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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對了大人，紅花綠葉沒被吓着吧？這跟她們沒有關系，大人你沒有罰她們吧？”

楚璃突然想到兩個丫鬟，她本意沒有想牽連這些人。

劉毓和沒說話，眼睛垂下去，無論如何，她們沒照顧好她。

“她們該罰。”

這是默認他懲罰了她們的事兒。

楚璃心裏暗念“對不起”，又想着要怎樣去補償她們，面上自然是不顯的，只是無聲地盯着他瞧。

劉毓和被盯的面色發緊，忍不住找補一句，“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罰就罰了……”

楚璃聽到這話，眉頭一皺，眼裏蓄滿淚水，“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原來在大人眼中，竟是這樣看人的？紅花綠葉好歹還是大人的丫鬟，那我呢，我連個丫鬟都不是！所以大人一個多月都不來看我，是因為這個麽？”

眼淚瞬間劃過眼眶，劉毓和慌了，看見她哭紅了眼，他的心裏某一處也有些發酸，同時，他意識到，原來他這麽長時間沒來，她其實是有怨氣的麽？

這是不是說明，她的心裏也是在意他的，對他這麽長時間不來，心裏也是有數的？

用指腹幫她抹去眼淚，他喚聲“嬌嬌……”，語氣裏竟然有些發抖，是因為激動也是因為心疼。

楚璃沒察覺到，她沉浸在自己那天衣無縫的表演中無法自拔，她簡直太厲害了！

而劉毓和這邊沒見到楚璃的回應，又見她呆呆的，眼神渙散，眼角仍藏有淚珠，手忍不住抖了抖，又顫聲喚了一句：“嬌嬌……”

楚璃這才回過神來，朝他柔柔一笑，“大人，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說罷，人便徑自躺了下去。

劉毓和呆愣在床邊，半晌，見她真的不再理他，手指僵硬地脫了外袍，中衣，露出還殘留懸崖一亂中的淡淡傷痕的精壯上身。

她喜歡他這個樣子的。

他也躺了下去，往裏擠擠，緩緩伸手去摟她的腰身。

手剛碰上，她人往裏縮了縮，“大人，我想好好地睡一覺。”

聲音冷淡，人也同他有了距離。

劉毓和頓住，她好像是第一次拒絕跟他的親密，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才好。

熟悉的味道萦繞鼻尖，楚璃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困意襲來，她又有意要冷着劉毓和——

這可不是她先起頭的。

她往裏面又去了去，沒多久便睡熟過去。

她是真的生氣了，劉毓和又無措又開心，沒有誰比他清楚：只有在意一個人，他才能挑動你的情緒，若是不在意，自是做什麽都與你無關。

他知道楚璃這人一直都有層假面，那假面焊得死死的，對他做什麽都是有目的的，明明比他小了那麽多，在她面前，自己每每竟慌張的跟個小子似的！

可現在好了，他見到她還是會慌張，可她朝着他，總算多了幾分真實的生氣。

雖然是對着失憶的他，雖然是因為他有意無意的縱容，可人還是真實點好。

劉毓和老實縮着手腳不敢動彈，直到裏側的人呼吸平緩，人睡得沉了，他小心地攬着她，将她緊緊摟入懷中。

她好像胖了點，身上沒有那麽硌人了。

劉毓和睡去前如是想。

——

楚璃第二日一睜眼，面前就是白皙緊實的胸膛，她的臉貼在一某處，眼尾瞥見一抹紅點，她微微動了一下，舌尖劃過，腦袋上方傳來吸氣聲，她擡頭去看，指尖撫了上去，輕輕摩挲。

“大人醒了？”她問。

“嬌嬌……”若有似無的觸感讓他心裏發癢，又覺得舒服，“嬌嬌，你跟那些丫鬟不一樣。”

劉毓和睡得晚，心裏有事，醒的倒也早，昨夜楚璃沒有理他，他心慌難受，方才天剛有微光，他就睜眼了，然後腦袋裏馬上就充滿了“我連個丫鬟都不是”這句話。

他得給她個答案的。

“嗯，不一樣，大人還沒有想起來，奴婢倒是不敢忘了。”

她意有所指。

“什麽……”

“奴婢當時被大人帶到府上，大人說了，奴婢是用來做暖房的。”

她往上來了來，捏着他的下巴，兩人對上眼神，呼吸灑在彼此臉上，劉毓和覺得她的臉上好像被鍍了一層光，襯的她臉潔白瑩潤，濕漉漉的杏眼看着他不眨一瞬。

他猛然意識到，她是如此的年輕。

年輕又健全的身體。

“不是……”他眼神躲閃起來，臉向一旁偏去。

察覺到他的變化，楚璃手上使勁把臉掰回來，迫使他看向她，“不是什麽？什麽不是？”

她專注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劉毓和嗓子發緊，這時候他倒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要是他真失憶就好了，他想。

那樣他大抵就能說出肉麻的，讓她滿意的情話。

可是現在這個他說不出來，他努力放柔神色，看着她，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良久，楚璃終于松開他，“大人，我餓了，起吧。”

還是不複之前的溫存。

一上午，楚璃也沒跟他說幾句話，吃飯時他幫她布菜，她也會幫他，有來有往。

相敬如賓。

兩人在莊子裏閑逛時，她一直有意同他保持着距離，這個他怎麽會感覺不到，說話時她也不看他，他想要去牽她手時，她總能恰好地把手收回去。

有那麽些時候，劉毓和想要用自己的威嚴來壓她，他清楚，若楚璃知道自己已經恢複記憶了，肯定不會同他如此發脾氣，不但不會，還會主動跟他親近。

斷然不會像現在這般同他發脾氣。

可是他不舍得，她的身份未知是個問題，始終梗在他心頭，有着失憶的遮掩，他還能由着自己對她的感覺來，放下身段，也讓她更自在。

若是楚璃真知道了，他們怕再難有如今這般的相處。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終于開了口：“大人下午回去吧。”

劉毓和吸口氣，擡頭看她，“嬌嬌為什麽要趕我回去？”

楚璃氣極反笑，“我趕大人回去？”

“我趕大人回去？”

劉毓和又不敢看她了。

“我是想着大人這麽忙，忙到一個多月連給我帶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大人是昨天晚上來的，到現在已經快一天過去了，奴婢怎敢再多耽誤大人的時間呢！“”

完了，他還是沒躲過去這一遭。

該是如此的，嬌嬌不知道他恢複記憶的事，還把他當成剛從懸崖掉落的那個樣子，質問他，沖他使性子，都是應該的，都是有理由的。

“嬌嬌……”他又無力地喚了一聲。

楚璃挑眉，“大人吃罷飯就回去吧，奴婢真的沒事兒，別再耽誤了大人的寶貴時間。”

……

一頓飯不歡而散。

吃罷飯後劉毓和真走了。

是在楚璃回去午休的時候。

一覺醒來，他人就不在了。

楚璃沒去問鄭管事他人去哪了，拉着紅花綠葉說要給她倆賠罪，請她們去河邊野餐烤魚吃。

兩個丫鬟吓得連連後退，話都說不出來了，楚璃心裏愧疚，把早就準備好的镯子送給她倆各一個，比給向她通風報信的馬車小厮的那個玉镯更大。

“你們別害怕，之前是我不好，我高估自己了，不該逞強去抓那條魚的，放心，這次我不下水，咱們要烤的魚已經準備好了。”

“看吧，我沒有騙你們。”

溪水旁，烤架已經準備好，一旁的桌子上宰洗幹淨的魚也放上了腌料，直到這時，兩人才放下心來。

綠葉松口氣道：“姑娘你可不知道，昨天真是吓死我們了，姑娘以後可小心些，不要随意下水了。”

不，最好是別再下水。

楚姑娘被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昏了過去，怎麽喊也喊不醒，可把她們給吓壞了。

楚璃連忙點頭，“以後我一定小心。”

紅葉沒吭聲，她分明是看到了楚姑娘臉上的淚水的，怎麽也不相信她是不小心落水。

不過這個情況她跟大人彙報過了，輪不到她再去多嘴。

而且，楚姑娘人挺好的。

紅葉吃着手中她遞過來的烤魚，魚好像很新鮮，腌料去除了它的腥氣，又不至于喧賓奪主只能吃到腌料的味道。

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魚肉的鮮嫩。

紅葉什麽也不再想，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吃魚上。

楚璃跟她們一塊吃魚，吃着吃着覺得不過瘾，又讓人送些酒過來。

那酒是果子釀成的，度數不高，喝着很爽口，楚璃就多喝了些。

一餐罷，天色昏，紅花綠葉兩個丫鬟顧着自己身份，酒是不敢多喝的，眼下瞧着楚姑娘喝醉了，就将人送回去，伺候人洗漱休息後才離開。

剛出屋就被鄭管事叫走。

到了另一處院子，她們大人就在那裏等着她倆。

原來大人沒走。

紅葉心裏清楚她們被帶到大人面前所為何事。

向前一步行過禮後，主動說起關于下午那位姑娘的一切。

一席話畢，紅葉見大人向旁邊揮揮手，便有人給她和綠葉一人一錠銀子。

“好好照顧她。”

兩個丫鬟連忙應是，心裏對那位不明來歷的楚姑娘更是上心了幾分。

楚姑娘在大人那裏還是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