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對峙(4)

第二章對峙(4)

可惡!一身的酒氣!我毫不猶豫擡腿,膝蓋撞到了他的裆下。

“唔!”他悶哼一聲,身子震顫,痛得彎下腰去,手裏的酒壇啪地跌到地上摔個粉碎。我趁機從他身邊跳開,卻沒跑遠,站在七八米開外冷冷盯地着他,“想借酒發瘋,你可找錯了人!”

“你……”他倒抽着氣,躬着身指着我。

我退後兩步,冷冷地說:“你最好不要亂動,這裏離新房不遠,我若是大聲尖叫,肯定會引來一大幫人!”

“你……不是婢女?”他沉聲吸氣,緩緩直起身,我也不避諱,有恃無恐地看着他。“你是努爾哈赤的侄女?女兒?福晉?”他一個個猜下去,顯然已經意識到我并非是個普通的小丫鬟。

“都不是。”我揮揮手,“你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要喝酒的話去大廳喝吧!”

他漠然,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蟄伏如一只冬眠的黑熊。

“呵,呵呵……”他忽然低沉地笑了起來,笑聲越放越大,到後來竟笑得猶如發瘋一般,“果然……這裏的确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本來就不該待在這裏!我本來就不該待在這裏!我本來就他娘的不該待在這裏!”

他猝然發力,氣勢驚人地向我直沖過來,我只來得及低呼一聲,便被他捂住了嘴,一陣天旋地轉後,我發覺自己竟被他壓倒在地上。他冷笑,“連努爾哈赤家的一個小丫鬟也敢出言譏諷我,哼哼,看來我真是英雄末路,窮困潦倒……”

“唔唔……”我拼命扭動,無奈雙腿被他的膝蓋壓得死死的。可惡啊,以我才十一歲的身體來說,根本無法和他的力道抗衡!該死的,我怎麽忘了,這身體已經不是原來的步悠然了。

“你最好乖乖地別叫,否則……在你喊出聲之前,我就能輕而易舉地擰斷你的脖子!”聽出他口氣已有松動,我忙不疊地點頭。他冷冷一笑,緩緩放開捂住我嘴的那只手,将我從地上輕松拖起,可是他的右手卻始終卡在我的脖子上,僵硬如鐵的手指箍得我的脖子生疼。

“好,很聽話……”他含糊地笑,嘴裏噴出濃烈的酒氣,讓我一陣惡心,“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裝出順從的樣子,不敢再拂逆他,“我是東哥格格……”

“格格……很好啊,是個主子呢。你是努爾哈赤的女兒還是舒爾哈齊的女兒?哼,沒關系,是誰的女兒都沒關系……”他用左手輕輕拂開我淩亂的碎發,猛然愣住,醉意朦胧的眼眸射出一抹驚訝之色,“呵,沒想到……愛新覺羅家族裏竟然會有如此絕色……東哥!東哥……早知有你,我何必被迫強娶額實泰?不過……沒關系,反正娶一個也是娶,兩個,三個也都一樣……”

我心裏一驚,舒爾哈齊的女兒額實泰,正是今天晚上的新娘……難道說,這個人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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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真是貪得無厭的動物!”我鄙夷地冷哼,雖然明知道此刻得罪了他,恐怕會招來更瘋狂的暴力,但是一想到他剛才說的話,我就怒氣直沖頭頂,什麽也顧不得了。“碗裏的還沒咽下去呢,就已經惦記着鍋裏的了,小心噎不死你也撐死你!”

脖子上的手勁加重,我險些透不過氣來。果然是現世報啊!都是這張嘴害的。

“誰?誰在那裏?”假山後有微弱的燈光一晃而過,我才張嘴,就被他用力捂住。這回他在陡然受驚之下,慌亂間竟一手将我的鼻子也給捂死了。我用力踢騰扭動,憋得兩靥通紅,只覺得胸腔裏的那點濁氣倒流回腦子裏,整個人昏沉沉的,眼前開始出現模糊的疊影。

“什麽人……”

“咦……”

“放開她……”

一連串的聲音好像離得很近,又好像隔得很遠。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壓在我嘴上的重力終于消失,我得以吸進了長久以來的第一口新鮮空氣。這個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東哥!東哥!你醒醒!醒醒!”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輕輕拍打着我的臉頰。

微微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孔,星目劍眉,英氣勃勃。我眨眨眼,終于确認是他沒錯。

“咳,好久不見!”想了好多話,可沒想到最後沖出口的竟會是這麽一句。

褚英顯然也是一怔,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長長地松了口氣,把我擁進懷裏,“吓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我的鼻子被他壓在胸口,感覺都快給壓平了,不由得悶悶地說:“喂,快透不過氣了!”他真怕我再被悶過氣去,趕緊松開手。

我活動了一下四肢,除了脖子上有點疼外,一切都還好。那個剛才對我動粗的家夥已經被侍衛反綁了胳膊,正沉默無聲地站在回廊邊上。湊着燈籠微弱的燭光,我瞧他不過三十多歲,長臉,丹鳳眼,鼻端口正,長得倒有幾分俊氣。

褚英見我打量他,哼哼兩聲,冷道:“布占泰,你以為你成了我三叔的女婿,我便拿你沒轍了嗎?你今日欺辱了東哥,我看就連三叔也保不了你!”他頓了頓,揮手,“把他帶下去,一會兒交由阿瑪處置!”

“等等!”我急忙大叫。押解的侍衛頓住腳步,我蹒跚着走了過去,問他:“你是布占泰?”

從我醒來,他就一直緊抿着唇,低頭不語,這時聽我問他,才又緩緩擡起頭來,雙目炯炯地望着我。

“你是烏拉滿泰貝勒的弟弟布占泰?”

“是又怎樣?我雖是敗軍之将,卻也無須受你侮辱,是英雄豪傑便給個痛快的吧!”他臉上帶着一抹剛毅的倔強,嘴角下垂,露出一種蔑然。

“布占泰……”我喃喃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原來他長得這樣一副尊容!如果沒有九部古勒山之戰,恐怕此刻我已被逼嫁他為妻了吧?一想到方才他說的那番“娶一個也是娶,兩個三個也都一樣”的言論,我不禁暗自慶幸。

幸好……幸好……

手摁上心口,我不免有僥幸之感,他見我望着他若有所思,原本還威武不屈一臉傲氣的神情開始有了些許動搖,他突然掙了掙,叫道:“東哥格格!請你嫁給我吧,我布占泰發誓一輩子待你……”

啪的一聲脆響,竟是褚英手持馬鞭,狠狠地在他臉上抽了一鞭。

血紅的印子立即浮現在他下颌。

“做你的春秋大夢!”褚英惡狠狠地說,眼底閃動着我所不熟悉的兇狠,“就憑你,也想得到東哥?”說着又是刷刷兩鞭。

我看不下去了,飛快地說:“那又怎樣?他原就是與我有過婚約的……”想到他阿瑪這次召我來的目的,我成心不給努爾哈赤面子,索性對布占泰坦言,“我是葉赫那拉布喜娅瑪拉。”

布占泰表情迅速變幻,先是震驚,而後喜悅,最後眼眸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緊繃的肩膀微微顫抖。我知道他已然猜到我作為葉赫的格格此刻出現在費阿拉城內,這背後到底是什麽原因了。

他應該比我更加了解一個男人的占有欲有多麽的無理和強烈!就如同他剛才的言行一樣!

我冷笑,全身被一種淡淡的、酸澀的悲哀包攏住——在這個不平等的世界裏,作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我難道終将無法暢快自由地呼吸麽?

“嘎吱!”

拖着滿身的疲憊,我蹑手蹑腳地推開了房門。此時已近醜時,按現代的算法,也就是快淩晨一點了。折騰了一晚上,早已身心疲憊的我卻被褚英強扣在他的府邸,一直等到大夫來瞧過後确診無礙,他才肯放我回來休息。

這小子,執拗外加霸道的脾性,可是一點都沒有得到良好改善。

輕輕合上門,阿濟娜應該已經睡下了,我怕吵醒她,所以經過外屋的時候格外放輕腳步。可誰知跨進內閣的時候,因為腿軟無力,竟不小心絆到了門檻,我幾乎是趴着跌進了門。

內屋的床榻上有個身影翻身而起,我趴在地上忍着疼痛,只是尴尬地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原以為阿濟娜會睡外屋,沒想到她會在我房裏一直等我回來。

“你回來了?”語氣懶懶中透着魅惑,是個男人的聲音,吓得我才從地上撐起的身子砰的一聲又摔了回去。

“嗤。”那人輕笑,起身走到桌邊打着火石,點亮了油燈,“我等你很久了,怎麽這麽晚?”

跳躍的燭光明明暗暗地照在他的臉上,我倒抽一口冷氣,懸空的心猛地墜落——努爾哈赤!

“怎麽了?看你的樣子好像見着了鬼似的。我有那麽可怕嗎?”他站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視,橘紅色的燭火倒映在他眼瞳中,此時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匹饑餓的蒼狼!

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地撐住桌面站直身子,并且試圖穩住自己早已發軟的雙腿,盡量不讓它打哆嗦。

“姑父怎麽來了?”我強作鎮定,背靠在牆上,深呼吸。

“姑父?!”努爾哈赤又氣又笑地瞪着我,“誰讓你這麽叫的?”

“哪裏不對了麽?您可不就是我的姑父……”我假裝天真爛漫地微笑,卻被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好疼!他仿佛當真打算捏斷我的下颌骨。

“姑父?哼!”他湊近我,眼神像要吃人,“咱們女真人可不比漢人,會去注重那些個沒用的禮數和輩分。所以,東哥,你若想用這個稱呼來壓制我,根本就是打錯了主意……”

我痛得咬牙忍住。我自然知道他說得句句在理,女真人之間的通婚在現代人的道德觀念中根本就屬于亂倫,有時候那些個輩分亂得讓我只有瞠目結舌的份兒——在這個男人的概念裏,姑侄同嫁一人,那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要知道他如今的大福晉衮代原本還是他堂兄的妻子,并且已經生有一子。衮代是在丈夫死了之後才改嫁給努爾哈赤的!

“咝……”我疼得吸氣,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卻硬是咬牙挺着。

比倔是吧?好!那就比比看,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絕不妥協認輸。只因為我再清楚不過,今夜我若是在他面前洩了底氣和傲氣,我将會輸得一無所有!

在僵持了三分鐘後,努爾哈赤的手勁終于稍稍放松,手指沿着我的下颌往下,滑過我的頸。那種肌膚相觸産生的異感,讓我的皮膚表面泛起一層的疙瘩。他的手指指腹反複在我的脖子上輕柔撫摸,令我泛起一陣強烈的惡心感。

正待出言譏諷,他突然在我耳邊沉聲問道:“今兒個碰見布占泰了?”

我一怔。他知道?他居然知道?!我原以為他還不知道……這麽說來,他是聽說這件事後才趕來找我的?那麽,布占泰……現在又如何了?會遭到怎樣嚴厲苛刻的處罰呢?

“咝——”我吸氣,濡濕的唇片竟在我恍惚之時覆上了我的脖子。他在幹什麽?難道想吸我的血?我可從不知道男人還有這種方式的親熱怪癖!早先被布占泰掐出的淤痕在他的輾轉吮吸下痛得我只想大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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