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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梁茉再回過神來, 才發現他說要去做手術是認真的。

她放下劇本，看着文件的男人眼皮也不掀一下，圈在她腰間的手還在漫不經心地揉着。

“你怎麽突然想去做手術了？”

“不是突然, 是很早就有這個想法。”

梁茉愣了下：“很早是什麽時候？”

“決定要和你結婚的時候。”

觸及她茫然清澈的杏眼, 他将文件放到了一旁，稍稍一用力将人抱坐在他身上。

“但還是得問問你的意見, 梁小茉, 你未來想要孩子嗎？”

這個話題從兩人和好後就再沒談過，梁茉認真想了一下，“其實我以前一直覺得兩人相愛就一定會有一個寶寶。”

“現在呢？”他問。

“現在的話....”她不知想到了什麽, 抱着他的脖子輕輕彎起了唇：“你知道嗎？我們和好那天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我懷孕了，但是，大出血, 我....躺在了手術臺上。”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抱着她的人收緊了手。

梁茉安撫地摸着他的耳朵：“ta離開時, 好像在對我們說, 爸爸媽媽, 我的存在只是證明你們很相愛。”

“但是沒有我，你們也一樣相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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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突然哽了下，緩了半晌後，她濕潤幹淨的眼眸靜靜看着他：“有沒有孩子都可以, 如果真的有了，我們都會愛ta的，對麽？”

他喉結上下一滾，低低嗯了一聲。

梁茉輕輕嘆了一聲氣：“那你呢？”

蔣林琛的黑眸似是蘊着看不清的深淵, 他幾乎是沒怎麽思考：“出于私心，我不想要孩子。”

這個私心, 也許是從要結婚的那一刻産生的，又或許是更早。

“說實話，光是你所說的那場夢，明明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可只是這麽想想，我就挺怕的。”

他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唇，他這輩子害怕的事情好像都和她有關。

“我知道這種只是概率性的存在，可梁茉，我不願意把你當成賭注。”

他知道他自私，但他就是不願意賭。

但他也有想過，如果梁茉很喜歡寶寶，那他會竭盡全力地照顧她，讓她在孕期不受一點苦。

生産時，他也會提前找來最權威的醫生，他會陪着她，無論是刨腹産還是順産，都聽她的，只要讓她少受點苦。

生完寶寶的她在他心中一定是第一位，他會安排五位最好的月嫂。

他聽說，孕婦生完孩子很容易抑郁。

如果她抑郁了....

他甚至不敢想。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就焦躁得厲害，連着好幾天都心情不佳。

那時彭疏的姐姐剛生完孩子，他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嘴，彭疏愣了半晌，作為助理，他對老板向來是尊敬的，可那一刻他有些無奈地笑出了聲——

“老板，沒有哪個人像您一樣靠想象把自己搞抑郁的。”

別說梁茉有沒有可能産後抑郁了，照他這個想法，如果真的有了孩子，蔣林琛得提前一年開始抑郁焦躁。

但如果他和梁茉有一個寶寶，他會竭盡全力愛ta，男孩兒女孩兒都可以，他們會讓ta勇敢，快樂而善良地長大。

梁茉靜靜聽着他說完，她的視線落在他的眉眼上。

她也想過，如果有了寶寶，那孩子的眉眼會不會像他一樣，高傲的，鋒銳透着光芒。

但這一刻，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戳破了，咕嚕咕嚕地沸騰着。

“那我們就不要了。”

她親了親男人高挺的鼻梁，他幽黑深邃的眸子似是要看進她眼裏，空氣似是滞了兩秒，她閉上眼和他接吻。

那就自私點吧。

你在，就夠了。

......

手術很快就安排好了。

等做完之後，兩人還回了一趟蔣家。

梁茉一開始還擔心蔣宗俞會生氣，但他聽完也只是愣了下：“你們決定就好。”

“放心，我老頭子也沒什麽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總歸，你們兩人好好過就行。”

蔣林琛那時有些不正經地開了句玩笑：“是啊，如果你想，可以把小叔家的那姑娘抱過來玩玩。”

蔣宗俞瞬間瞪了他一眼：“滾滾滾！”

等梁茉的一堆行程忙完，七月底，蔣林琛帶着她去山莊度假。

18歲的時候蔣疑南就送了他這個莊園，他本身就喜歡釣魚，便直接在這裏安排了一個諾大的魚塘，還請了一個專業的飼養員。

一同來的還有辛燦和沈尋。

梁茉慢悠悠地吃着水果，蔣林琛面前的魚竿靜悄悄的，一邊的沈尋看上去就沒什麽耐心了，一會兒磕着瓜子，一會兒又有些暴躁地打着游戲。

視線一轉，辛燦姍姍來遲。

大小姐來度假也不忘穿得漂亮，吊帶碎花裙在陽光下一晃一晃的，雪白的肌膚像是透着一層光。

而她身邊的高大男人正為她撐着傘，丁易這回沒有戴墨鏡，那碧藍色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海洋，流淌着涼薄而冷淡的光澤。

大小姐不知道在抱怨什麽，丁易面無表情的，她的細胳膊偶爾碰到男人滿是荷爾蒙氣息的胸膛，直到走上臺階，他微微垂着眼：“小姐，當心臺階。”

“梁茉。”

一道略微陰森森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辛燦已經來到了亭子裏，嘟着紅唇抱怨着好熱。

她回過頭，只見蔣林琛那張俊臉上明晃晃地寫着不高興。

“我只是感慨一下丁易好高。”

她捏了捏他的手，男人輕嗤一聲，“我1米87.4，不高嗎？”

“......”

梁茉有些無語地嗔他：“你不要亂吃醋。”

“那你別看他。”

“......”

身邊傳來撲哧一聲，觸及兩人的視線，沈尋手裏還捧着西瓜，他埋頭繼續啃着：“你們不用理我，繼續，繼續。”

“......”

也不怪梁茉，丁易似乎有1米9高，再加上他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冷冷淡淡，實在讓人難以忽略。

辛燦哦了一聲，丁易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她使喚慣了，也被伺候慣了，她不由仰頭看着身後的人，“丁易，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男人正單膝跪在她腳邊挂着魚餌，他頭也不擡，依舊那冰塊似的臉：“我陪小姐。”

辛燦原本也只是随口一問，聞言她笑了起來，下意識地晃了晃那雪白的腳。

“那你要多釣幾條魚，至少....要比蔣林琛那個狗東西多。”

“......”

晚上，私廚用他們釣起的魚做了全魚宴。

梁茉慢吞吞地吃着，但不知怎麽，她皮膚總有些癢。

蔣林琛原本在和沈尋聊着，他視線一瞥注意到她手上的紅色，瞬間擰眉：“怎麽了？”

衆人的視線紛紛看了過來，辛燦有許多過敏的東西，所以對她這反應格外熟悉：“過敏了吧？你吃什麽了？”

梁茉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蔣林琛看着她脖子上也蔓延着紅色，直接将人抱了起來。

私人醫生很快過來，好在她吃得不多，塗點藥膏就行。

梁茉癢得有些難受，她難耐地忍着：“可是李醫生，餐桌上的東西我應該都可以吃啊，以前都沒有過敏。”

“與免疫狀态有關，曾經不過敏的食物可能突然之間就會不适了。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吃了你沒注意過的食物。”

因為這突然的事情，蔣林琛決定明天就帶她回去，順便測一測過敏源。

等醫生離開後，他幫她擦着藥膏。

冰冰涼涼的流連于皮膚上，梁茉看着他緊蹙的眉頭，忍不住地開口：“你別不高興，這事我自己都沒注意到。”

蔣林琛睨了她一眼，動作不停。

等手臂上的擦好，梁茉以為結束了，卻突然被人拍了下腰。

“其他地方有嗎？”

她微微張着唇，蔣林琛一t眼瞧出她的欲言又止。

看樣子是有的。

他微微仰着下颌示意，嗓音淡淡卻不容拒絕：“衣服脫掉，趴好。”

“.....”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梁茉那全身的癢意似乎無限蔓延開來。

她慢吞吞地脫着裙子，抱着一個枕頭，整個人埋了進去。

纖瘦的背脊就這麽裸/露在他面前，冰涼的指尖緩慢流連下去，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着話，企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逐漸的，許是他塗抹的手法溫和而專業，她就這麽趴着，逐漸有些困倦。

等蔣林琛幫人擦好藥，才發現她已經睡了過去。

....

回雲市測好過敏源，得知結果時，梁茉不由愣了下。

石斑魚。

外公以前就對石斑魚過敏，但因為梁茉喜歡吃，他便總讓管家備着。她吃得開心，老爺子就愈發高興。

沒想到現在，她和外公一樣都不能吃了。

看着手中的檢查單，梁茉的心情莫名有些沮喪。

“蔣林琛，我想去看外公。”

他沒有多說什麽，一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随後喊了駕駛座上的人：“彭疏，去墓園。”

寂靜的墓園裏，只剩陣陣蟬鳴。

還記得那時候在病房裏，外公問她開不開心，問她有沒有實現願望。

那時的她絕望崩潰，就這麽在他面前委屈哭了起來。

但現在，她帶着他回來了。

蔣林琛等她和外公聊完，他單膝跪在老人的遺像前，鄭重至極：“外公，我會好好愛小茉一輩子的。”

......

從墓園回來後，梁茉想回路家。

路家的宅子如今只有路雲桉和幾只貓在，空蕩蕩的，梁茉和蔣林琛到時，陪伴外公多年的管家正在澆花，他生前也就養花這麽個愛好了。

來到外公的房間，這裏被打掃的很幹淨，梁茉一個人坐了許久，等離開時，看到了那本厚厚的相冊。

“沒想到外公還留着。”

蔣林琛揉着她泛紅的眼睛，“在外公面前哭了這麽久，他會心疼的。”

他這麽一說，梁茉的鼻子又有些發酸。

她欲蓋彌彰地将相冊丢在他懷裏，聲音卻還是有些發顫：“沒有哭很久.....你先看，我先去洗澡。”

蔣林琛知道她是想自己待會兒，看着浴室緊閉的門，良久，他垂眼緩慢翻開手中的相冊。

梁茉再出來時，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

他還和她離開前那般坐着，不知看到了什麽，竟笑了下。

梁茉狐疑地坐到他身邊，只見相冊裏，那時候的他們好似只有七八歲。

他從小就是臭着臉拽拽的模樣，穿着紳士帥氣的馬甲，而梁茉.....趴在他背上，兩手還抱着他的脖子。

她愣了下，等想起當年這事時，已經被人抱進了他懷裏。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就像照片裏，那紮着丸子頭的女孩子親他一樣。

“梁小茉。”

他嗓音裏含着很濃的笑意：“怎麽這麽小，你就開始占我便宜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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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茉寶小時候的照片，大眼睛，雪白的皮膚，又乖又軟，像洋娃娃一樣，想捏！想抱！想親！！

但一想到我們茉寶從小就被蔣總給惦記上了，我就.......！！”

——原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