耽誤了boss的計劃。”

“好的好的，那個...我想知道一下，組織需要這麽多生物學方面的專家是為什麽啊？”

電話那端的男人像是呼出了什麽，冰冷低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沙啞，帶着淡淡的警告。

“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了。”

......

丘比眨了眨眼，身後的尾巴像是如獲靈感一般，活潑的搖了兩圈。

·

宴會結束的時候，大道寺知世本來想着順帶将木之本櫻和李小狼從回去，卻被兩人一同拒絕。

“大道寺的家和小櫻還有我家方向都不一樣吧？”

李小狼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剛正不阿，但大道寺知世是誰？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晃蕩的了一下，随後露出一副我還能不知道的了然笑容。

“那就麻煩李君了。”

于是，在月黑風高的晚上，木之本櫻和李小狼兩個人沒有選擇坐車，而是傻乎乎的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手牽着手步行回家。

回家的路上安靜的不可思議，小可在宴會上誤喝了太多酒精飲料，現在醉的不省人事，一路上除了晚風與身邊人便再無他物，萬物似乎都識趣的沒有來打擾他們。

木之本櫻牽着李小狼的手，最開始兩人只是簡單的交握，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交握的手掌摸索成了十指相扣，彼此掌心的溫度從他們相握的地方一路蔓延到各自的心頭。

“吶，我明天還要去參加奈葉姐的訓練，小狼君有什麽安排嗎？”

夜晚的風還是偏涼的，李小狼将自己的西服外套給了木之本櫻，自己單穿着一件白襯衫。

“我和你一起去，關于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想要了解一些更具體的信息。”

西服內的襯衫都是比較修身的款式，李小狼常年練武，身上的肌肉緊實卻不誇張，平常随意的時候看不出來，現在換上修身的襯衫，肌肉的線條就被隐隐的勾勒出來，看上去非常令人遐想，是那種一看就知道他身材肯定不錯的類型。

“這樣啊...”

木之本櫻看着手癢，忍不住會去戳弄那手臂上面的肌肉，是那種硬實卻又不缺發彈性的手感。而李小狼也習慣了她有時突發奇想的觸碰，就那樣任由她動作。

“今晚聽到了好多事情，總感覺腦袋都要轉不過來了，奈葉姐也沒說接下來要怎麽行動，明天去問問吧。”

“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交易成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還有個疑問。”

“什麽？”

“如果按照那個人說的，丘比是一個科技發展極高的外星種族，甚至已經到了能夠利用法則實現願望這種魔幻的程度，那麽它到底為什麽要奪取一個連作用都不清晰的已逝文明遺物呢？”

“也就是說，它知道那是什麽，甚至可能知道他的使用方法？”

“我有這種猜測，甚至，基于對方至少表面上符合人類道德的做派，在它看來或許自己的行為不是奪取，而是收回。”

“丘比的文明也許和阿爾哈紮德有過一定的交流也說不定，不過這沒有佐證，一切都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

“還有，小櫻...”

“怎麽了？”

“手...現在還在外面呢......”

木之本櫻這才發現，她的手在無意識中的情況下已經戳到了對方的胸肌上，甚至逐漸逼近...她猛地收回了手，看見對方紅透了的耳朵，擡手一摸發現自己耳根子也燙的要命。

——“所以，你們兩就這麽選擇走回來了是吧。”

木之本家門口，木之本桃矢幾乎是黑着臉看着送木之本櫻回來的李小狼。

但是李小狼今非昔比，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看他不爽就和他死亡對視，視線都要擦除電火花焦味的男孩了，只見他禮貌點頭，淡笑。

“好久不見，桃矢哥。”

聞言，木之本桃矢的臉色更黑了。

“誰·是·你·哥？”他幾乎是皮笑肉不笑的咬着牙根說出的這句話，

李小狼眼眸微微眯起，沒有說話，但眼睛裏的意思就是——遲早都是。

但他很清楚，他和木之本桃矢之間的針鋒相對只會讓木之本櫻感到困擾，所以他沒有久作對視，而是向木之本櫻溫聲告別。

“那我就回去了，還是老樣子，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要聯系我，不論多晚。”

“嗯，小狼君也是，路上要注意安全，回家後電話聯系我一下啊。”

“好。”

木之本桃矢腦袋上的井字那個突突啊，“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我還在這？”

當着我的面和我妹妹秀恩愛，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可木之本桃矢能怎辦？他就只能一臉不爽的把眼巴巴看着臭小子離開的妹妹拎進家裏，督促着人洗漱睡覺。

洗完澡後，木之本櫻才注意到木之本藤隆不在。

“說起來，哥哥，爸爸還沒回來嗎？”

木之本桃矢動作一頓，“哦，他才打了電話回來，說是要加班，明天才回來。”

“這樣啊。”

木之本櫻沒有多想，回到房間後等完李小狼的電話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在她還在夢鄉裏的時候，木之本藤隆卻驅車來到了一座莊園。

莊園很大，甚至遠比大道寺知世的家還要大，整體造型都偏歐式，花園裏栽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從大門口進來的一路上的周圍更是只能看到茂林蔥翠的樹林，仿佛愛麗絲仙境裏的城堡一般。

如果木之本櫻在這裏肯定能認得出來這是什麽地方，她每年都會來這裏拜訪一兩次，是她母親天宮撫子曾經最喜歡的別墅，如今正在她外祖父的名下。

木之本騰隆來這裏要見的人不言而喻。

他停好車，不緊不慢的穿過密林，雖然經過熬夜工作，但臉上卻依舊神采奕奕不見太多憔悴，密林小路的盡頭，陽光下的草坪上，一位看上去相當年邁的老人正在那裏澆花。

老人穿着西服的馬甲與白襯衫，背微微彎曲，臉上的溝壑與老态已經無法遮掩，但即便如此，他看上去依舊風度翩翩，被時光磋磨的容顏依稀能看得出幾分年輕時期的帥氣。

天宮真嬉，天宮撫子的爺爺，也是木之本櫻的曾外祖父。

木之本藤隆站在他的不遠處停下，沒有開口，天宮真嬉卻微微偏頭，“你來了啊。”

木之本藤隆微微鞠躬，“好久不見，因為您少見的打電話卻只把我叫過來。”

天宮真嬉不待見木之本藤隆，這是他們兩個之間心知肚明的事情，之前是因為木之本藤隆和天宮撫子的婚事，以及天宮撫子的早逝，後來因為木之本櫻兩人和解，但多少還是剩了些冷淡。

對此，木之本藤隆并沒有什麽意見。

人之常情而已。

天宮真嬉聞言沒說什麽，只是收了噴壺，示意那邊的椅子，“坐吧。”

兩人落座後，天宮真嬉沒有直接說正事，反而問道：“小櫻高中畢業了吧？”

木之本藤隆點頭，“是，再過幾天就要去大學報道了。”

天宮真嬉沉默片刻，有些悵然的感嘆道：“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

當年和住在這裏的撫子一樣小的孩子如今也長大成人了。

“當年，我想把這座別墅還給小櫻，你拒絕了，這回，就當做是畢業禮物，送給她吧。”天宮真嬉看着旁邊的海輕輕的道：“打理方面不用擔心，會有專人負責的。”

這座別墅本來就是要給撫子的，現在給木之本櫻也算是一個安慰和補償。

這回，木之本藤隆沒有再拒絕，“我先替小櫻感謝您，不過更具體的，還是等您自己問她把”

天宮真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不僅如此，還有天宮家原本屬于撫子的一些股份，也一并送給小櫻吧，就當是生日禮物。”說起木之本櫻，他臉上難得在對着木之本騰隆的時候露出了笑。

這下，就連木之本藤隆也震驚了。

“我打算退下來了。”在他難得瞪大的眼睛裏，天宮真嬉釋懷的笑了笑，“繼承人都已經選好，剛好那孩子你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