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委屈

第60章 委屈

“我先去換件衣服。”

徐時景寸步不離地跟着梁山月,“我等你。”

梁山月已經不是之前那會處處照顧他,幫助他的月哥了。徐時景知道他有點煩自己,但為了保證梁山月信守承諾,就算他不喜歡,自己也要跟着他。

梁山月瞥他一眼,沒說什麽。

他們朝着宴廳方向走去,側邊有個戶外爬梯,二樓有備用衣服。

梁山月走在前面,不算大的聲音傳進徐時景耳中,“你是怎麽拿到邀請函的?”

撕破臉的唯一好處就是不用再僞裝,徐時景意外坦誠。

“我很早就注意到這場宴會了。”他笑了下,“如果順利的話,我會拿到莊正思編劇的角色,再作為主角演員順理成章地參加,誰知道你橫插一腳——我做了萬全準備,另外拿到了一份邀請函。”

“通過誰?”

“易墨。”

果然。易墨在宴會開始之前就被抓了,徐時景手上的邀請函不是近期拿到的。但按照流程,發放邀請函的時間就在幾天前。

也就是說,他的邀請函是通過內部人員關系提前拿到的,而那個內部人員很可能就是易臨铮的人。

想到神秘的易臨铮,梁山月的心向下沉了幾分。

他網羅了很多人,包括沈清,宴會工作人員還有能夠擋下他探查的黑客,人脈之廣令人匪夷所思。

更讓人無法置信的是,他将徐時景軟禁在莊園五年;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綁架晏雲清,并且真的有能力讓他“人間蒸發”;還光明正大帶走易墨,直到現在都沒有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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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個猖狂至極的法外狂徒,甚至還有深不可測的財力,但在他出手對付晏雲清之前,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這實在是太不平常,畢竟這是個信息高速發達的時代,以易臨铮的資本,他根本不可能默默無名。除非,這是他有意為之。

兀自思索着,梁山月換了套寬松的休閑裝,接着帶着徐時景四處尋找晏雲清,沒找到。

意料之中。梁山月想起晏雲清匆忙狼狽逃跑的背影,猜想他肯定不在宴廳中,甚至可能已經先行離開了。

梁山月可不會好心地告訴徐時景這些,只帶着他四處轉。直到徐時景不耐煩了,直接提出去問莊正思。

“晏雲清嗎?”莊正思正拿着手機看電影,随口回道,“早走了。”

兩人離開莊正思所在的房間,梁山月聳聳肩,“那就沒辦法了。”

他剛想走,卻再次被徐時景攔住。他又晃晃手機,道:“找不到晏雲清,那就只能讓你來幫我了。”

梁山月皺眉,“我們約好只是幫你找人,你這是要反悔?”

“怎麽會呢。”徐時景道,“是你沒找到啊,自然要賠償我。”

梁山月皺眉。

……

一把将梁山月推到水裏,晏雲清趁着間隙順利逃脫。

他的心髒劇烈跳動,比小時候看恐怖片還緊張。

沾了水的黑袍變得沉重,晏雲清跑得氣喘籲籲,慌慌張張地跑回更衣室,差點和走廊上的人撞到一起。

“哎呀。”梁小婷被吓了一跳,“誰啊?”

晏雲清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是我。”

“小晏?”梁小婷驚訝看他,“你看起來不太好,發生什麽事了?”

晏雲清才剛輕薄過人家兒子,見到梁小婷下意識一陣心虛。他避重就輕地含糊過去,急急忙忙溜進更衣室把衣服換下,又跟不明所以的梁小婷告別,動作飛快地離開了。

來不及考慮梁山月是和他一同乘車來的,晏雲清提前離開宴廳,讓小陳直接開車。

車輛啓程,晏雲清悄悄松了口氣。

小陳搞不懂他慌張的原因,很是緊張,“老板,我們難道又被追殺了?”

晏雲清:“……開你的車。”

“好的!”小陳幹勁十足地點點頭,沒有深究,“咱們去哪?”

出于後知後覺的羞恥以及逃避心理,晏雲清下意識報出了他的常住地址,緊接着,他便意識到不行。

梁山月并不知道那身穿黑袍的人是他,他提早離開宴會已經很不尋常,但這尚且能夠解釋。如果他又一反常态地回了他原本的公寓居住,以梁山月的觀察力,一定會有所懷疑。

他現在必須裝作一無所知,回到他們三人合住的公寓。

晏雲清提前了兩個小時離開宴會,這中間充足的時間足夠他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和狀态。

……起碼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但很快,晏雲清意識到另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

他和梁山月不光卧室是同一間房,還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

——現在換房間還來得及嗎?!

徐時景待的是主卧,要不就說他喝醉了記不清房間,出于慣性睡到主卧了?又或者想辦法把床全部占滿,倒逼梁山月打地鋪……

晏雲清焦慮得抓頭發,發現這些辦法都不太現實。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能容許他思考的時限越縮越緊,晏雲清一閉眼,還是當鴕鳥吧!

遇事不決就睡覺,睡着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晏雲清這麽打算着,也這麽做了。

但或許是因為心情久久無法平複,他這次入睡花費了更長時間,等到眼皮終于沉重,即将進入夢鄉之時,晏雲清聽到了不算大的開門聲。

這聲音不大,但還是讓晏雲清的神思清明許多,他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梁山月回來了。

怎麽這麽巧,偏偏在他差一點就真的睡着的時刻。

察覺到對方回來之後,晏雲清那來之不易的睡意倏忽跑走了。他閉目假寐。窩在被子裏,靜靜聽着外面的動靜。

門外腳步放得很輕,應該是怕打擾到他。

又等了一段時間,卧室房門被打開,晏雲清能感覺到另半邊床榻下陷,梁山月蓋好被子,躺了下來。

中間沒發生什麽意外,晏雲清松了口氣,心情放松許久。

一片黑暗中,靜谧充斥在卧室之中,就在晏雲清再次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态之時,梁山月突然毫無預兆地出聲了。

“晏雲清……?”梁山月側身對着他,用氣音道,“你還醒着嗎?”

怎麽辦?晏雲清又慌了,這時候是裝睡還是應答?

他還沒做好決定,梁山月帶着苦悶的聲音又傳過來,“……算了。”

什麽算了,他原本想說什麽?晏雲清直覺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因為梁山月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好,他的情緒似乎有點低落。

他遇到了什麽事情,甚至猶豫着,想向自己傾訴?

是關于徐時景的嗎?

晏雲清又想到他之前在花園中跟梁山月的對話,他當時心情不好,也跟徐時景有關。

“……”

晏雲清的內心兩種選擇交鋒,最終還是應和的想法占了上風。

他裝作半夢半醒的樣子,話語輕而含糊,很小聲地問梁山月怎麽了。

“抱歉,吵醒你了嗎?”

晏雲清微微睜開眼,“現在道歉,是不是太遲了?”

“……”

“怎麽了?”

梁山月動了動腦袋,似乎要說出口的話難以啓齒似的,讓準備傾聽的晏雲清也跟着緊張幾分。

最終,他道:“我……被強吻了。”

晏雲清:“……”

晏雲清悚然一驚,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當場抓獲。

梁山月又将腦袋往枕頭中埋深幾分,字句模糊,但其中的委屈卻清晰可辨,“那是我的初吻。”

晏雲清:“……”

梁山月擡眸看他,緩緩眨了眨眼睛,“太過分了。”

晏雲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此刻卻只能硬着頭破迎合,“……是啊,怎麽能這樣。”

罪魁禍首霎時被海量的恐慌和愧疚淹沒,他不敢直視梁山月的眼睛,只能在心中不斷判斷他話語中是否有暗藏的深意。

梁山月的話只是單純的傾訴抱怨,并沒有敵意,應該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心下安定幾分,晏雲清深呼吸,順着他的話說下去,“發生什麽事了?”

梁山月又湊近幾分,完全沒察覺到晏雲清驟然僵硬的身體,又不解又委屈,“是我偶然遇到的一個人,突然就奪走我的初吻,之後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推進水池裏,好過分。”

被控訴的當事人晏雲清非常心虛,差點咬到舌頭,“那,那你打算怎麽辦?”

梁山月沉默許久,“我想搞清楚他的目的。”

說着,他看向晏雲清,“你覺得,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晏雲清沒想到他會把這個致命問題抛給自己,差點出了一層冷汗。他的頭腦迅速轉動,找尋着能搪塞過去的理由。

“大概……是因為,呃,見色起意?”

“是嗎?”

不知道為什麽,晏雲清感覺梁山月更哀怨了,“就沒有其它理由嗎?如果是見色起意的話,他應該一上來就強吻我才對吧,何必和我交談那麽長時間。”

他不信,晏雲清只能繼續瞎編。

“那或許,是他早有所謀?”

梁山月睜大眼睛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晏雲清繼續往下編,“你看,你長得不錯,有陌生的追求者很正常,他可能正好在宴會上遇見你,覺得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就……”

梁山月的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他喜歡我?”

“那也不一定,”晏雲清說,“呃,也可能是讨厭你,想要吓唬你。”

“……哦。”

晏雲清:“……”

梁山月看起來又不高興了,他那麽希望那個“陌生人”喜歡他嗎?

“這些都有可能。”晏雲清有些無奈,問出最關鍵的問題,“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出乎意料地,梁山月又把這個問題抛給他了。

“我不知道,”他看起來又迷茫又無措,“我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這是……主動示弱嗎?好難得。

晏雲清的心髒開始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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