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逃避

第12章 逃避

幾個人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吃完了晚餐，至少江言是這麽覺得的。

“這個。”尋珩知這次連多餘的話都沒有，直接從書包裏拿了一盒牛奶遞給時聿，時聿照常接過了，道了句謝，兩人肩并肩往公交站去。

“你們去哪兒啊？”江言追了上去，問道。

“我去打工啊……”時聿覺得他是明知故問。

江言瞥了眼尋珩知，他當然知道時聿要打工，但是尋珩知現在也要坐公交回家了嗎？他家不是很有錢嗎

尋珩知沒說話，時聿替他解釋：“他給我補課，所以我們一起的。”

話音剛落，江言立刻出聲，“我也去。”他現在回家反正也學不進去，不如跟着時聿一起，尋珩知可是學校的第一名，他也要沾時聿的光。

“……”時聿偏過頭看了一眼尋珩知，只見他面無表情沒有什麽反應，“那你來吧，我先打工。”

江言不住地點頭，回頭朝還站在一旁的旴梨道：“旴梨你也一起來吧。”

旴梨朝時聿看了一眼，有些小心翼翼，“我可以嗎？”

時聿想反正教一個人也是教，兩個人也是，況且旴梨的成績也是全校前十，到時候多一個老師，根本沒有考慮尋珩知才是教他的人，直接答應：“可以的。”

旴梨想了想，跟了上來，他們四個人一起上了公交車。正好車上還剩四個座位，可時聿和尋珩知卻沒坐一塊，兩人一前一後的坐了下來，這輪到江言犯難了，他在腦子裏快速過了一遍，走到尋珩知旁邊一屁股坐下，他女神前段時間才給尋珩知遞了情書，他怎麽可能讓尋珩知和他女神坐一起。

旴梨和時聿坐在一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着，其實主要是旴梨在說，時聿大部分時間都是聽着。

“那個同學最後沒回來找你吧？”

“哪個？”時聿若有所思，一時之間沒想開旴梨說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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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天中午那個。”旴梨解釋，“我聽同學說他報複心很重的，好像有好幾個同學惹了他都被他打了。”

“你們在講什麽？”江言從後座伸出腦袋，“什麽打不打？”

時聿搖搖頭，“沒什麽。”

旴梨見時聿不願說，也閉上嘴巴。

江言撇撇嘴自覺沒趣，坐回座位上，他看着身旁的尋珩知，只見他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幾個很快到了咖啡廳。

江言為了在女神面前表現，上趕着請客，看着已經坐下的尋珩知和旴梨問，“我請大家喝咖啡吧，你們喝什麽？”

“有沒有果汁？我怕晚上喝咖啡回去要睡不着了。”旴梨其實不太愛喝咖啡，因為咖啡太苦了，她喜歡甜的東西。

尋珩知倒是毫不客氣，淡淡吐出兩個字：“拿鐵。”說完便低下頭頭也沒擡的開始做試卷。

江言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因為只請旴梨一個人會突兀，他才不想請尋珩知呢。

“我去點單。”江言丢下一句話便跑向吧臺，時不時的還要回頭看，就怕女神被尋珩知欺負。

時聿換好衣服出來就見到三個人都很認真，只不過尋珩知和旴梨是認真的做試卷，江言是認真的發呆。

一個小時過的很快，今天二胖提前走的，說是他媽媽給他安排了相親，還好人不多，居然時聿真要忙不過來。

時聿收拾完換上自己的衣服，在尋珩知旁邊坐下，他的試卷已經被尋珩知批改過了，正确率已經過了百分之五十。

尋珩知旁若無人的給他講題，江言也托着下巴認真聽着。

旴梨原本正在小聲的背課文，聽見尋珩知在講題也乖乖放下去跟着一起聽講，她的數學也比較薄弱。

尋珩知把試卷上的題講完了，又給他講課本上的。

時聿和江言乖乖的記着筆記。

這一講又講了兩小時，時聿擔心旴梨回家不安全，便提議要不今天先到這裏。

“要不我送旴梨回去吧？”江言主動開口，反正他已經跟他爸說了在跟學校第一名一起學習，他爸高興還來不及，晚點回去也沒事情。

時聿皺了皺眉，江言送完旴梨那也是一個人回家，雖然他是男生，可這畢竟太晚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思索一番後轉頭看向尋珩知，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家司機送大家一起回去？”

這仿佛是時聿第一次主動的拜托尋珩知做一件事情，尋珩知明顯一怔，反應過來點了頭。

見尋珩知答應，盱犁笑着說：“謝謝啦。”她笑的彎了眼睛，沖時聿眨了眨。

旴梨坐在了副駕駛，三個男生擠在後面。

時聿坐在中間，他想往旁邊稍一稍，可江言卻不肯給他讓。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大腿和尋珩知的貼在一起，他今天穿的短褲，尋珩知穿的長休閑褲，他的皮膚隔着一塊薄薄的布料，和尋珩知的緊緊貼在一起。

時聿低着頭不講話，連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兒，只能緊緊的抱着自己的書包。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大家都決定先送旴梨回家。

時聿偏過頭，看着尋珩知放在腿上的書包，骨節分明的手指抓着不讓它掉下來，他順着修長的手指往上看，尋珩知緊閉着雙眼，眼下有淡淡的烏青，但絲毫不影響他俊逸的面容。

時聿盯着一時間有些看的癡了，腦子裏又閃過那那次生日會的陽臺。

那雙緊閉的眼眸中似乎有螢火點點。

“我到了。”

時聿慌得立刻又低了頭，他緊張的抓着書包，心髒撲通撲通的跳，連對盱犁說聲再見都講不出口。

江言嫌棄後面擠得慌，等旴梨下車後他就換到了副駕駛。

時聿反應過來想要往旁邊挪，誰知道睜眼的尋珩知先将書包丢了過去。

時聿不知所措的擡起頭，看着尋珩知，發現他正看着他目不轉睛，他就這麽莽撞的闖入那雙布滿星辰的眼眸裏。

他張了張嘴，卻又覺得好似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讓他發不出聲音，可尋珩知不肯收回目光。他先認輸的偏過頭，只覺得太燥熱，這是他不喜歡夏天的理由，讓人心慌。

“我也到了，明天見。”江言沖後座道，他太困了完全沒有發現萦繞在後面兩人間奇怪的氛圍，打了個哈欠下了車。

“今天發生了什麽？”尋珩知開了口。

時聿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有些不解。

“你和旴梨在公交車上說的。”

他聽見了。時聿一怔，沒想到尋珩知居然聽見了。

“沒什麽……”時聿搖頭，他不想說那些，反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以前會更過分，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時聿不說，尋珩知便沒有追問。

兩人安安靜靜的到了時聿住的地方，時聿這次連再見都沒說，似乎是落荒而逃的往家跑。

尋珩知打開車窗，看着時聿遠去的背影，他看了許久，久到明明人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他還盯着那空無一人的地方出神。

夏夜的分帶着燥熱的氣息，尋珩知下了車，靠在車旁從書包的夾層裏拿出煙盒，他已經許久沒抽了，自從那天生日會後。

他點燃香煙，靠在車邊卻沒有吸，擡頭看着夜空，星光閃閃爍爍，如在林間的螢火蟲，脆弱又短暫。

尋珩知等香煙自己燃盡，才上了車，“走吧。”他對司機說，擡手捏了捏眉心，覺得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

……

時聿回到家中的時候，外婆已經睡下了。這幾天他同外婆說了，和同學一起回家，外婆倒是放心了不少，沒有在擔心的等他。

時聿小心的關上衛生間的門，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些。擡起頭看着鏡中的自己，臉上挂滿了水珠，他的眼有些發紅，大概是水進到了眼裏。

頭發自從上次剪了以後長長了不少，濕漉漉的手捋了一把頭發，豔麗的面容有些紅潤，他轉身鎖上門，脫了衣服打開淋浴。

自從和尋珩知熟識以來，好像有些東西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變化，不受他的控制。

他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尋珩知的模樣，或笑或怒，或是冷漠的樣子，每一刻都在腦子裏輪番播放。他無力地靠在牆上，克制不住的咬住唇，手慢慢的往下伸……就這一次，一次之後他就當什麽都沒有。

時聿洗完澡只覺得自己冷靜了好多，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有些後悔剛剛的舉動，被欲望驅使着。

那些同學的辱罵他沒有忘記，那些難聽的話，他知道他是如何承受過來的，他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可是現在的發展好像有些失控，他不知不覺走到了懸崖的邊緣，再往前踏一步就要掉下去。他不想粉身碎骨，他只想要平穩順利的畢業，好好的上大學，好好的和外婆一起生活。

這些都是意外，也只是意外，他可以将那些莫名其妙生長出來的情愫都忘記，就像他忘記那些難聽的話一樣，他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