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朝綠帽天下聞(2)(二更)

第050章 一朝綠帽天下聞(2)(二更)

古往今來, 舅舅都是外甥母族最有話語權的那個。

很多地方外甥結婚,舅舅是可以坐在主位的,甚至連一開始這個外甥母親的婚事, 舅舅都有絕對的話語權。

即便是在中西文化強烈碰撞的香江,舅舅的地位依然延續了下來。

所以,洪興德能來, 起碼吳梅臉上應該很有面子。

很多親眷也是這麽想的, 他們齊刷刷地看向了吳梅,以為她正在跟兒子說話沒聽見, 便再次提醒了一聲。

吳梅當然聽見了。

可是這一瞬間, 她沒有激動,沒有喜悅,只有尴尬和不安。

眼皮子又開始亂跳了, 從早起到現在就沒有安生的時候。

可她不能一直裝聾作啞, 趕緊擠出一臉笑容,起身道:“我去搬吧,兩個孩子是新郎, 別弄亂了西服。”

邵枕海有些困惑, 搬個椅子而已, 至于嗎?

不過這麽多客人看着呢,他沒有功夫細想, 便由着吳梅去了。

他笑呵呵的, 看向了自己的大舅哥。

洪興德今天穿得很正式。

本地專業裁縫量身定做的西裝, 即便穿在他這矮小精瘦的身上,也硬生生增加了幾分貴氣。

莊重的黑色西裝配上深藍色的領帶, 按道理說,可以将他的氣質襯托得沉穩老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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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五官太醜, 人也輕浮。

前腿剛邁過門檻,小眼睛便滴溜溜的四處亂轉。

沒幾個人知道,洪興德的內裏是個偷渡來的酒莊學徒工,乍然進入這樣的豪門大戶,自然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處處透着一股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加上這副皮囊的年紀上來了,山字形的發際線已經後退,到了接近腦殼中央的位置。

半截禿瓢在陽光下顯得锃光瓦亮。

所以他整個人給人一種滑稽又好笑的感覺。

昂貴衣裝強行添置的貴氣,到底是遮不住那渾然天成的小家子氣。

這一瞬間,不少人都替邵枕海感到丢臉。

嚴家大舅哥再不濟,那也是國立中央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去美國留過學,他精通八國語言,還是個名聲在外的翻譯專家。

要不然怎麽能進律政司的國際法律科呢。

那可是要研究各國法律的專業機構,很多別人看不懂的外文期刊文獻以及法律條文,都要拜托他翻譯成中英雙語才行。

哪怕因為性格的原因,他這一輩子都只是個小職員,那也是港府的職員,吃的是公家飯。

遠比洪興德這種下九流的混子強多了。

不過邵枕海自己不覺得丢人,他愛屋及烏,早就把洪興德當成了自己人。

雖然腿腳不利索了,但還是客氣地喊了聲大舅哥。

哪怕洪興德根本沒有他歲數大,他還是給予了足夠的體面。

角落裏的葉姍姍聽了,只覺得好笑。

等着吧,等會兒有他後悔的時候。

*

洪興德一路走來就沒個安生的時候。

看到吳家有個孩子手裏拿着糕點,便随手搶了過來。

看到邵枕海外甥女的兒子手裏拿着撥浪鼓,便也嬉皮笑臉的一把奪了過來,咚咚咚的玩耍起來。

他甚至直接伸手到喜婆手裏搶喜糖,抓起來一看,都是怡口蓮這樣的進口貨,趕緊拆開一個嘗了嘗。

美滋滋的閉上眼睛,惬意極了。

完全不在乎在場的親朋好友怎麽看怎麽想。

吳家那邊本來就不待見他,因為這是吳梅媽媽跟前頭男人生的兒子,所以這會兒吳梅媽媽已經移開了視線。

沒辦法,親眷們沒有見過這麽上不得臺面的蠢貨,一個個的都拿眼神質問她呢。

她只能裝死。

親眷們只能繼續盯着洪興德,想看看他還要玩什麽把戲。

洪興德當然是故意的,他得了蛇哥的吩咐,要故意把婚禮弄得烏煙瘴氣的,還要讓三房丢盡臉面,淪為全香江的笑話。

所以,怎麽粗魯他就怎麽來,怎麽野蠻他就怎麽鬧。

吃了一把怡口蓮,他又跑到邵枕海弟弟邵枕洋面前,一把搶走了他手裏的打火機和香煙。

急得邵枕洋只能嗚嗚哇哇的發出含糊不清的鬼叫聲。

洪興德不屑的笑笑,伸手拍了拍邵枕洋的腮幫子:“你啊什麽啊,不會說話嗎?”

“啊啊啊!”邵枕洋急死了,想把煙搶回來,卻叫洪興德一把将他搡開。

“原來是個啞巴啊。啞巴還抽煙,真是稀奇。”說着,洪興德特地把香煙殼子舉起來打量了一番,嘴裏啧啧稱奇,“呦,還是進口貨,萬寶路,真高級。”

他見霍達抽過,早就饞得不行,便當衆把香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又狠狠地把煙圈吐在了邵枕洋的臉上。

邵枕洋急死了,只好從他身邊的縫隙裏鑽出去,跑到輪椅跟前,嗯嗯啊啊的跟自己哥哥比劃着。

邵枕海頭疼。

他知道這個大舅哥不是什麽有錢人,可是大舅哥不是在貨倉幫忙盤貨嗎,酬勞不低啊。

怎麽可能連萬寶路都沒有抽過。

他很困惑,只能抓住弟弟的手,拍拍他的手背當做安慰。

一旁的邵育賢已經瞧出來了不對勁,可他是新郎,這樣的場合要顧及體面,不好做什麽,只能先去喜婆那裏要了一整條萬寶路過來,塞給了自己叔叔。

邵枕洋終于開心了,抱着萬寶路,跟要回了自己糖果的三歲小孩一樣,嗯嗯啊啊的想誇侄子懂事。

邵育賢笑笑,扶着他去旁邊坐着,還伸手跟他比劃起來——

叔叔,我舅舅前幾天出了點事,精神不正常,你不要跟他計較。

好哦育賢,我最省心了,不會給你爹地添亂的。

叔叔真乖,等會給你吃糖。

好哦育賢,我要怡口蓮,一大罐!

邵育賢趕緊去找喜婆要糖,可算是把叔叔哄好了。

他想去勸勸洪興德,剛走到洪興德身邊,卻見洪興德猛地轉身,噴了他一臉的煙圈。

嗆得他當場咳嗽起來,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還好米香蘭有眼力見兒,趕緊過來扶着他,去旁邊緩緩。

米香蘭小聲勸道:“你舅舅今天好像吃錯藥了,你別招惹他,等你媽咪出來說說他。”

只能這樣了,邵育賢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好的婚禮,自己卻像是染了三哥的病氣咳得喘不過氣來,真晦氣。

身後的洪興德卻一點負疚感都沒有。

他賤兮兮的笑着,對着這群客人,一個接着一個的吐煙圈。

有人不敢得吳梅,自然要給他三分好臉色,便讪讪的笑着避開些。

有人是本家的親戚,根本不怕他,當即露出憎惡的嫌棄神色。

洪興德全然不在乎,抽完一根立馬續上一根,還特地湊到邵枕海面前,連着吐了一串完美的圓形煙圈。

吐完顯擺道:“妹夫,我厲害吧?”

邵枕海即便愛屋及烏,也架不住他這麽折騰,臉色已經臭了。

但他看在兩個兒子的份上,還是強顏歡笑:“大舅哥真是童心未泯,快坐下吧,馬上要錯過吉時了。”

洪興德還算配合,趕緊沖屋裏喊了一聲:“阿梅,大半天了,你連把椅子都找不到嗎?”

吳梅早就把椅子找好了,但她不想出現。

她藏在二樓的窗簾後面,正冷眼打量着這個不對勁的男人。

倒是奇怪,右邊的眼皮子忽然不跳了。

可能是洪興德發瘋發完了。

吳梅嘆了口氣,希望今天的不快樂到此為止吧。

院子裏洪興德還在催,她趕緊應了一聲。

洪興德看了眼身後的客廳,二話不說推開了邵枕海的輪椅,正好吳梅端着椅子過來來,他便指了指邵枕海空出來的位置。

意思是他要坐老子的那個位置。

吳梅蹙眉,這個家夥到底抽的什麽瘋?

這麽多人看着呢!

可是不等她反駁,洪興德已經把椅子摁住,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敲了敲兩把椅子中間的桌案:“阿梅,坐。”

吳梅有些尴尬,他到底是不是故意在搗亂啊?

他坐了她就不能坐了!要不然等會拜高堂的時候拜的就是她和洪興德了。

這讓邵枕海面子往那兒擱?

生怕他不知道他們有奸情嗎?

吳梅氣死了,轉身挪開了自己原本坐的那把椅子,把邵枕海推了過去,自己則站在了邵枕海身後。

無論如何,她都不允許洪興德胡鬧,毀了今天的婚禮。

洪興德臉上的笑不見了。

他冷哼一聲:“阿梅,你老公腿腳不好,你非要他出來受這個罪做什麽?讓他回去歇着吧。”

吳梅徹底傻眼了,洪興德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

她好不容易才磨着邵枕海出席婚禮的,他現在這麽鬧,不是要讓兩個兒子沒面子嘛。

再說了,新娘子都接過來了,拜個堂一小會不就好了。

沒必要這時候把邵枕海弄屋裏去啊。

她便硬着頭皮委婉的提醒道:“他是育賢和育明的爹地,當然要等他們拜完高堂再進去。”

原以為她說得這麽清楚了,洪興德該識趣點讓開了。

沒想到洪興德居然回了一句:“不需要啊。”

“你胡說什麽?誰家兒子拜堂不需要爹地在場的。你別鬧了,吉時到了。”吳梅急眼了,再這麽鬧下去,三房就要贻笑大方了。

然而洪興德居然直接站了起來。

一伸手,便将吳梅搡開了,再擡腿一踹,把邵枕海連人帶輪椅一起踹到了邵枕洋懷裏。

本家那邊立馬炸了鍋,紛紛過來圍着邵枕海,要檢查他的腿有沒有受傷,還有的則指責洪興德不講規矩,沒有他這麽胡鬧的。

而吳家那邊,則震驚得全部站了起來。

但見洪興德一把将吳梅摁在了右邊的椅子上,他自己則坐在了左邊的椅子上,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吳家媽媽被這陣仗吓得直接捂住了嘴巴,吳梅自己更是臉色煞白,她不知道洪興德這麽發瘋,是不是邵育溫出的主意。

可是她來不及思考了,只能趕緊站起來,試圖把洪興德勸離現場。

然而洪興德卻鼓足了氣息,平地一聲驚雷,吼道:“都別吵了!你們這群白癡,不知道我兒子今天結婚嗎?吉時已到,趕緊讓他們和新娘拜堂!要是耽誤了正事,我洪興德一定不會饒了你們!”

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尤其是本家那邊,完全不懂洪興德在放什麽屁。

邵枕海的大侄子立馬站出來反駁:“你呀屎啦!你個死寡佬!哪來的兒子!”

外甥女也幫腔道:“就是啊,興德舅舅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胡說八道什麽呢?”

“我胡說什麽了?我說的是事實!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要宣布,邵育賢和邵育明是我的種!不信看看我們爺兒仨是不是一張臉!嗯!居然說老子是寡佬,你全家都是寡佬!”洪興德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一番轟炸,直接吓得吳梅當場昏厥過去,邵育賢趕緊托住了她,沒讓她摔到地上。

不過他的神色很平靜,看不出來大喜大悲的樣子,只是回頭看了眼樓上,喊邵玉慧下來幫忙。

邵玉慧漲奶難受,完全不知道出什麽事了,嘴上硬了,腿卻沒動,還在龇牙咧嘴的擠奶。

一起昏倒的還有吳梅的媽媽。

吳家那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可憐邵育明,後知後覺,到現在才意識到出大事了。

他想去扶自己媽咪,又擔心爹地生氣,想去找爹地求情,又怕媽咪說的是真的。

一時間急得到處亂轉,沒了主意。

本家這邊卻丢不起這個人,立馬争辯起來。

“你是不是窮瘋了,外甥像舅舅有什麽大不了的!”

“就是,育賢和育明怎麽可能是你的種,這麽多年了,難不成我大哥都是綠毛大烏龜嗎?”

“你個寡佬真不要臉,想要錢就直說,沒必要往我大哥嫂子身上扣屎盆子。”

“都別吵了,別忘了正事,先拜堂吧。”大姑婆站出來主持局面。

不過她是外嫁女,做不得自己弟弟家的主,說完便看向了人群中的邵枕海。

可是邵枕海就像是石化了一樣,還保持着連人帶輪椅斜靠在弟弟懷裏的姿勢。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像是擱淺的快死的魚。

所以哪怕他的眼角餘光已經看到了跑到別墅樓頂抓拍的記者,他還是愣在那裏,直勾勾的盯着洪興德和那兩個醜兒子。

一些被他忽略的蛛絲馬跡慢慢顯露了出來。

他是A型血,吳梅是O型血,他們的兒子女兒應該都是A型血。

可是五年前邵育賢跟人打球時傷了額頭,驗血單上寫成了B,當時護士解釋說是寫錯了。

現在想來,也許那就是他死去的爹地在提醒他,自己當了烏龜王八蛋。

還有,之前邵育明跟侍酒女郎鬼混,生了個女兒,那孩子得了新生兒肺炎,驗血單上寫的也是B型血。

雖然不排除是因為侍酒女郎的血型影響,可這還是讓他産生了疑惑。

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那個侍酒女郎,驗一驗血型。

不……不用這麽麻煩,只要驗一驗這兩個醜兒子的血型就知道了。

對,驗血型!邵枕海終于回過神來。

周圍的親眷立馬讓開,齊刷刷看向了洪興德和兩個醜兒子。

這一瞬間,不少人在心裏直呼,還真是像啊,像得離譜。

可是那是外甥跟舅舅啊,沒什麽的啊。

只能看看邵枕海怎麽說。

然而邵枕海還沒有開口,三房的管家便走了過來。

他同樣是個傀儡,只能聽從體內闖入的那個亡魂。

他走上前來,扶起地上昏睡過去的吳梅,感慨道:“哎,早就勸過你,不要跟洪興德再來往了,不聽,非要藕斷絲連。這下好了,不但被大少爺當場捉奸,還要被洪興德當衆拆穿你們的奸情。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阿梅。”

管家說完,便招呼一旁石化的米香蘭:“愣着做什麽,把你婆婆擡回去啊。”

米香蘭都傻眼了。

這算什麽事兒啊!她姑母算計一場,到頭來不但沒能讓她如願嫁給邵育良,還嫁給了一個野種?

最關鍵的是,大表哥居然知道吳梅跟洪興德的奸情?

那他為什麽不告訴大家,為什麽要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裏跳?

該不會這一切都是他們母子策劃的吧?

為的就是在這個親朋齊聚,萬衆矚目的一刻,把這件事公之于衆!

對,一定是這樣的!

二房剛剛失去了十一家酒行,這麽大的損失,只能從三房身上撕下一塊肉才能彌補回來。

而吳梅平時做人溫柔和藹,小心謹慎,輕易是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裏的。

除了這種私密之事!

米香蘭在這一刻悟了,原來她只是姑母和大表哥手裏的棋子。

一個跟吳夢茹一樣倒黴的可憐蟲。

她忽然推開了管家,哭着摘下了頭上的婚紗,大聲宣告:“這破婚我不結了!邵育溫,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你把我當什麽了?我跟你沒完!”

罵完她便往二房趕了過去。

可憐邵育溫壓根不在現場,可這口巨大的黑鍋,還是不由分說地扣在了他的身上。

畢竟,米香蘭親自指控不知情,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管家又念叨着邵育溫曾經捉奸在床。

這這這……誰都會覺得今天這一切是二房精心籌劃的陰謀吧!

可是,現在這個局面,到底該怎麽辦啊?

衆人都傻眼了,只能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起來。

“這下丢人丢大發了,估計報社的人馬上就來了,明天的報紙肯定熱鬧。”

“這事你信不信是真的?吳梅居然這麽大的膽子,跟自己親哥哥亂.倫?“

“還用問嗎?管家可是吳梅的心腹,他都這麽說了還有假?”

“是啊,也不想想邵家這五個兒子,就三房的兩個最醜。”

“也最矮!其他三個都随了邵枕海,大高個。”

“真的嗎?三少爺也很高嗎?我都沒有見過他。”

“很高,起碼一米九,婚禮上我見過的,還好他老婆也不矮,要不然親嘴都夠不着吧。”

“這麽誇張的嗎?大少爺也才一米八出頭吧?”

“大太太高啊,跟三少奶奶差不多,二太太才多高,一米五出頭吧。”

“那要是三少奶奶将來生了孩子,會不會更高啊?”

“有可能,反正邵家前面三個兒子都高,邵育良也一米八幾呢。”

議論聲中,吳勇站了起來,他想趕緊穩住局面,把一切責任歸咎為洪興德酒後失言,要不然,今後他們吳家就完了。

就算兩個外甥女是邵枕海親生的,那也于事無補了。

戴了二十一年的綠帽子,養了二十一年的野種,還是一養一雙!

邵枕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沒等吳勇開口,一直沉默地縮在人群中的洪師傅開口了:“都別吵了,其他的事我都不想說什麽,但是有一點我要聲明。興德是我跟別的女人生的,跟阿梅沒有血緣關系。所以她和興德不是亂.倫,育賢和育明也不是兄妹亂.倫的孩子,你們不要侮辱他們。”

這不聲明還好,一聲明,徹底打消了最後一波人的疑慮。

他們始終無法相信親兄妹會私通生子。

現在終于明白了,原來不是兄妹。

難怪吳梅媽媽也暈倒了,看來是知道醜事包不住了。

這下熱鬧了。

邵家最得寵的三房,只怕今後就查無此人了。

衆人紛紛感慨。

主家那邊有部分小輩去過大房的婚禮,當場反水——

“還是大伯母有先見之明,婚禮那天就叮囑兩個兒子,不要學他們爹地妻妾成群,這是亂家之源啊。”

“是啊,還是大太太和四太太穩重,這麽多年只圍着孩子轉,一點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有的。”

“舅舅,你還是搬回大房住吧。舅母可是晚清鴻儒的千金,這麽多年忍辱負重,就算跟你吵架,也沒有在外面說過你的不是。上次婚禮上還勸我們有空多給你打打電話呢,說你腿不能動,養傷悶得慌。要不然我們也想不到打電話找你聊天啊。”

“是啊大伯,我怎麽記得今天是育謙大哥的生日呢,來都來了,咱們也去大房拜拜我那早死的大哥吧?”

議論聲中,邵枕海羞憤交加。

右眼跳得更厲害了。

就在他準備反駁兩句找回顏面的時候,不知道哪裏傳來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他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沒搞清楚是誰在作怪,便感覺天空忽然黑了下來。

有個什麽東西猛地朝他撲了過來,叫他心口猛地一痛,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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