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二合一)

15(二合一)

梁茉腦子嗡的一聲, 渾身的血液似乎凝住了,從腳底湧上的涼意刺骨,只聽身後傳來一道脆響, 臺球進洞, 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

“自己老婆有心上人,還能這麽貼心放手。”沈尋啧啧兩聲, “誰聽了不說一句, 您可真大方啊。”

手機亮起的屏幕還停留在沈京圓發來的消息上,梁茉的桃花也不少,想起以前, 這少爺總是搭着她的肩膀,狹長的眸子睥睨不近人情,冷冷觑着別人, 倨傲嘲諷:“我的人,是你能追的嗎?”

可現在, 沈尋雙手環抱着轉過身, 只見蔣少爺就這麽懶懶散散靠着, 手裏夾着煙,聽着梁茉被搭讪,也只是撩了眼皮,有些敷衍地應了一聲。

沈尋給自己倒了杯酒, “我是真搞不懂你們了。”

若說兩人之間是真的,但這過于大方的态度讓他實在捉摸不透。

要換作燕度,飛醋都能把整個雲市淹了。

可眼前這人呢,會幫梁茉檔桃花, 卻不會有一點吃醋的樣子。

她想要的他也都會給,就像梁茉讨厭煙味, 他便從沒在她面前抽過煙,就算是沾上別人的,也要冷着臉将那昂貴的外套扔了。

但好像,也就僅此而已了。

燕度常說,愛一個人是可以從眼睛裏看出來的。

可他的眼裏好似什麽都沒有。

蔣林琛終于起身,他拿起球杆,以非常标準的姿勢,颀長的身影微弓,似是漫不經心地眯了眯眼,手肘一曲,“砰”的聲響劃過靜默的空氣,黑球一杆進洞。

連着進了幾顆球,他将球杆一扔,拎起外套興致缺缺。

沈尋将球杆放到一旁,他抓起手機跟了過去,突然哎哎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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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林琛涼涼睨了他一眼:“叫狗呢?”

“梁茉也來了,要不幹脆留下來吃飯吧?”

沈尋晃了晃手機,只見上面正是沈京圓給他發的消息。

蔣林琛理着袖口的動作一頓,他目光下意識看向那透明的玻璃門外,空蕩蕩的走廊沉寂,看不見一個人影。

......

沈京圓在茶室找到人,她連叫了兩聲梁茉才回過頭,那漂亮清瑩的眸子此時有些空,臉色白的失了血色,就這麽茫然看向她。

沈京圓很少會見到她這般失神的模樣,她不知在這裏坐了多久,一個人,缭繞着脆弱的情緒。大部分時候,她總是帶着甜甜的笑,熒幕前精致而閃閃發光的女明星,私底下耐心又溫柔的姐姐。

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邊:“茉茉姐,你怎麽了?”

梁茉眨了眨眼,她用力壓下胸腔的酸澀感,心髒的抽痛蔓延開來,就連手指也在發麻。

“沒什麽?”她嗓音有些啞,“就是一個人有點無聊,還有點悶。”

沈京圓趕忙将窗戶打開,她撲騰一下屈膝坐回去,烏黑的瞳仁靜靜看着她,紅唇翕動,一副糾結又擔心的模樣。

梁茉又彎起那慣有的甜笑,她擡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真的,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劇情,有時候會陷進角色裏,一時間難以抽出來。”

沈京圓的注意力被她牽着走:“那每一次,你不是會很痛苦?”

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麽問過她了,梁茉點頭:“會,所以我現在在學着換一種方式。”

演戲這方面沈京圓确實不懂,但她這麽說,她便信了。

小姑娘沒有騙她,她家的小貓是真的會跳舞。

只不過,那肥嘟嘟的爪子追着逗貓棒時明顯笨拙,總是撲通撲通地摔在毛絨地毯上,四仰八叉地翻了個滾,又萌又惹人發笑。

梁茉也被小貓萌化了,她抱着毛茸茸的一團拍了照,貓咪也很乖地貼着她的臉頰。

沈京圓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只覺得這畫面賞心悅目。

“茉茉姐,你這麽喜歡貓,怎麽不養一只?”

梁茉搖了搖頭,“平日裏拍戲忙,總覺得養了會照顧不好它。”

沈京圓小雀似的點頭:“養貓确實卻像養孩子似的,出門就會惦記它。”

梁茉安靜聽着她的碎碎念,沈京圓逗着貓貓翻肚皮:“茉茉姐,小蔣總喜歡貓嗎?他喜歡的話你們可以考慮養一只呀?”

梁茉密長的眼睫輕垂,她神色不變,蘊着很淡的笑意:“他也一般。”

蔣林琛倒不是不喜歡貓,只是他這人對什麽都好似不在意般,也沒那個心思專門去養只貓。

倒是有只鹦鹉被散養着。

沈京圓瞪了瞪眼,忍不住吐槽:“養鹦鹉....他怎麽古板的像我爺爺一樣。”

梁茉無聲彎了下唇,毛絨絨的貓咪在兩人中間打着滾兒,沈京圓手機嗡嗡一震。

“茉茉姐,晚上一起留下來吃飯嗎?我哥說蔣林琛也在。”

沈京圓先問她的意見,梁茉靜默地揉着貓貓的肚皮,許是有些心不在焉,胖嘟嘟的貓咪擡起爪子不滿碰了她一下。

她回過神,沒有拒絕:“好。”

兩人下樓時,沈尋和蔣林琛已經坐在了餐廳。

咕嚕咕嚕冒着熱氣的火鍋香味彌漫,沈尋往鍋裏下着丸子,隔着熱氣問:“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Cindy姐失戀了,不是還和你說了嗎,你的酒吧好煩,好多人來和茉茉姐搭讪,害我們只能呆一會兒。”

沈京圓專注調着火鍋底料,沈尋下意識地看向坐在梁茉身邊的男人,他只頓了一秒,狀似無意般:“要是蔣少爺在,應該沒人敢過去搭讪了。”

梁茉唇角牽起很淡的嘲意,從下樓到現在,她沒有看身邊的人一眼。暖色的吊燈之下,她漂亮的瞳孔映着淺色光痕,如靜默的清泉。

蔣林琛慢悠悠地從菌菇湯裏夾出一只蝦,還未放到她碗裏,只見t女人神色淡淡地從辣鍋裏夾了根茼蒿。

他動作一頓,“怎麽吃辣的了?”

梁茉神色平靜地咬着茼蒿,對于放到碗裏的蝦,她沒有丢出去,卻也沒動。

“辣的好吃呀。”沈尋呲牙咧嘴地插了一句,蔣林琛撩起眼皮涼涼睨了他一眼:“她又不怎麽會吃辣。”

“誰說我不會吃?”

梁茉語調很淡地反駁了一句,只是少見的,話裏似乎帶着尖銳的刺,“只有你不會。”

她其實很能吃辣,有次在劇組,一個女演員帶了火鍋底料,所有人都吃得辣紅了眼,只有梁茉面不改色。

只是工作的關系,她鮮少會吃辣的,大部分時間裏吃的都比較清淡。

還有便是,蔣林琛不喜歡。

蔣少爺很少會被什麽打敗,唯獨辣,那時他臭着一張臉發誓再也不吃辣了,梁茉卻很想笑。她只能裝作沒看到他辣哭的雙眼,紅彤彤的,給這倨傲又不屑一顧的模樣添了些少有的可愛。

蔣林琛被怼,就這麽看着她的側臉,梁茉不理他,慢條斯理地夾着,紅唇飽滿瑩亮,舉手投足優雅,簡單一個吃飯的動作也依舊漂亮。

三人都吃辣,唯獨他一人吃清湯鍋,沒人理會他的喜好,竟顯得他有些可憐。

梁茉正夾起一塊牛肉,餘光間伸過來一只手,銀白色的戒指劃過冷冽光痕,她愣了一下,只見蔣林琛面不改色地夾起一塊土豆,他姿容矜貴,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不止梁茉,沈尋也像見了鬼似的看着他。

沈京圓吧唧吧唧咬着丸子,滿是不解。卻見下一秒,蔣林琛被嗆的咳了起來,那俊臉上冒着一層細汗,黑漆漆的眼睛透着蒙蒙的水霧。

她不由撇了撇嘴,好沒用的男人,這點辣都不能吃。

梁茉皺着眉給他倒了一杯水,她語氣還有些硬:“好好吃你的清湯鍋,吃什麽辣。”

蔣林琛狼狽的模樣似乎只出現了一瞬間,他慢條斯理地擦拭着額間的汗,嗓音有些啞:“嘗嘗,看是多好吃,才能讓你吃得這麽專注。”

梁茉垂眸斂睫抿了口椰子水,只見蔣林琛又将筷子伸進了辣鍋裏,她擰眉有些不悅:“吃不了辣的就別勉強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筷子裏的肥蝦已經放到她碗裏。

她頓住,只見他似乎被辣的還沒緩過來,先是偏頭喝了口水,随後嗓音低啞:“辣的也不吃?”

沈京圓剛想開口說句什麽,就被沈尋塞了顆丸子堵在嘴裏。她嗚嗚不滿地瞪着他,再回過頭去,只見蔣林琛放下了筷子,正慢條斯理地剝着蝦。

他連着剝了好幾個,那清湯鍋裏的東西都被沈尋撈到了辣鍋裏,他除了剛才幾口辣的,基本沒怎麽吃。

梁茉看着碗裏滿滿當當的蝦,還是忍不住開口:“別剝了,我不想吃蝦。”

蔣林琛的視線望了過來,手邊是小山丘似的蝦殼,他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确實夠了,再多你吃了又要肚子疼。”

梁茉心底就像是浸滿了咕嚕咕嚕冒着泡的汽水,酸澀蔓延,可又甜的讓她想掉眼淚。

明明不喜歡她,還做出這般貼心的模樣。

蔣林琛夠了解她,能敏感發現她情緒的不對,知道她愛吃蝦,向來愛潔的人也能甘願為她剝。

這似乎是本能,他會本能地對她好,卻不會喜歡她。

一碗蝦而已。

熱騰騰的霧氣似是浸濕了眼眶,她慢吞吞地咬着蝦,覺得自己好沒出息。

飯局結束,蔣林琛漫不經心地聽着電話裏的彙報,視線卻落在那一直阖着眼不說話的側顏處。

到樾瀾府時他的電話剛好結束,待車子停穩,梁茉睜眼,那清瑩的眸子幹淨剔透,沒有一絲睡夢後的茫然。

回到家,綠鹦鹉撲騰着翅膀歡迎兩人回家。

蔣林琛雙手插兜地跟在女人身後,只見她彎腰喂了一把飼食,随後不看他一眼,徑直往樓上走去。

......

梁茉洗完澡出來時,原絨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

【茉寶,之前李導的新戲有消息了,他明天會去江夏。】

梁茉擦着頭發的手一頓,她幾乎沒什麽猶豫:【知道了。】

《尋星》的拍攝已經進入收尾階段,魏金海原本打算讓她參加幾個綜藝卻被拒絕,這段時間一直在為她物色好的劇本。

李清這人被稱為娛樂圈脾氣最臭的的導演,無論是拍攝角度還是劇本都格外新穎,他選角從不考慮流量,只考慮演技。

同樣有個弊處,李清這人嘴太毒,大部分演員都被他嘲諷過。

原絨動作很快,幫她訂好了去江夏的機票。

蔣林琛回到房間時,便看到她正整理行李,微濕的烏發散落,見他回來,眼皮也不擡一下。

“要去哪?”

“江夏。”

她不鹹不淡的回應讓蔣林琛蹙眉,他攥住她的手腕:“你怎麽了?”

他手心的溫度似是要燙進皮膚裏,梁茉沉沉呼出一口氣,她想要拉開他的手,面前的人卻巋然不動。

她有些無力:“沒怎麽,就是有點累了。”

蔣林琛黑漆漆的眼像是要烙在她身上,不知過了多久,他微微弓着身,腦袋湊到她面前,與她平視着:“真的?”

他這樣湊過來,讓梁茉下意識地想往後一退。

可她一退,他便緊逼着靠近,頗有點無賴不講理的模樣。

她忍不住推開他的臉,像是被戳了氣的氣球般,卻還是撐着硬邦邦的語氣:“真的,你好煩呀。”

蔣林琛直起身,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變回了那渾吝散漫的模樣:“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

梁茉輕輕扯了下唇角,神色平靜的看不出一絲異常。

夜幕降臨,整理完所有東西,梁茉卻有些睡不着。

黑暗中,她睜着眼,腦海中一遍一遍地循環着今天聽到的話。

每個字都很清晰,像是自虐般,她捂着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起床喝了一杯水,再次躺回去時,一只有力的臂膀橫在了她的腰間。

身後的人一個用力将她箍進了極為溫暖的懷抱,背後是那堅硬的胸膛,脖頸處突然一癢,他輕輕吻了下她幹淨的皮膚,熱氣蘊起了一層癢意。

“我這些天也有些忙。”他輕磁的嗓音如一根羽毛輕輕撓碰着她的皮膚,梁茉閉了閉眼,想要拿開他的手,卻被抱得更緊了。

“下個月你生日,帶你去哪裏玩?”

他還是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她低落的情緒,梁茉有時在想,蔣林琛好笨,怎麽就發現不了她喜歡他呢。

可是她也好貪婪,明明最初,就是以合作的理由和他在一起的。

現在卻被他哄的暈頭轉向,就這麽一句話,她好想轉過身去,抱住他。

她好沒出息。

靜默的夜裏,梁茉努力壓下那無限蔓延開來的酸脹情緒,她保持着側躺的姿勢,閉着眼,嗓音平靜:“再說吧。”

-

江夏的傍晚,轟隆一聲,烏雲密布,黑壓壓的天氣讓人産生了莫名的壓迫感。

梁茉阖着眼,手裏還拿着劇本,她臉色不太好,情緒也明顯低落。

兩個小時前,試戲結束,李清直言不諱:“你是我目前為止看到的表現最佳的一位演員。”

對于他的贊賞,梁茉懸起的心髒還未放下,只聽他話鋒一轉:“但是我聽說,你恐高。”

李清如同外界所傳般犀利:“一個演員如果有怕的東西,那她注定無法突破。”

“我這部劇裏女主角是個不畏風險的人,同樣,拍攝過程中也會有許多高處情節。”

“梁茉,你認為我會選擇一個恐高的演員嗎?”

克服心理障礙往往是最難的,試戲結束,梁茉就讓原絨帶她去了這裏最有名的蹦極勝地。

站在高處的那一刻,梁茉心髒像是不受控制般,耳鳴聲纏繞,只是一眼,山峰模糊,大腦像是要被強硬抽離,她一個眩暈,背脊的汗像是要将身上的防護浸濕。

她退縮了。

但她不甘心。

原絨擔心地看着她:“茉茉,要不算了吧。”

梁茉搖了搖頭,她從不是個輕易退縮的人,大不了下次再去試幾次。

她也不是第一次面對恐懼了。

一直到酒店,她臉色依舊不太好。

電梯裏只有她們兩人,原絨絮絮叨叨逗着她開心,“叮”的一聲,有人進來,梁茉拉低了帽子,再次擡起眼時,卻觸到一張極為熟悉的,讓她從腳底生起了涼意的面孔。

梁茉倏地低下頭,她整個人僵住,指尖發麻,背脊被冷汗浸濕,死死握着原絨的手,慌張的心跳如雷貫耳。

小絨吃痛地看向她,卻陡然靜音。她情緒明顯不對,臉色煞白,瞳孔微微放大,攥着她的手似乎還在發抖。

她極敏感地看向面t前高大的男人,他似乎沒注意到她們,浪蕩邪氣的大背頭,耷拉着眼皮看上去不太好惹,整個人透着煩躁與戾氣,手腕哐哐當當戴滿了各式的手串。

男人先到樓層,直至他的背影消失,梁茉捂着胸口,她閉了閉眼,狹小的電梯間裏,耳鳴嗡嗡不停,徘徊着那惡心的,讓她恐懼的聲音。

在梁亭故還沒有失蹤時,梁茉就不是很喜歡梁子離這個人。

他不學無術,渾吝痞氣。

她穿着公主裙,被父親送到學校時,看到的是他與朋友湊在一起抽煙。

梁子離與兄長不同,哥哥溫柔耐心有禮貌,而他有時看過來的眼神如狼般冷冽陰翳,所以當他輕挑對着朋友說這是我妹妹時,梁茉總會躲到梁亭故身後。

哥哥失蹤後,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梁家被梁銘占領,而梁子離出現的次數也多,逐漸的,梁茉總算明白,他眼裏的陰翳恨意全都是沖着兄長來的,如今梁亭故不在,他将目标對準了梁茉。

他将梁茉關到了冰室裏,整整一天,等到保姆發現她時已經暈了過去,她發了三天的高燒,自那以後,她開始害怕一個人。

梁子離煽動着她的同學霸淩她,讓她被同學孤立,随後站在高處,笑着拍下她委屈的一幕。

“再委屈一點,把你這可憐的模樣拍下來給你哥哥看。哦對了,他可能已經死了吧。”

梁茉從衆星捧月的公主突然跌落,彼時父母的喪期還沒過,只有15歲的女孩孤身一人跪在祠堂裏,她懇求着父母,保佑哥哥快點回來,保佑哥哥平安。

可梁亭故一消失就是兩年。

她從那個嬌養着長大的公主,逐漸變得敏感,變得會僞裝。

她會笑着讨好重男輕女的爺爺,也會賣着乖告訴生病的外公,她很好。

只有蔣林琛看穿了她的僞裝。

少年蹲在她面前,拿着一杯奶茶小心翼翼地哄着:“梁小茉,你哭一下呗,哭的時候好看。”

哭出來就沒事了。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小小年紀,這麽堅強幹什麽。

他只覺得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梁茉更可愛。

女生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跟我一樣大,裝什麽大人。”

蔣林琛發現了梁子離對她做的事,他整個人帶着戾氣,眼神陰郁,等梁茉找到他時,他已經和梁子離打了起來。

蔣林琛這人,被衆星捧月的長大,從小眼高于頂的,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他不缺任何東西,舉手投足間盡是優越矜貴氣質,他這人雖傲,有時刻薄的讓人說不出話來,卻也不是什麽事都會做的。

又或者說,是不屑。

像打架這種事兒他向來嗤之以鼻,若他需要,伸根手指頭就有人幫他出手。

梁茉趕到時,蔣林琛唇角擦着血絲,滿地狼藉,眼神發狠,每一次出手都淩厲猛然。

後來兩方家長趕到,她沉默着給他擦藥,眼淚卻止不住地掉。

蔣林琛忍着疼痛,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塊小蛋糕,他微微低着頭湊過去,笨拙又小心地哄着:“別哭了。”

她眼淚掉得更兇了,蔣少爺一下慌了神:“你是不是怪我來得太遲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梁茉紅着眼搖頭,她想擦掉眼淚,卻止也止不住:“沒怪你。”

她以前沒少和他發脾氣,但從沒有像這樣般,讓他慌的心髒都似乎滞停了。

也不得不說,蔣林琛是真不會哄人。

梁茉聽着他無厘頭又尴尬的冷笑話,情緒漸漸平複。但這人的腦袋還湊在面前,說她的眼睛像核桃。

她終于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哽咽道:“你好煩,以後不要打架了。”

“噢。”

“受傷後的你一點都不帥了。”

“....不應該吧,蔣林琛怎麽可能不帥?”

“......”

再後來,蔣林琛一直将她帶在身邊,她跌落泥潭,但他依舊會為她買一雙又一雙漂亮的水晶鞋。

她産生了一絲自卑感,他這樣高傲的,沒理由為她做這些。

梁亭故不在,有人說他是梁茉的騎士。

蔣林琛哼笑着,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他們有一點說錯了,我可是王子。”

“所以公主,乖乖穿上你的裙子,不許哭。小心我跟爺爺告狀你今天又賴床了。”

她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那天,蔣林琛跟着蔣宗俞出席宴會,梁子離在學校堵住了她。

她始終忘不掉那個傍晚,炎熱的夏日,她卻像被死死按在了冰水中喘不過氣。

梁子離像是瘋了般,他将所有的恨意都撒在了她身上。

“梁亭故他媽怎麽死了還要和我作對?”

“憑什麽所有人都幫你們?是不是想你哥哥了?我送送你啊——”

梁茉隐約覺得他神志有些不正常,她想逃,卻被他拽着頭發拖着走。

剎那間,她被掐着脖子往後一按,懸空的失重感讓她全身冰涼,頭皮發麻,她不敢回頭看去,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衣領。

22樓。

梁茉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面,她顫抖着屈服了,她害怕哭着,求着他,一遍一遍哭着求他。

可梁子離似乎真的瘋了,他狂笑着,滿足地看着她狼狽又惶恐的模樣,就在他笑着松開手的那一剎那,梁茉心跳驟停,和那無盡的恐懼一同而來的,是一只有力的臂膀。

“砰”的一聲!她被拽回到一個熟悉的胸膛上,她整個人顫抖着,手腳冰涼,像是被攫住了呼吸,喘不上氣,只能雙眼無神地掉着眼淚。

而下一秒,又一陣悶響,蔣林琛整個人盈滿了戾氣,梁茉很想開口叫他,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

他比之前更狠,梁子離倒在了地上,唇角留着鮮血,而視線往上,蔣林琛的每一拳都蘊着暴怒,他幾乎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不要!”

昏暗的房間裏,梁茉猛地驚醒。

晦暗籠罩,她喘着氣,背脊早就濕了一片,涼意似是滲進了骨子裏。

一場噩夢,她心跳還沒平複,那無盡的恐懼似乎還缭繞在整個房間。

她什麽都不想了,從床頭櫃摸到手機給他打去電話。

她現在只想見他,或者,聽聽他的聲音。

但電話不是蔣林琛接通的。

彭疏的聲音有些遲疑:“梁茉小姐?老板現在還在開會,需要現在幫您找他嗎?”

此時是淩晨兩點。

梁茉像是被一通冷水澆了下來,她腦袋陣陣疼着,“算了,沒什麽事。”

“不用告訴他我打過電話。”

卧室又陷入一片沉寂,這靜默的黑夜像是随時能将她吞滅,她吃了一顆褪黑素,卻依舊睡不着。

又翻了一會兒,她起身去套間的另一個卧室。

“小絨?你睡了嗎?”

......

許是昨夜沒睡好,梁茉起來時頭一陣一陣疼。

原絨有點事出去了,她按了按手機,黑屏昭示着電量耗盡,她呆坐了一會兒,也沒有給手機充上電。

不知過了多久,套房的門鈴響了好幾下。

她慢半拍地過去開門,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愣住。

“你怎麽過來了?”她怔怔問着,蔣林琛一身黑色風衣,看上去風塵仆仆,下颌有了很淡的青色。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目光落在那踩在地毯的雙腳上,白皙,清瘦。他皺着眉,徑直走了進來,就這麽不顧放在門邊的行李,将人橫抱起來。

門被風吹得用力撞上,套間裏一下陷入靜默。

她呆呆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只見蔣林琛将她放坐在了沙發上,随後找到拖鞋,弓身半蹲在她面前,擡起那冰涼的雙腳,為她穿上。

“梁小茉,怎麽我不在,連拖鞋都不會穿了呢?”

他散漫含笑的腔調讓梁茉心髒倏地一軟,像是浸在了溫水裏,咕嚕咕嚕冒着泡,她鼻子一酸,盯着他的臉固執問着剛才的問題:“你怎麽來了?”

他沒有站起身,就這麽仰着視線,那漆黑一團的眸子深邃,似乎倒映着她的模樣:“不是給我打電話了嗎?”

“我猜你想我了。”

所以我就來了。

-

-

“那天晚上,茉寶失眠了。我們聊了很久,從第一次相遇,到我成為她的助理,再到她結婚,最後她主動提起了那個男人。

原來在電梯裏的男人是她的堂哥。

原來她曾經被欺負過。

原來将我救出沼澤的茉寶,也經歷過痛苦的一切。

我希望那個男人去死,就像我父親一樣。”

——原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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