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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自從離開了古家寨，初螢就成了好奇寶寶的化身，充滿求知欲，路上遇見什麽沒見過的都要問兩句，整一個十萬個為什麽。

“這不是氣球。”楚玄意說。

初螢更好奇了：“那是什麽？”

楚玄意在說與不說間徘徊兩秒，選擇了後者，含糊地說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少年不樂意了，蹭到楚玄意面前，水潤的眼瞳好似落入星光，望着人時閃閃發亮，令人不忍拒絕他的任何請求，語調綿軟：“現在就想知道。”

初螢眼巴巴望着楚玄意。

楚玄意……楚玄意可恥地妥協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初螢靠近一點，等初螢豎起耳朵湊近，便低聲在少年耳畔言簡意赅地解釋了一遍。

熱氣拂過耳垂，那一截瑩白的皮膚，一點點染上了緋紅的滾燙溫度，最終紅至滴血。

初螢“嗖”的一下彈開，宛如受到驚吓的貓，要是有尾巴，這會兒估計炸了毛。

楚玄意摸了摸鼻尖，他剛開始婉拒了的，誰讓小孩這麽執着。

明明初見那幾次那麽奔放大膽，一來就觊觎他的腹肌，骨子裏卻是純情的底色。

楚玄意眼中漾開笑意。

“……哦。”

發覺自己反應過大，初螢手指蜷了蜷，矜持地在另一張床坐下，故作平淡冷靜地開口：“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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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意看破少年有點呆滞的內裏，沒有戳穿，自然地颔首，又壞心眼地加了把火，稍微給初螢科普了下，剛剛詢問的小卡片中的詞彙。

少年更呆了，嘴唇微張，一副新世界大門打開的樣子。

“你們城裏人，玩得這麽花嗎？”初螢目瞪口呆。

“很花嗎？”楚玄意莞爾，制服而已，這樣就算花了？

楚玄意見好就收，不能再污染純潔的小朋友了，笑着說：“餓了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初螢剛想點頭，卻忽然想起什麽，瞳孔微縮。

他臉色不自然地發白，唇瓣血色盡褪。

愣愣了一會兒，初螢伸手扯住站起來的楚玄意的衣角，在楚玄意問詢的目光下，嗫嚅好半晌，澀然道：“你和……嘗試過？”

不然……怎麽會懂這麽多？

也是，楚玄意都有前妻了，他那麽喜歡那個人，那個人還活着的時候，他們肯定很幸福很要好……比他和楚玄意更好，更親密。

初螢越想心底越悶，近乎呼吸困難，突如其來的冷意席卷全身血液，宛如兜頭一盆涼水潑下，連指尖也被凍僵了一般，凝固成扯着楚玄意衣角的姿勢。

他不是早就知道嗎？

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初螢扪心自問，因為他不想楚玄意喜歡別人，和別人親密。

因為他……喜歡楚玄意？

初螢茫然地望着楚玄意，死死咬着口腔內的軟肉，品嘗着絲絲血腥味，眼底不自知地傾瀉出難過、郁憤、恍然大悟，與潑天嫉妒等雜糅的複雜情緒，琥珀色的眼瞳蒙上一層淺淺水色，像是一只主人被抛棄的可憐小貓。

但與可憐相對的，是999戰戰兢兢播報的恐怖黑化值。

楚玄意動作一頓，幾乎一個瞬間就讀懂了少年的心思。

“沒有。”楚玄意珍惜地捧起少年的臉，低頭凝視着那雙和常人稍顯不同的淺色眼眸，鄭重其事地溫聲說：“這個世界，我沒有過任何人。”

初螢不信，輕輕抿唇，勉強扯出一點笑容，維持僅剩的自尊，“你騙我，你都有前妻了。”

都成媳婦了，婚禮也辦了吧，還有蜜月。

和楚玄意結婚，會是什麽樣的？初螢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如果忽視他掐出血痕的指甲的話。

楚玄意一時間百口莫辯，總算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真的。”楚玄意不能提和系統以及任務有關的事，他只好模糊掉一些事，不斷強調：“我在這個世界沒有妻子，沒有愛人，之前的事有點誤會，我還是未婚，沒有媳婦，更沒有前妻。”

“未婚”兩個字着重強調，初螢一聲不吭，從楚玄意的手中救回自己的臉，明顯還是不信。

在楚玄意思考如何澄清時，初螢已經站起來，悶聲說：“餓了。”

他不想再聽了。

楚玄意一聽初螢餓了，暫時按下思緒，領着初螢出門吃飯。

如何證明死了的前妻白月光就是初螢？

楚玄意表面不顯，內心波瀾起伏，上輩子撞鬼時起伏都沒這麽大過。

愁。

**

餐廳是楚玄意做了攻略訂的，專做川菜，據說色香味俱全，在本市口碑絕佳，美名遠揚，不乏特意來品嘗美食的外地人。

初螢随口提過幾句小時候的事，楚玄意推斷他以前就是吃的川菜，才挑了這一

但吃貨初螢興致缺缺，對家鄉菜也沒下幾筷子，草草吃了一碗飯就放下了筷子。

和平時的食量嚴重不符。

“不喜歡嗎？”楚玄意打聽初螢的口味：“太辣了？”

這麽多年沒吃，被辣到正常。

但初螢嘴唇沒紅一點，面色自然，沒有半點被辣到的樣子。

果然，初螢搖搖頭，看了眼楚玄意，真心實意地說：“沒有你的烤肉好吃。”

楚玄意：“？”

吃了幾個月，再好吃也要吃吐了吧？

事實證明，初螢吃不膩。

兩個人都滿腹心事，吃完飯就打算回去了，忽地，餐廳透明玻璃的一角，十幾只黑色的小蟲慢吞吞靠近，趴在玻璃窗上。

楚玄意坐在靠窗的位置，眼角餘光輕易捕捉到了，認出其中幾只有些眼熟的蠱蟲，那不是古家寨裏，之前追殺他們的蠱蟲嗎？

楚玄意眉梢微挑，都已經追到這裏來了？

細看，又有些不像？

有初螢在，這些蠱蟲根本不足為懼，楚玄意倒是不擔心。

越來越多的蠱蟲彙聚，卻不敢太過嚣張，安安靜靜地跟着他們回酒店，照舊趴在玻璃窗上，小黑豆眼看着看着……有點可憐巴巴的？

“它們在幹什麽？”

初螢瞄了眼，心不在焉地随口說：“不用管，我的手下可不是什麽蟲都能當的。”

楚玄意頓了頓，“手下？”

見初螢點頭，稍微解釋了兩句，楚玄意也回過味來，怪不得之前離開的時候，這些蠱蟲按兵不動，原來不是追他們的？

那當時初螢不是在難受？

後知後覺誤會了的楚玄意反而松了口氣，想起臉頰邊的輕蹭，又彎了彎唇。

“你。”

初螢忍了好久，還是沒忍住，捏了捏手指，有點別扭地問道：“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嗎？”

他想了好久，不管楚玄意說的是真是假，他決定了，他說了，他就信。

如果……如果楚玄意沒有騙他，沒有前妻，真的只是誤會……

初螢選擇性忘記了蝴蝶胎記和楚玄意為什麽要那麽說的疑點，和窗外的蠱蟲似得，眼巴巴望着楚玄意。

楚玄意和他對視，捕捉到少年眼底潛藏的不安，心口微微刺痛，少有的，陡然冒出一股不顧一切的沖動。

“初螢。”

初螢眨了眨眼，正準備“嗯”一聲，唇瓣卻忽地一軟。

他睜大了眼。

“跟我回去見家長好不好？”

楚玄意說。

要不是直接扯證可能會吓到初螢，楚玄意大概會直接選擇簡單粗暴的直奔民政局。

他不想看初螢傷心。

一點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