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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楚璃沒指望劉毓和救她。

不是不想活，不是有骨氣，而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誰會費力為她做些什麽。

所以當她很冷靜地把簪子刺向脖子的時候，她是很認真地想死。

簪子被挑落在地時，楚璃看着背向她，站在她前面，阻擋了那些大漢視線的的人時，她也是真的驚訝。

居然有那麽一個人，會為了她做出這樣的行為。

雖然這個人過會兒也會死的。

可是此刻她好想抱抱他。

她也好想哭。

她不需要別人對她這麽好。

“上了咱家的床，要死，也只能死在咱家手裏。”

他沒有回過頭，語氣凜如霜雪，可是楚璃向前朝他靠近，手指撓了撓他背在身後的那只手。

“好的。”她說。

裏面帶着怎麽樣也壓不下去的滿心歡喜。

劉毓和感受到了，趁機回頭，瞥她一眼，見她怎麽樣也壓不下去的嘴角，眼神一閃，回過頭去，“神經。”

籠罩在心頭的陰霾散去不少。

又說：“跟着我。”

楚璃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看他揮長劍，在衆人包圍下殺出一條血路。

一條通往對面懸崖的血路。

而後，他攬起她的腰，在楚璃滿臉不解的表情中，緩緩開口，“咱家說了，要死，你只能死在咱家手裏。”

說完，一個用力，帶着她往前墜下。

給不了楚璃說一句“你有病吧”的時間。

——

楚璃緩緩睜眼，夜色四合，有不知名的鳥時不時叫上兩下。

天上沒有星星，挂在天上的月亮倒是在慷慨地散發着它的光輝，這得以讓楚璃看清周圍環境。

楚璃腦袋空白一會兒，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兒，劉毓和說自己只能死在他手裏，所以眼看着自己打不贏，就要帶着她跳下來尋死嘛！

她又想着他們在下墜的過程中，劉毓和的那把劍不時往山體刺去，還有斜伸出來的樹枝來為他們做緩沖。

所以，這是她此刻還能醒過來的原因吧。

那劉毓和呢？

楚璃想了想，動作遲緩地往旁邊滾去，這才露出下面一個血呼刺啦的劉毓和。

好太監。

不管別人怎麽說。

劉毓和沒有讓她死，還給她做了墊子。

他這個太監，在她這裏，就是個好太監。

她不會跟別人一起罵他的。

她也不會怕他。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濕的，剛下過雨的山林地底下也都是水。楚璃摸了摸自己，再摸摸劉毓和，他們兩個人身上都冷的冰人。

要不是還能感覺到劉毓和的呼吸，楚璃會真的以為他死了。

那樣她就得繼續考慮離了劉毓和以後，自己要怎麽活的事兒了。

眼下還是再等等吧。

當務之急，是得給他們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先讓他們有地方可休憩。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找劉毓和，要是有找的，也不知道是劉毓和這邊的，還是那些賊人那邊的。

所以，還是先找地方躲起來的好。

而且，他們身上的濕衣服要換下來，她身上是有些被樹枝石頭劃破的地方，可跟劉毓和滿身紅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麽了。

劉毓和好歹在最後讓她鼻子酸了，她還是試着看看能不能幫他一些。

楚璃先扶起他上半身，拍着他臉喚道：“大人？大人？”

見人确實喚不醒，這才費着力氣将人扶起，見前邊有塊地方，因上面有凸出來的石頭，所以那個下面還很幹燥，楚璃就先把劉毓和給拖到那裏。

其實根本解決不了什麽。

他們身上都是濕的，現在的天氣還很涼快，那石頭也是冰冰涼涼的，現在他們最需要的就是火源，熱水，幹淨的衣服。

可是，他們現在什麽都沒有。

楚璃冷得發顫，瞧着劉毓和的嘴唇也凍得發紫，深覺這樣不行，想着，索性靠着劉毓和坐了下來，然後抱緊他，試圖用彼此都不溫熱的身體互相帶來一些溫度。

楚璃用手使勁搓着劉毓和的脊背，胳膊，胸腹，大腿……

這樣做了一會兒，她肩膀酸的擡不起來，好在，劉毓和身上熱了一點，她身上也漸漸有了更多知覺。

不再耽誤，楚璃起身決定去周圍走走，想着能不能弄點什麽有用的回來。

沒走多久，一條溪流橫在眼前，楚璃便順着這條溪流往上走，溪流歡快地淌着，月光下的溪流清澄無瑕，至少水源是不用愁了。

也許有人跟她想法一樣，再往前走走，一座小木屋赫然出現在楚璃視野，她悄悄走近些，沒看見裏面有火光透出來，也沒聽見有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楚璃大着膽子又湊近些，見門上栓了把鎖。

楚璃很激動，撬鎖非她本心，實在是特別情況特別對待，她只能對這木屋的主人再三抱歉。

心裏建設做好，楚璃也沒有馬上翻窗撬鎖，她先回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劉毓和給拖了過來。

主要是想着萬一有什麽意外，劉毓和能跟她一塊死。

不然她不甘心。

将劉毓和靠在木屋前，楚璃試着力道，不幾下木門就被踹開。

借着月色，楚璃看見裏面有張單人床，旁邊還有小木盆，靠着角落裏還有一堆柴。

在木柴的旁邊，兩塊火石靜靜在那擱着。

天無絕人之路。

好火石！

借着原主的記憶，楚璃扒拉出一小堆木屑，費了些時間才燃起一堆火柴，看着火柴燒的明亮炙熱，楚璃感覺很有成就感。

把小床先給鋪了，楚璃瞧着上面的被褥還算幹淨，但想着還是把外面的被面給拆了，不然想着這被子被別人睡過，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然後先把劉毓和給扶進來，脫了身上的濕衣。

她從外衫開始脫起，接着是上衣，下褲，很快，就只是剩下短褲了。

她猶豫着沒動。

她心知肚明，劉毓和的一切都因此而起，她不能想象等他醒來後，若是知道她看了他的全部時，這人的表情。

他們已經有了彼此間最親密的距離。

可是這不是所謂的物理上的距離可以解決的問題。

最後還是沒脫。

楚璃出去打了水，燒熱後一點點幫劉毓和擦洗，然後是自己，還能穿的衣服全都就着溪水給洗了後擰幹烤在屋裏。

然後，她緊抱着劉毓和的身體，幫他暖着，也暖着自己。

無念無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