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六十一、歲歲心中有我

六十一、歲歲心中有我

“放開！”

“狗東西你他娘的放開老子！”

再次被死對頭抱住，江歲寧渾身上下都覺得別扭急了，以前有馬甲無所謂，現在知道身份早就被識破，他莫名有一種沒穿衣服的感覺。

他掙紮得太劇烈，還眼看又要動手了，無渡沒辦法，只能把他放下去。

重獲自由的瞬間，江歲寧收了要打架的架勢，第一反應就是後退幾步拉開距離，然後火速給自己用了好幾個清潔術，嘴裏念念有詞，“完了完了，老子髒了……”

無渡：“……”從夫君變成髒東西，這落差誰能受得了？

或許是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幽怨，江歲寧用完清潔術就發現不對勁了，下意識看過去，短暫對視一瞬後壓下心虛，直接扭頭要走，“本尊要回魔界了。”

雖然舍不得這裏的養老生活，但再舍不得他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想到之前幹過的那些丢人的事，他就恨不得一劍捅死狗東西算了。

快一年了啊！這麽長的時間狗東西全是裝的！

他像個瘋子似的跟死對頭又親又抱！

江歲寧實在是理解不了，無渡這狗東西到底跟他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竟然連這些都能忍，還裝的若無其事，每日跟他這個死對頭同床共枕。

還……還他娘的抱着睡！

只能說不愧是是正道仙君，這心境真是世間少有，要不怎麽人家是主角他是反派呢，若是角色對換，他第一日看見死對頭穿女裝上門求嫁就能惡心吐。

無渡是主角自己是反派，這事是江歲寧在蠻境聽紅蕪說的，最初他也不信，但紅蕪說了幾件事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蠻境那地方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不得不信。

當時他還不服呢，兩人修為不相上下，憑什麽那狗東西是主角？現在他服了。

面對他的各種惡心舉動和欺負，竟然硬生生忍了快一年，這能屈能伸的勁，狗東西不當主角誰當主角。

他在心裏各種吐槽，轉身就走，可還沒來得及邁步，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拉住了，那力道要不是他有靈力護體，怕是能直接把他胳膊攥碎。

“歲歲，為何要走？”

這狗東西還好意思問？！

江歲寧驚呆了，要不是懶得再跟他打，他都想用手親自感受一下這狗東西臉皮有多厚。

“你還好意思問老子？你自己幹了什麽自己不知道嗎！”

手被甩開，無渡一點沒受影響，另一只手無縫銜接，再次拉住他，顯然是早有準備。

連這都能被預判，江歲寧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滾！你們正道沒一個好東西！什麽正道仙君正人君子，都他娘的是長個人樣不幹人事！”

不管他怎麽罵，無渡都不還口，只安靜的聽着，等他罵累了才輕聲問了一句，“歲歲，是你先來騙我的，不是麽？”

他不提這茬還好，提起來江歲寧更氣了，“是，是我先騙你，我當時不知道你替我報了仇，我就是來報複的，我讓你給我養老！你看破了，你生氣想報複我，你可以直接跟老子打，老子死你手裏算老子沒本事！但你是怎麽做的？”

“老子被封印蠻境兩百年，你他娘的敢說跟你一點關系沒有嗎！老子吃了這麽大的虧還不能報複了嗎！”

他是真氣狠了，沒過腦子的話直接往出說，邊吼邊踢了無渡一腳，“當年要不是來救你，老子怎麽可能被……”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反應過來這件事不能說了，是得爛在肚子裏一輩子，必須吃啞巴虧的，可惜已經晚了。

“歲歲，你說什麽？”無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來……救我？”

“你當年只身闖玄天宗，被圍攻封印蠻境，是因為被騙來救我？”

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種。

無渡僵在原地，眼中有喜悅一閃而過，但很快就被心疼和自責淹沒。

原來如此，原來當年的真相是這樣，難怪歲歲一直對此事絕口不提，今日若不是怒氣上頭失口說漏，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他還在外面發了瘋的給歲歲報仇，結果……罪魁禍首竟是他自己。

“救個屁！”

都自己說漏了，江歲寧還死不承認，“老子是聽說你走火入魔要死了，來看看能不能讓你徹底堕魔，去魔界給老子看門！”

這次他吼得比剛才還大聲，不光有色厲內荏在裏面，更多的還是後悔。

因為兩百年過去，他依舊沒想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那麽做，聽說狗東西走火入魔，要被正道誅殺，他第一反應就是還有的救。

他是魔尊，是這世上最厲害的魔，他若想幫忙壓制魔氣，大概率是來得及的，至少不會讓一個正道的天驕徹底堕魔。

只要還沒完全魔化，正道就不會誅殺無渡，他先把人救出來，帶回魔界調理幾年，以無渡的心境和天賦，絕對能恢複正常。

當年他就是懷着這樣的心思趕來玄天宗，一路打到忘塵峰山腳下，想着拼了重傷是能帶走無渡的，然後便中了那些老不死的為他量身定做的埋伏。

被封印的瞬間他看到無渡師尊捋着胡子笑得滿面春風，他才意識到被騙了。

若無渡走火入魔，他師尊哪裏還會笑得出來，都是騙局罷了。

蠻境兩百年，雖然一直在打架，但偶爾重傷東躲西藏，或是以為這次挺不住要死了的時候，他也曾想過無渡到底有沒有參與那場騙局。

但每一次他的答案都一樣。

他覺得無渡不會那麽做，那個狗東西是正人君子，只會堂堂正正跟他打，決不會設局騙他暗算他。

所以他今日發現無渡沒被媚術控制，竟然會騙人，他才氣瘋了。

有一種信任都喂了狗的崩潰。

這才過去兩百年，他都沒死在蠻境，狗東西怎麽就學會騙人了呢！

什麽時候學壞的？他怎麽一點不知道！

他在那氣得要死，一擡頭卻看見對面的男人眸色黑得吓人，拉着他的手也在抖，表情都不是平日的無波無瀾了，看着像是比他還崩潰。

“所以……歲歲是恨我的，對麽？”

無渡嗓音晦澀，說到那個恨字，聲音都是破碎的，顫抖得讓人聽不真切，要仔細分辨才能聽出來。

雖然人還是這個人，但江歲寧隐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異樣，莫名親切的感覺。

像是……同類。

自己是魔，魔的同類自然也是魔，意識到他似乎有生出心魔的征兆，江歲寧都顧不上跟他算賬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無渡！狗東西你他娘的在想什麽？給老子清醒點！”

無渡好像根本聽不到他說話，只盯着他的眼睛，“我不知情，我在閉關，我……”

這些解釋都太無力了，在蠻境兩百年的封印面前，所有的解釋都太過蒼白。

天資過人的正道仙君一輩子順風順水，道心彌堅，唯獨在情愛一事上走不出看不破，一頭栽進去便沒救了。

剛開竅就要面對心上人的恨意，這種情況話本裏沒有教，所以他不懂，也不會破局，滿腦子都是歲歲恨他，他再會套路再會騙也沒有機會了。

蠻境兩百年，他拿什麽彌補，拿什麽求歲歲原諒？

“歲歲恨我是應該的，不怪歲歲，本就是我的錯……”

江歲寧：？？！

不是，就因為這點事？這狗東西硬生生自責出心魔了？！

他這正道仙君也太脆弱了吧，果然是沒當過壞人沒幹過壞事，這種程度就承受不住了。

“你錯個屁啊，你都不知情，是那些老不死的趁你閉關設局騙我，罪魁禍首又不是你。”

江歲寧翻了個白眼，大是大非面前他還是講理的，難得這麽有耐心，“我來騙你的時候是有點遷怒的意思，後來聽說你給我報仇了，欺師滅祖屠戮同門，那點遷怒就散幹淨了。”

“我為了救你敢闖正道宗門，你為了給我報仇不惜屠戮同門，就算是兩清了，至少……”

他頓了頓，最後這句話說的格外別扭，但還是堅持說完了，“至少你沒讓老子像個傻子似的，為不值得的人被騙，被封印兩百年沒成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

平心而論，無渡能為他報仇，是真真切切對得起他的。

正道不像魔族，他闖玄天宗救無渡，頂多是搭上一條命，但無渡殺了同門上下四輩人，連師尊都在內，那可不只是不要命，連死後的名聲都搭進去了。

此事若被外人知曉，未來萬萬年，無渡都要被世人唾罵欺師滅祖忘恩負義。

他這幾句話一說，無渡身上那種同類的氣息迅速散去，眸色都正常了許多，顯然是心魔被壓制住了，

江歲寧也沒想到能這麽管用，震驚的同時突然被一把抓住手，緊緊攥在掌心。

“我沒有不值得，那便是……”無渡每多說一個字，眼睛就亮一點，“歲歲覺得我值得？”

啊這……

江歲寧被問住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壓根沒想過還能這麽解讀。

狗東西解讀的角度好像有什麽不對，但具體哪裏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歲歲覺得救我是值得的。”

他不說話，無渡又問了一次，“歲歲不恨我，我也未曾讓歲歲失望，我在歲歲心中值得歲歲舍命相救，在歲歲心中最重要，歲歲心中有我，對麽？”

江歲寧一臉懵。

不是，這怎麽越理解越多了呢？

狗東西誰教你這麽理解的！

沒被媚術控制怎麽還有戀愛腦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