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求婚
第43章 求婚
門外涼風宜人, 叫人立刻清醒,程音立刻松開了季辭的手。
卻被鹿雪重新捉住。
小姑娘瞄了眼另一手上的頭骨模型,戀戀不舍将之揣進了口袋, 再用空出的那只手去牽季辭。
程音只覺胳膊一沉, 鹿雪已雙腳離地,一邊攀住一只手:“救援部隊, 起飛!”
此話一出,如同航母信號官發出指令,季辭對程音說了聲“快”,立刻疾步前進,程音也不由跟上了腳步。
直到“飛”出去十幾米,季辭才止步道:“好啦, 媽媽的手該酸了。”
“是護衛艦。”鹿雪嚴肅糾正。
“是,艦長,您的驅逐艦需要修整維護。”
鹿雪乖乖松開了手。
這兩個人從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熟悉,程音不得而知。
鹿雪向來慢熱,季辭更是冷感, 按說他倆也沒見過幾面……
程音見他倆相談甚歡,不是不疑惑,但看鹿雪從衣兜裏美滋滋掏出她的骷髅頭,又有頓悟。
季總這是投其所好了。
陪程鹿雪去人體館歡度周末, 已經是程音能接受的底線,由于自己在小學春游時遭遇的心靈沖擊,她平常都是站在館門口等, 絕不踏足館內半步。
擺個骷髅頭在家更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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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 總算有人給她買心愛玩具了,醫學級的精美程度, 還是夜光的,綠幽幽透出中文并拉丁文的骨頭名稱。
幹得漂亮,季總。
鹿雪見程音目光不善,警惕地将頭骨一把抱緊:“晚上我會裝進盒子。”
程音:“白天也得裝進盒子。”
鹿雪悻悻然:“行,玩得時候再拿出來。”
季辭沒忍住笑:“藏好,媽媽從小怕鬼。”
怎麽能在小孩面前揭她的短,程音立刻反駁:“我不怕,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哦?”鹿雪咔噠咔噠捏着頭骨,“那站在你背後的是什麽?”
如此老套的話術,卻成功地讓程音頭皮發了麻。
她兀自僵直不敢妄動,季辭上前握住她的手,回頭批評鹿雪:“淘氣。”
小姑娘眼珠轉動:“季叔叔,你和我媽媽從小就認識?”
“是啊。”
“是好朋友嗎?”
“是。”
“你結婚了嗎?”
“還沒有。”
他倆順暢對話,旁若無人,就是不知道這個對話的走向去往何方。
程音聽得提心吊膽,生怕鹿雪口出什麽驚人之語,沒想到她心滿意足點了點了頭,話鋒一轉:“你說要送我一只實驗鼠當寵物,是真的嗎?”
這次季辭回答得沒有那麽爽快了。
他安撫地握了握程音的手:“這件事,需要你的護衛艦同意。”
怎麽?在家放個頭蓋骨還不夠,現在還要養老鼠了?程音二話不說給出她的回答:“休想。”
在鹿雪垮臉之前,季辭再次介入斡旋:“叔叔家有,好幾只,周末讓媽媽帶你來看。”
小姑娘重新高興起來:“雪白的嗎?”
“嗯,只有眼睛是紅色的。”
“像紅寶石一樣!”
這邪惡對話,程音一秒都聽不下去了,她怎麽會認識把老鼠當寵物養的人,還一認識就倆!
“程鹿雪同學,我現在要對你提出嚴肅批評。”程音臉黑黑。
鹿雪将頭骨裝進口袋:“我幹什麽啦?”
“我是不是說過,除了我本人,任何其他人去幼兒園接你,都不能跟他走,不管對方說了什麽。”
程鹿雪低下頭:“嗯,但是林老師說,季叔叔沒關系。”
“那林老師也要被批評。”
“可是入園手冊裏,緊急聯系人寫得就是季叔叔呀。”
程音詫異萬分,明明之前填得是陳嘉棋……什麽時候改的?誰改的?
但她顧不上多問,入園手冊這種東西,只有當出了狀況,才會翻出來查閱緊急聯系人。
她緊張地檢查鹿雪:“你今天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沒事,園方最近要辦個活動,統計出席人員,沒聯系上你,所以打給了我。”季辭輕描淡寫。
這不叫沒事。
這叫出大事了。
至少意味着,林老師已經發現了她和季辭關系匪淺。
雖說他領着她去找高原示威,已經給她貼上了标簽,但這跟在緊急聯系人名單寫他的名字,完全是兩碼事。
“太麻煩你了,回頭我去學校,把緊急聯系人改成我朋友吧。”程音客氣道。
她其實沒什麽朋友,但如果求一求熊醫生或者陳珊,她們也應該也會願意幫忙。
“這麽見外,”季辭溫聲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并不麻煩,”他又摸了摸鹿雪的頭頂,“再說,我也是程同學的朋友。”
程同學立刻得意。
“媽媽,事情是這樣的。”鹿雪還在糾結自己今天表現得不夠聰慧,此時努力插入對話,力争能夠扳回一城。
“我今天在跟季叔叔離開之前,特意讓他寫了保證書,還在攝像頭底下留了證據,全世界都知道是季叔叔把我接走的,萬一出了什麽情況,警察也知道,所以我經過判斷,安全性是有所保證的。”
程音:……你倒是一點不見外。
她頭大如鬥,決定停止與這二人纏鬥。
讓他煩惱的,另有其事。
如此抓馬的救場方式,不管是誰的主意,得罪人是肯定的,程音已經開始發愁,回去要如何跟劉嬸交代。
出嫁未捷身先死,她這相親算是徹底失敗了。
季辭還反過來叮囑她:“以後,盡量不要和來路不明的人見面。”
也許是當着鹿雪的面,他用的詞是“見面”,并沒有說的十分直白,誰知小姑娘一耳朵聽出端倪:“媽媽,你今天是不是在跟人相親?為什麽呀?”
程音無法如實以告之,含糊道:“忽然想結婚了。”
“也不是不行吧,”鹿雪老氣橫秋,“但你倒是挑個好看點的,陳爸爸不好嗎?實在不行,季叔叔也不錯呀。”
“結婚不能只看臉。”程音糾正小孩的錯誤觀點。
“那看什麽?”季辭語調涼薄。
他不知為何收斂笑意,被程音敏銳捕捉。她趕緊岔開了話題,指着路邊的棉花糖攤子,問鹿雪要不要來一根,一伸手便将小祖宗拽走。
身後,季辭不緊不慢踱步跟上,淡淡咀嚼鹿雪的措辭。
“也不是不行”?
“實在不行”?
“陳爸爸”?
“季叔叔”?
看來,送小鼠和人體模型的事,還得抓緊提上日程。
這一晚程音堅持沒讓季辭送他們回家,因為預感會有門神堵門。
門神兇神惡煞,頭上夾滿了卷發用的塑料卷,頗有周星馳電影裏那位著名包租婆的風範。
叉腰怒吼的氣勢也很像,見到程音,她暴跳如雷:“程小姐,這事你做得不地道!害得我得罪了趙哥!”
程音百口莫辯,只能不停道歉,她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你前夫明明還在,為什麽要說他不在了?”劉嬸質問。
“對不住,我也是今天才剛知道……”
“別蒙人,說是長得像那個韓國電影明星,李什麽……哎呀就是送你回家那男的!我都見過好幾回!”
“不是,我和他就是同事而已。嬸兒,這次是我疏忽,能不能勞您再給介紹一個……”
“可拉倒吧!年紀輕輕的,嘴裏沒句真話,別再坑我了,你嬸跟你不在一個層次,只認得一些大老粗!”
劉嬸實在沒忍住翻了程音一個白眼,扭頭回了自己屋。
*
總之程音初次相親,以百分百的失敗而告終。
“職場得意情場失意”,此* 話用在這裏仿佛不妥,但确實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
程音轉正之後,益發得了王雲曦的信賴,事無巨細都交由她辦理,隐有取代姜曉茹之勢。
雖說資歷尚淺,然而程音有腦子、有章法,做事又不惜力,作為王姑奶奶的新晉心腹,一路扶搖直上,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可惜她的“結婚”大計,卻始終沒有着落。
正當程音病急亂投醫,甚至開始查詢京城的同志酒吧,打算去東單公園尋覓一些“合作機會”時,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捧着一束清新純潔的小雛菊出現了。
自打杭州歸來,陳嘉棋便銷聲匿跡。
工作忙是一方面,他的主管最近突發更年期綜合征,每天給他穿小鞋、幹重活,陳嘉棋都懷疑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上峰。
另一方面,程音果斷将他拒絕,多少讓他情緒受傷,認真做了兩周心理建設,才重新沉澱了心情。
總要正式努力一把,才能說出放棄。
程音看着他遞來的一束小清新,無奈:“這是什麽?”
陳嘉棋耳朵通紅:“你喜歡的花。”
程音總覺得,她和陳嘉棋關于過往的回憶,顆粒度始終沒能對齊——她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喜歡過雛菊。
“我并不喜歡……”她頓了頓,“花。”
本來是想說,我不喜歡你,到底還是留了體面。
陳嘉棋卻難得有了悟性,黯然道:“知道你從沒喜歡過我,但我曾經喜歡過你……不對,不是‘喜歡過’,是一直都很喜歡。”
程音試圖打斷:“陳同學……”
“你讓我說完。其實從小到大,都是女孩追我,我沒追過人,也不太懂怎麽跟人表白,但我這兩天反複在想,如果不把話說明白,我一定會後悔。”
“我大一剛認識你的時候,其實挺讨厭你的,輕輕松松就能贏我一頭,卻那麽目中無人,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程音:……冤枉,她只是忙着掙命,每天擔心下一頓飯的着落,哪有時間照顧旁人的小心思。
但她沒說話,靜靜聽陳嘉棋往下說。
“你那時候很亮眼,你知道嗎?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像一陣風自由來去,卻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陣風吹進了我心裏,再也揮之不去。”
“我不是目中無人,也并不針對你。”程音解釋了一句。
“我知道,你平等地忽略所有人……”陳嘉棋苦笑,“但我就是喜歡你,很喜歡,之前因為自尊心,一直藏着沒說,後來發現你跟人……我很生氣!但生氣的原因也是因為喜歡你!”
“陳嘉棋,我們不可能的。”
“為什麽?你覺得我是一時沖動?不,我認真考慮過,我能不能接受一個有孩子的女人?答案是:如果是你,怎樣都行,有幾個孩子我都不在乎。你過去的那些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程音:“可我不能。”
過去就是過去,組成了她的血肉,靈魂,記憶。那不是榮耀,更不是恥辱,那就是她的一部分。
陳嘉棋定睛看她,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時候,我應該說些漂亮話,但你是知道我的,從來不搞這一套。”
“如果說百分百不介意,那也太虛僞了,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做事不會像毛頭小子那麽沖動。我真的仔細衡量過,你家庭條件一般,還有個小孩,對我也沒感情,這都是扣分項。”
“但我年紀不小了,家裏一直催婚,始終找不到合适的對象,你是目前最符合我心意的人選。”
“你不是很着急要找人結婚嗎?找陌生人真的不太安全,有法律風險,也有人身危險,你單身媽媽帶個小女孩,想事情還是要穩妥點才對。”
陳嘉棋一口氣說完,将那束雛菊放進了程音的懷中。
“好好考慮一下,程音,我将是你能找到的,最穩妥的選擇。”
程音抱着一捧花,在門外站成了一幅油畫。
尹春曉提着保溫壺假裝路過,看了一眼捧花的美人,搖了搖頭:“難選。”
程音擡眼看她。
闊太太依然珠光寶氣,若不細看,看不出眉骨處有新增的紫脹。她養尊處優的指節上,松松套了枚水頭極好的翡翠戒指,正被她用拇指轉着撥弄。
“我老公不同意收養花花。”她說。
尹春曉杭州歸來,一直在和福利院聯系,甚至每天晚上都和花花通半小時電話。
“花花每天都要跟我強調,她吃得不多,最近也不愛哭了,還學會了自己洗衣服。她說眼睛停藥之後開始好轉,能看見亮光,晚上也敢自己一個人睡。”
尹春曉低着頭,像自言自語:“我忘不了她那雙眼睛。”
程音:“但你要想收養她,得先離婚。”
“對。”
“離婚就意味着放棄一切,你的大house,兩個保姆,澳白項鏈,寶石耳環,漂亮衣服。”
“對。”
“你堅持在這裏打雜,賺□□千一個月的破工資,難道不是在為離開做準備?”
尹春曉既然來找程音聊,當然知道她是好的聊天對象,聰慧、通透,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質。
有人生來便有這等天賦,是為慧根。
但醫者從來難自醫。
“勸別人挺擅長,你自己呢,”尹春曉斜眼,“打算怎麽選?”
“什麽?”程音企圖裝傻。
“如果選這位,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将來不會大富大貴,但能正常過日子到老。”她用下巴指了指雛菊,而後又看了眼樓上。
“選18樓那位,物質上不會虧待你,名分麽估計沒有。退一萬步,你本事了得,真嫁入了豪門,個中滋味……”尹春曉笑意涼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得拿東西換。”
程音輕撫雛菊細碎的花瓣,沒有說話,但她在聽。
“感情這種東西,靠不住,說沒就沒了。真考慮結婚對象,你得想想,能給對方什麽,自己配不配。”尹春曉從無名指上摘下翡翠戒指,對着燈光欣賞片刻。
“萬把塊錢工資,單親帶個孩子,沒房沒車,在北京是不是挺難活的?”她問。
“還行,”程音道,“比你現在的條件當然差得遠,但不至于活不下去。有個收入穩定的工作,比大多數人已經好很多了。”
尹春曉點頭,沒忍住勸了一句:“你現在這狀态,真挺好的,而且會越來越好。所以,如無必要,最好別結婚。”
程音:……
道理她都懂,問題是,現在她确有這個必要。
雖說辦法總比困難多,但這個困難如果好克服,程音也不會一直拖到今天。
陳嘉棋的提醒句句在理,婚姻不是兒戲,而是一種法律行為——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對方身負巨額債務,一紙證書就能把她變成債務共有人。
不知根底的,還真不敢随便扯上關系。
雛菊清雅,插進水瓶,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枯萎,是非常适合居家的一款鮮切花。
程音在想,也許她确實應該試試,也許她真喜歡雛菊也說不定呢?
何況他說服她的方式——陳述利弊、尋覓雙贏,很像在談業務,是一種讓她感到舒适的方式。
要是真撲上來聊感情,才會把她直接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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