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七、我不嫌棄歲歲

三十七、我不嫌棄歲歲

陸終南這輩子沒幹過這麽昧良心的事。

陪着玩可以，但不能是這麽陪啊，他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君子怎可為了些身外之物便……

“若十瓶丹藥不夠，我也可以打到你願意為止。”

無渡又是一道傳音過來，陸終南身體一僵，閉了閉眼果斷回答道：“是，師叔。”

雖然君子這般行事不妥，不該為五鬥米折腰，但也得留着命才能做君子，君子不能為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事非要找打吧……

陸終南怕被打死，很是識時務的當場傳音給江歲寧，“江師叔，我給你尋來，莫要再胡說八道了，快跟師叔解釋清楚吧。”

江歲寧一愣，沒想到他這一根筋的性子會這麽快答應，過了幾秒才笑着回應，“晚了，你答應我也不給你解釋，嘿嘿。”

陸終南：“……”難怪他以前被那麽多人追殺。

不過說歸說，江歲寧還不至于那麽缺德的挑撥人家師叔師侄的關系，他就是嘴欠一下，轉頭就跟無渡說清楚了，“夫君，我開玩笑的，是我自己要變回來，跟宗主沒關系，我吓吓他。”

“嗯。”無渡随手偷偷扔給陸終南十瓶丹藥，面不改色道：“仙鶴烤好了，歲歲可以回去吃了。”

“那就快回去吧。”

江歲寧雙眼放光，卻站在原地沒邁步，反而朝他張開手臂，“夫君，抱。”

無渡動作熟練的把他抱起來，就這麽抱着變回男兒身的“夫人”在宗門中走動，完全無視滿門弟子或好奇或震驚的目光。

是不是斷袖他根本不在乎，江歲寧做女子他的道侶就是女子，江歲寧做男子他的道侶就是男子，僅此而已。

他這麽淡定反倒讓江歲寧覺得無趣了，被他抱着還不老實，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着腿，小聲問他，“夫君，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看周圍那些弟子，他們全看見了，以後整個修真界都會知道你是斷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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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渡沒回答，而是反問他，“歲歲會覺得奇怪麽？”

“我覺得奇怪什麽？”

“我是斷袖，歲歲便也是斷袖了，歲歲會覺得奇怪麽？或者……歲歲以後會後悔麽？”

江歲寧：？？！

他說的對啊！他是斷袖那我也是斷袖了！

剛反應過來這一點，江歲寧整個人都僵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不奇怪啊，斷袖有什麽奇怪的，後悔就更不可能了，我們是道侶啊，我怎麽會後悔。”

笑死，斷袖的是江歲寧，跟我江餘有什麽關系。

不慌不慌，我有馬甲護體我無敵。

他是這麽想的，而且覺得無論回答什麽都不用當真，所以才信誓旦旦說不後悔，殊不知他現在被引導着說出來的承諾可不止針對江歲寧這個身份，而是他這個人。

是他親口說的，說被世人知道是斷袖，跟自己做道侶不後悔，也不覺得奇怪，無渡要的便是這句話。

跟最擅長耍無賴的人相處，自然要多留幾個心眼，不然日後被始亂終棄，連個能找上門去要說法的承諾都沒有。

無渡毫不懷疑有朝一日兩人攤牌了，江歲寧會當場跑路回魔界，所以他學的特別全面，連以後怎麽反過去賴上江歲寧都想好了。

有備無患。

被套路得死死的某人壓根不知道又把自己給賣了，回了忘塵峰吃烤仙鶴吃得一本滿足，變回人身也沒待遇下降，無渡還像喂狐貍似的喂他吃，伺候得特別周到。

他往那一坐都不用自己動手，烤得外酥裏嫩的肉就喂到嘴邊，這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江歲寧數不清第多少次感慨自己以前像傻子了。

有條件卻不知道享受，整日打打殺殺就知道成就霸業，簡直傻到家了，魔尊就得有個魔尊的樣，吃喝玩樂驕奢淫逸才是他該幹的事。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幸虧懸崖勒馬及時改正錯誤，以後一定要多享受。

想到驕奢淫逸，難免想到剛看過的那麽多春宮圖，江歲寧吃着死對頭喂的烤肉，喝着死對頭喂的酒，突然轉頭看向死對頭那張俊美得過分的臉。

“夫君啊……”

他就這麽光明正大的擡手往無渡臉上摸，摸一下，又用指尖戳了戳，嘴上還登徒子似的調戲，“夫君長得可真不錯，難怪都說整個修真界的男子加起來也比不上你好看。”

這是被封印進蠻境之前江歲寧就知道的事，當時無渡還只是玄天宗的大師兄，修為高深又長相俊美，不知多少女修想要嫁，連魔界都有魔女揚言要是能跟他春風一度，被他除魔衛道也值了。

兩人作為死對頭，江歲寧唯獨在這件事上被他壓了一頭，因為自己從來不露臉，被傳言說長得和他戴的面具一樣青面獠牙。

別說有女修想嫁他了，許多被送去讨好他的美人都是被逼的，大多數看見他就吓得直抖，偶爾有幾個還會尖叫出聲。

無渡不太習慣被這麽觸碰，但也沒有躲，就由着他在自己臉上左戳戳右戳戳，還狀似無意道：“歲歲也這麽覺得麽？”

“那肯定不是了，怎麽會加起來都沒你好看。”

江歲寧當場反駁，還偷偷翻了個白眼。

美死你得了，什麽好事你都敢認，老子長得也不差！

不對，以前是老子沒露臉，要是老子穿男裝露臉，那些人肯定就說老子比你俊美了！

無論在任何方面他都不想比不過死對頭，即便是在自己最不願意被人看見的容貌上。

其實他也不是讨厭自己的容貌，只是覺得不符合魔尊的身份而已，他的五官不像無渡那麽硬朗，會更精致一點，還帶着些邪魔歪道特有的邪魅，不算男生女相的陰柔，但也太影響氣勢了。

然而他的反駁在無渡眼裏根本沒算上他自己，或者說無渡壓根沒想到他，在他反駁的瞬間腦海裏就出現了兩個人的名字。

一個是江十四，一個是時溟。

歲歲是覺得他們比我好看麽？

從前并不在意容貌的正道仙君，如今在道侶面前開始有些焦慮了。

歲歲喜歡好看的東西，若是覺得那兩人比我好看，會不會被他們騙走？

這麽單純的性子，實在太好騙了些，我現學都能騙到歲歲，何況那兩人本就是擅長蠱惑人心的妖族和魔族。

“想什麽呢？”

他走神了，江歲寧用兩根手指捏住他臉上的肉，語氣驕縱，“繼續喂我啊，我還沒吃飽呢。”

“要吃些茶點麽？”

“啊？”烤肉沒吃完他又提起茶點，江歲寧有點懵，但并不耽誤想吃，立刻點頭，“要。”

無渡拿出一包水晶糕，捏了一塊送到他嘴邊。

配合着張嘴把水晶糕咬住，江歲寧已經很小心了，卻不知道為什麽，嘴唇還是碰到了他的手指，甚至含進去了一點。

剛喝過酒，水潤的紅唇含着指尖，他那一瞬間疑惑又有點迷茫的表情看得無渡喉結上下滾了滾，很快便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又拿了一塊等着繼續喂。

江歲寧全程看着他的動作，在他拿起水晶糕時幽幽道：“這塊不要了，你放個清潔術把手弄幹淨再喂，上面沾了我的口水。”

語氣裏的嫌棄毫不掩飾，自己嫌棄自己。

“嗯。”

無渡應了一聲，卻沒扔那塊水晶糕，而是擡手送到自己嘴邊吃掉了，然後才放清潔術把手弄幹淨。

江歲寧：？？！

“你……你在幹什麽？”

“怎麽了？”無渡一臉無辜，好像沒聽懂他在問什麽。

“誰讓你吃了！我說那上面沾了我的口水！”

“歲歲不要的，我不能吃麽？”無渡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只是語氣輕了許多，莫名透着些失落和委屈的意思，“我以為可以吃。”

“不是，你……我……這怎麽……”

江歲寧傻眼了，看他這幅模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是我不要的你也不能吃，不對，那個髒了本來就不能吃，也不是……”

這話怎麽說都不太對，江歲寧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的重點已經從他吃了沾自己口水的糕點跑偏到自己不要的他能不能吃了，深吸一口氣冷靜幾秒才重新組織好語言。

“我是說，因為那塊髒了，所以你才不能吃，不是不給你吃，你想吃就吃，我什麽時候說你不許吃了？”

買了那麽多，他又沒跟自己搶，江歲寧自認為自己很缺德，但也沒缺德到這種程度，他給買的吃食卻一口不許他吃。

他費了這麽大勁解釋完，結果對面的男人若無其事的拿起一塊水晶糕喂給他，淡淡道：“我不嫌棄歲歲。”

“咳咳咳……”江歲寧被吓了一跳，差點沒被嘴裏的水晶糕噎死。

無渡起身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語氣還有些疑惑，“怎麽了？歲歲是我道侶，我本就不該嫌棄歲歲，有什麽不對麽？”

說不上來哪裏不對，但也說不上算是對，江歲寧一邊咳嗽一邊覺得好奇怪，總感覺這些話不像是無渡那狗東西能說出來的。

難道是媚術洗腦的原因？

天吶，這媚術也太厲害了，我沒給洗腦的他都能自己悟出來了！

“咳咳……你……你覺得作為我的道侶就不應該嫌棄我？”

“嗯。”

“那你剛才吃那個水晶糕，真不覺得惡心嗎？”

江歲寧太好奇了，他自己都嫌棄呢，就算被媚術洗腦了，狗東西心裏覺得不應該嫌棄，那真吃進去了會不會潛意識裏覺得惡心？

無渡輕輕搖搖頭，不等他再開口多問，直接低頭對着他微張的紅唇吻了下去。

吻上來的那一瞬，江歲寧在震驚中聽到一句話——

“不覺得惡心，我證明給歲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