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身世

第34章 身世

他皺起眉頭,查看下面幾條:

[梁山月注定會和徐時景在一起,想要擺脫劇情,你只能跟我合作。]

[考慮一下吧,我保證不會傷害你,還可以讓你獲得徐時景。]

消息到這裏就結束了。晏雲清盯着看了許久,最終把手機關機。

晏雲清不是很相信這些短信。如果劇情按照前世發展,那麽他确實可能再次迎來車禍身亡的結局,但現在劇情已經魔改,未來會通向何處,他想,就連發短信的人都不能百分百确定吧?

而且,短信的內容明晃晃的就是挑撥離間,他才不會蠢到輕易相信所謂的“合作”。

剛把手機扔到背包裏,卧室的門被再次打開。晏雲清擡頭望去,走進來的卻是奶奶。

“您怎麽來了?”晏雲清有些驚訝,看着她将裝着粥的保溫桶提過來,連忙伸手接住,放到了小桌子上。

“有人送東西過來,小月出去幫忙了。”奶奶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感覺還難受嗎?”

其實連藥都還沒吃。未免她擔心,晏雲清回答道:“還好。”

奶奶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氣氛沉寂下來。

“小清啊,”她突然開口,“你跟小月,關系很好吧?”

“……還好?”

“我看小月下來的時候挺開心的,你們聊了什麽嗎?”

晏雲清有些不自在,“沒什麽,就是一些小事——奶奶,您想跟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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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糾結的樣子,應該也跟梁山月有關吧。

奶奶說:“我确實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我想拜托你去勸勸他。”奶奶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他爸爸以前做了許多錯事,但畢竟人都死了,小月是他唯一的孩子。你說,父子之間,哪會有那麽大的仇恨呢?這麽多年過去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起碼去看看他……”

晏雲清對梁山月的父親了解不多。但從幾人的只言片語中,他大概能編織出一個自制力弱,會對孩子使用暴力的中年男人。梁山月的母親會跑,大概率也跟他父親惡劣的性格有關系。

畢竟,如果沒有難以忍受的壓迫,沒多少人會主動選擇不知前路的未來。

徐時景的奶奶一輩子生活在這個小村子裏,哪怕她的孫子,以及梁山月都有能力帶她出去,她也沒有選擇離開,可見她的觀念十分老派保守。

在她的觀念裏,父子是沒有隔夜仇的,更何況都過了那麽多年,人死為大,梁山月無論如何都應該盡一盡孝道。

因為有相似的經歷,主觀上,晏雲清理解梁山月的選擇,也不想幹涉。但奶奶語氣哀求,他不好意思拒絕,便暫且答應下來。

等他吃完粥,奶奶安心地帶着空碗走了,臨走前還叮囑他一定要好好勸勸梁山月。晏雲清滿口答應,把藥吃了,又等了一會,梁山月進來了。

晏雲清開門見山,當即把事情一股腦交代了。他象征性勸了幾句,最後說:“我只是傳個話,決定權在你。”

梁山月垂下眼,“奶奶一直在勸我去看看他,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放棄。”他停頓許久,“如果是你……你會去嗎?”

晏雲清單手撐着下巴,認真地思索了一會,“會吧。”

“為什麽?”

“如果你問小時候的我,我絕對會回答‘不去’。”他淺淺笑了下,“現在嘛……去不去都可以,因為我對他已經沒什麽感情了。但不去的話絕對會被管家他們念叨,平白多很多麻煩,所以就去呗。”

梁山月沉默了很久,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所以……我那麽抗拒去祭拜他,是因為我還恨着他,無法釋懷?”

“大概吧。”晏雲清道,“不過你和我的情況不同,你……”

梁山月猛地站起來,接受不了似的,開始在不寬敞的卧室中來回走動。

半晌,他陰沉着臉道:“那我去。”

看來他是真的很讨厭自己的父親啊。晏雲清兀自感慨,讨厭到希望自己完全漠視他。

将後半截沒說完的話咽下去,晏雲清思索片刻,靈機一動,“你爸的墳在哪?”

梁山月道:“山上,但具體在哪我不知道。”

晏雲清滿意地點點頭,“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去野餐吧?”

梁山月:“……?”

“奶奶一直催,你又不想去祭拜,那不如就找個折中的方案。”他條理清晰道,“山路崎岖,她不會跟着我們去,做個樣子就行。上山之後,我們找個地方野餐一頓,再回來交差——不就行了?”

說到這,晏雲清笑得有幾分狡黠,“當然,如果你想缺德一點,在你爸墳前野餐也不是不行。”

這在老一輩的觀念裏,可是大不敬之事!但越是大不敬,梁山月越高興,于是他也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你真是太過分了。”他眼睛亮晶晶地贊美道。

“說什麽呢?”晏雲清攤手,“這是你的決定哦。”

他一早就發表了免責聲明,決定權全在梁山月手上。

兩個人的行動力是數一數二的,他們将時間定在了晚上——梁山月說,這裏的星星比他之前見過的都要明亮,不容錯過——他負責野餐的物資準備,而身體未愈的晏雲清則負責養好精神,以此迎接晚上的活動。

時間一晃來到傍晚,紅霞染遍了大半邊天空。聽到梁山月終于願意去祭拜的事情,奶奶喜笑顏開,站在門口歡送他們開着車離開。

載着滿滿的野餐用具,梁山月駕駛着越野,最終停到了小村莊後方的一處山腳下。

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份,這裏前幾天下過雪,薄薄的一層,覆蓋在沒剩多少葉子的樹枝上和土地上,踩上去有些滑。

為避免病情加重,晏雲清包得很嚴實,厚實又溫暖的蓬松羽絨服一拉拉鏈,遠遠看去像一只淺灰色的長條蟲。與他相比,梁山月就穿得利落得多,一件羽絨外套配黑色高領毛衣,下穿長褲和登山靴,行動比他靈活多了。

梁山月背着那個勞模背包,裏面裝着這次野炊要用的食材,兩只手各自提着一包用具,走在前方,給晏雲清踩出一條路來。他一邊辨認好走的路,一邊跟身後的人介紹這座山。

小村封閉,一直流傳的習俗就是,死後的村裏人要埋在村後的山中,繼續守護自家的子子孫孫。幾戶人家自選下葬的地方,按家族劃分山頭。

梁山月的父親是特例,他是獨子,父母早亡。他去世時,妻子早跑了,兒子也不回來,有好心的村裏人幫着下葬,卻不知道他們家族的墳地在何處,只能選了個沒人的山頭草草埋了。

村民們選擇的山不高,路卻不好走。當初那幾個好心人送他下葬時,只草草開拓一條勉強能走的小道。他們前進的速度很慢,到達地點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山頭頂上是一處平坦的地帶,沒什麽植物,放眼望去,視野遼闊。平臺邊上立着一座小木牌。梁山月放下東西,到木牌跟前看了幾眼,晏雲清緊跟着上前,有些好奇地觀察這乏善可陳的“墓碑”。

木牌伫立在這好多年,表面有明顯的磨損痕跡,連名字都看不太清了。

梁山月的父親生前怎麽樣他不知道,但死後确實挺凄慘的。

他們很快對木牌喪失興趣,開始各自分工,梁山月支帳篷,晏雲清架炊具。

待到夜幕完全降臨,一個結實的帳篷伫立在平臺中央,前面架着各種用具,梁山月和晏雲清一人坐着一個小折疊凳,開始烹饪食材。

晏雲清還是不能吃油膩葷腥,于是他們選擇煮面。梁山月先是點燃木柴,接着将提前熬好的骨頭湯倒進鍋裏,待到沸騰,開始在裏面下玉米,胡蘿蔔等蔬菜以及少許肉食,接着開始下面。

勾人的香味在小平臺上飄蕩,不多時,熱騰騰的面就煮好了。

兩人各自盛了一大碗,晏雲清喝下一口香味濃郁的湯,只覺得熱度從胃暖到身體各處,在寒風陣陣的山頂上也不覺寒冷。

他擡頭往上望,果真如梁山月所說,山裏的夜空比他之前見過的都要澄澈。一輪冷白的明月挂在天上,四周都是閃閃發亮的星星,他舉起手機想要拍照,屏幕裏的景色卻遠遠比不上親眼所見。

一邊吃着飯,他們一邊聊天,話題很跳躍,随心所欲。

聊着聊着,晏雲清提到了梁山月的母親。

“你爸爸不是個好人,那你媽媽呢?”他問,“她走了之後,你有試圖找過她嗎?”

這個話題觸碰到了梁山月的禁忌,他沉默了好久,就在晏雲清考慮要不要跳過話題的時刻,他開口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找她。”

他轉頭看向晏雲清,“這是個挺長的故事,你要聽嗎?”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

梁山月笑了下,有些為難道:“要從哪裏開始呢?嗯……先說背景吧。”

“我爸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這你知道了。他游手好閑,到了年紀也找不着願意結婚的人,于是硬是湊了彩禮,娶了我媽。”

晏雲清睜大眼睛。

“他們之前連面都沒見過,我爸娶她,就是為了生兒子。

“但我媽生不出來,他沒辦法,就故技重施,四處籌錢,求人,把我買回來了。”

梁山月注視着他的眼睛,“對,我是被拐來的孩子,他們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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