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裝病
第3章 裝病
“你還好嗎?”
時聿被吓了一跳,回過頭發現尋珩知靠在門邊,頭頂的燈光籠罩着他,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轉身抽出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眼睛有些發紅,鎮定自若的解釋:“沒事,大概是一天沒吃東西,胃有些不舒服。”
尋珩知皺着眉點點頭,沒說什麽,轉身離去。
時聿暗暗深吸一口氣,緊跟在尋珩知身後,他看着他寬厚的背影,他比學生時代高了不少,他如今站在他身邊也只能及他的肩膀。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雅間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尋珩知卻停下沒進去,只對守在門口的侍應低語了幾句。
時聿沒聽清他說什麽,也沒心思聽,側身推開門走進雅間。
江言瞧他走進來,拉開時聿的椅子,拍了拍示意他坐下,他附在他耳邊悄聲問:“你沒事吧。”
時聿搖頭,虛弱着解釋:“沒事,只是胃有些不舒服。”
江言聞言眉頭緊皺,怎麽剛回國這人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子,他按響了服務鈴,正準備叫侍應生進來催菜,卻見尋珩知走了進來,仿佛猜到他要做什麽一樣,“我已經催過了。”
時聿擡頭瞧了尋珩知一眼,又立刻低了下來,他該說些什麽嗎?可他似乎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江言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着,似乎在猜測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時聿低着頭盯着水杯裏的波紋,晃蕩晃蕩的如同他沉寂多年的心,明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底下早已經翻江倒海。
随後又來了幾個老同學,都是和時聿高中關系還行且留在滬城的,時聿笑着打招呼,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大家知道他不舒服,一個個嘴上關心着,卻都将目光放在尋珩知身上。
他們不是給他接風的,不過是想走尋珩知的門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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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尋珩知管理的春夏集團,他在國外的時候也是有所耳聞的。
……
侍應生上了菜又退了出去,時聿目光若有若無的撇向尋珩知,只見他正偏頭同身旁的夏月說些什麽,夏月笑彎了眼睛,像是月牙一般。
他收回目光,只覺得胃更疼了,疼的快要哭出來了。
“沒事吧?”江言察覺出他的異常,見他面色蒼白不住的關心。
時聿擡起頭,只顫巍巍說出一個字:“疼。”
江言趕緊起身,扶着時聿,對衆人道:“時聿不舒服,我先送他去醫院。”
“沒事吧?”虞楚涵起了身,看着時聿毫無血色的嘴唇,又轉頭看了眼尋珩知,只見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客氣一般,開口道:“我送你們去醫院。”
時聿靠在江言身上,搖了搖頭,語氣雖然軟綿綿卻堅定:“不要。”
見時聿拒絕,江言只好說:“你們吃着,改天再聚。”說罷,着急的扶着時聿出了門。
尋珩知面無表情的坐着,身邊的夏月拍了拍他的手臂,小聲道:“要不要跟去看看?”
虞楚涵沉默地看着他,他認識他這麽多年,知道他的脾性,“夏月說的對。”
衆人都停下了筷子,仿佛在等他走出去,他卻跟沒事人一樣搖搖頭,“沒事,吃飯吧。”
虞楚涵算是知道什麽叫鴨子死了嘴巴硬,他盼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給人盼回來了,如今又來這一出?別等人又出國了,他就等着後悔吧。
……
江言剛坐進車裏,只看到時聿按着胃的手松開了,他問:“還要去醫院嗎?”
時聿搖頭,面上恢複了一些血色,不緊不慢開口:“餓了。”
江言咬了咬牙,只想将時聿揍一頓,這人真的剛剛裝的可真像,害他還真以為他不舒服,替他擔心。
“吃什麽?”
“螺蛳粉。”時聿沖江言咧嘴笑着,他現在只想吃東西,什麽都不想了。
江言皺着眉,看時聿可憐的模樣硬着頭皮答應:“行。”
兩人就近找了家店,店裏人不少,只有路邊的座位可以坐。時聿倒也不嫌棄,直接拉着江言坐了下來,
“我說你慫不慫啊?回國之前那些豪言壯志呢?”
時聿嗦了口粉,白了江言一眼,像是故意嗆他:“你不慫,你怎麽不敢跟虞楚涵說你喜歡他?”
“你……”江言被怼的啞口無言,他認識虞楚涵很多年了。他為什麽不說……因為虞楚涵是個花花公子,他的男朋友女朋友一抓一大把,整個滬城都能排起長隊了,他沒有那個勇氣,也不想受傷,不如就将這份感情放在心裏。
時聿大概是真的餓了,三口兩口就将一碗粉嗦了幹淨,他抽了張紙将醉擦擦幹淨。江言嫌棄的看着他,真不懂他,明明有牛排鵝肝不吃,非要吃這臭的熏人的螺蛳粉。
“見到尋珩知你就這麽難過?”江言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時聿沉默了片刻,将手裏的紙巾揉成一團丢在桌上,“夏月,那是他女朋友。”
江言一愣,有些無語:“你把話說完整,人家都分手好久了,嚴格來說應該是前女友。”
時聿又不說話了,江言嘆了口氣,“也許我不該跟他說你回來的事情,更不該邀請他來給你接風。”他頓了頓擡眼看了眼時聿,接着說:“我不知道他會帶夏月過來,今天這事是我做的不對。”
時聿沉默了會,轉瞬笑了笑,拍了拍江言的肩膀,一本正經開口:“如果真要道歉的話,把你的車送我開吧。”
江言怔住,揮開時聿的手,罵罵咧咧:“去你的。”他就不該同情一只狐貍。
飽餐一頓後,江言便将時聿送到了樓下,他打開車窗對頭也不回樓棟裏走的時聿喊道:“你明天記得到公司報道,地址我發你手機上。”
時聿背對着他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進了樓。
……
輸了密碼開了門,燈都沒開時聿就趴在沙發上,他在黑夜裏睜開眼睛,因為住在十九樓,正好可以看見窗外的霓虹不住地閃爍着,一刻也沒有停歇。
手機不适時宜的響了起來,叮的一聲提醒他有未讀消息,他從口袋裏摸索着手機,劃開一看,是江言發來的地址,他回了一個ok的表情。
時聿看着手機屏幕,手指不受控制的打開了聯系人列表,他往下滑劃到最後,安安靜靜的躺着備注只是一個句號的聯系人。他打開這個人頭像,是一張滑雪的背影,正騰空而起。
他又不受控制的點開與他的聊天窗口,最後一句對話還停在九年前。
“對不起”是尋珩知說的。
他沒有回複。
因為那時候的他太糟糕了,糟糕的家庭,糟糕的自己。
他知道夏月是在尋珩知的朋友圈。
那是他剛畢業的時候,正巧在朋友圈看到了尋珩知和夏月的合影,評論裏江言震驚的問是誰,他回答女朋友。
那個時候,時聿覺得跳動的心髒已經死了。
死在了九年前。
可為什麽又要回來。
因為什麽……
一切的起因都因為那個吻,高中畢業晚會的時候,尋珩知和他的那個荒唐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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