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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68

其實從小到大, 牽手對于兩人來說，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一直到走出教室，他攥着她手的力道一直未松。

梁茉擡起眼, 只見他下颌緊繃, 看上去是真的有些生氣。

“哎。”

她戳了戳男生的手：“誰說我歸你管了？”

蔣林琛就這麽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此時校園裏已經沒什麽人, 潮濕的地面掉落着泛黃的葉子，踩在上面發出咔擦的輕響。

“現在你哥不在, 我當然要好好管着你。”

“就因為這個？”

她有些不甘心地問。

“梁小茉, 你在想什麽？”

手腕的那道力量終于松開，她擡起眼的一瞬間，臉頰被人輕輕捏了一下。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你哥現在不在, 我不管, 誰管？”

“要是他回來以後發現你被人拐跑了怎麽辦？”

梁茉低下頭, 她漫不經心地揉着手腕，斂去那輕微的失落感。

“我哪有這麽容易被拐跑。”

“那還說不定，尤其是面對他們這種油嘴滑舌的公子哥。”

“如果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呢？”

她像是賭氣般試探道, 蔣林琛就這麽停住了腳步，那散漫的模樣消失得一幹二淨, 黑眸透着些沉沉的深意：“你喜歡誰？”

梁茉就這麽一瞬不瞬地回視着他，不知過了多久, 還是他先妥協。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他神色有些冷淡：“不想告訴我的話也沒關系。”

“......”

梁茉低着頭, 冷風襲來，從小腿的皮膚逐漸往上, 蔓延出刺骨的寒意。

“但是梁小茉，你喜歡的那個人, 要配得上你才行。”

一直回到車裏，兩人之間缭繞着詭異的氣氛，梁茉沉默地看着窗外，心底卻在消化着他說過的話。

直到下了車，她從車的另一邊繞過來，才發現他在等她。

男生雙手插着兜，見她過來，他才擡步往裏走去。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梁茉擡起眼，只見他依舊目視着前方，臉色有些淡。

“我也不會問你他是誰，這是你的隐私，但是梁小茉，任何時候你都要記得，沒有人能比你自己更重要。”

梁茉因為他的話突然産生了一絲心慌感，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衣服，觸及他看過來的視線，她手指收緊。

“我騙你的。”

“？”

蔣林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梁茉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喉嚨，斂去心底悶悶的感覺。

“我就是随口一說，我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早戀。”

蔣林琛像是在琢磨她話裏的真假，他的視線太過灼熱，梁茉松了手，她撇開眼往裏走去。

奇怪的是，蔣林琛并沒有像想象中的松一口氣，莫名其妙的，他反而更不爽了些。

進到裏屋，蔣宗俞正好從後花園回來，他笑盈盈地招呼着梁茉過去，蔣林琛脫了外套，又慢悠悠地喝了杯水，這才跟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梁茉專注于和老爺子下棋，一眼也不瞧他。

蔣宗俞這麽精明的人，怎麽會瞧不出兩個孩子之間的古怪氣氛。

只不過他沒有開口，孩子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

等吃完飯，梁茉回房寫作業。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嗡嗡一震。

最開始她沒理，但手機裏的人像是不罷休般，消息發個沒完。

她不得不放下了筆，皺眉點開手機，卻發現是他發來的消息。

蔣林琛：【寫完了嗎？有沒有不會的？】

【？梁小茉？你不回我消息？】

【再不回消息，我就來敲門了。】

【.....你真不回？】

【生氣了？】

【我下午不是要兇你。】

梁茉愣愣看着他發來的消息，還未回複，房間的門被人敲響。

似是知道來人是誰，她起身的動作有些着急，膝蓋不小心撞到了茶幾，再加上腳踝處的刺麻感，她撲通摔倒在地。

密密麻麻的疼痛讓她沒辦法再走一步路，手機裏他又發來了消息——【睡了？】

梁茉就這麽坐在毛絨地毯上回他的消息：【我腳抽筋了，現在起不來。】

發出去的那一瞬間，她敲着手機打算再補充一句，可很快，卧室的門直接被人打開了。

他手裏還拎着個小禮盒，反手關上門後，蹙眉來到她面前。

“怎麽又抽筋了？”

梁茉還沒回過神，就被人抱到了沙發上。

他極其自然地捏着她的腳踝，視線觸及她膝蓋那不是很明顯的淡紫色時，眉宇擰得更深了些：“膝蓋撞到了？”

她下意識地點頭，蔣林琛幫她揉了下就起身，像是知道他要去做什麽，她拉住他的手，微微仰着視線：“沒事的，明天就會好的。”

他看上去有些不樂意，梁茉拉着他的力道稍稍加重，讓人直接跌坐在她身邊。

“真的，我哪有這麽嬌弱。”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男生就這麽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

“.....”

“還在生氣？”

見她不搭理自己，蔣林琛直接湊到了她面前。

梁茉往旁邊躲了下，可這人不依不饒的，她放下筆，故意板着臉：“我生什麽氣啊。”

蔣林琛就這麽撐着下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整張臉都寫着——我生氣了，我生蔣林琛的氣了。”

“......”

這人的目光太過強勢，梁茉就要起身，卻被他拉着手往後倒了一下，幸好他及時扶住了她瘦弱的背脊。

“剛才我的語氣是重了點，對不起。”

他突然道歉，讓梁茉有些手足無措。

她幹巴巴地哦了一聲，只見男生将帶來的東西放到了她面前。

“之前不是說想吃這家蛋糕嗎？”

梁茉這段時間确實饞甜品，她抵不住誘惑地打開，蔣林琛頗為貼心地将叉子放到她手中，就差直接喂到她嘴邊了。

梁茉也不矯情，她小口小口吃得專注，桌面上還堆着作業，蔣林琛就這麽撐着下颌看她吃，他突然覺得，這姑娘吃起東西來還挺賞心悅目的。

“但是梁小茉，未來你找對象，還是要想仔細，要挑剔一點。”

他的話讓梁茉的動作慢了下來，蔣林琛随手玩着她的筆，這少爺似是嫌這樣坐着有些累，就這麽慵懶地往後一靠。

“至少不能像今天的那個一樣。”

梁茉想了想，她不記得那男生的名字了，就順着他的話問：“他怎麽了？”

“長得普普通通，家境普普通通，學習普普通通，從頭到腳都普普通通，這種人怎麽配得上你。”

“.....”

梁茉無奈地看向他，“你看誰不普通？”

男生挑眉看了過來，“總之，你之後挑對象，起碼比我優秀。”

“但嚴格來說，比我帥的，比我有錢的，可能還真沒有。”

“.....”

梁茉忍了半晌，終于笑了出來：“你也太自戀了。”

見她笑了，蔣林琛那莫名的不悅也随之消失，他就這麽頗為散漫地輕哂出聲：“真的，我們梁小茉未來的對象，那必須是最好的才行。”

那你呢？

梁茉的話都到嘴邊了，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她低頭吃着蛋糕，蔣林琛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着話。

“好吃嗎？”

“好吃。”她點着頭，像是想起什麽般問道：“你怎麽突然去買蛋糕了？剛才出去買的嗎？”

蔣林琛悠悠哦了一聲：“讓人送過來的。”

說完，他又看着她補充道：“你不是生氣了嗎？”

梁茉意識到他是在哄自己，她忍着隐隐翹起的唇角，故作冷淡地哦了一聲。

“哦？”他學着她的語氣，“梁小茉，想要感謝我就大大方方的。”

“......”

“誰要感謝你了。”她忍不住地嗆他。

“你都笑了，這不是開心了嗎？”

梁茉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唇角，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在框她，女生杏眼微微瞪大，撈起身後的抱枕向他砸了過去。

蔣林琛單手接住，他似笑非笑，整個人透着些慣有的散漫。

“大晚上的給我送蛋糕，我要胖死了。”

雖是這麽說，她依舊小口小口吃着。

男生就這麽懶懶哼笑一聲：“你胖個什麽？再長個十斤都不算胖。”

“....你別咒我。”

“真的，你也就臉上有點肉了。”

梁茉的小臉還帶着些嬰兒肥，蔣林琛偶爾輕輕捏一下，像是掐塊豆腐似的，軟軟滑滑的。

聞言，她倏地瞪大了眼，兩手摸着自己的臉：“你不懂，那些女明星的臉都很小的。”

“.....”

說着，她還憂心忡忡地放下了叉子，整個人湊到他面前，那烏黑澄亮的眸子裏蘊着些擔憂：“我的臉真的很肉啊？”

蔣林琛被她逗樂了，他的手有些癢，突然很想再捏一捏。

這麽想，他便直接上手了，力道很輕，捏着她柔軟細膩的臉蛋，不忘笑道：“傻樣。”

明明就挺可愛的。

“你罵誰呢？”她瞪大了眼拍開他的手。

少年就這麽輕哂一笑：“沒罵你，誰敢罵我們未來的女明星。”

梁茉被他逗的輕輕翹起了唇角，他幹脆撐着腦袋，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她：“大明星，笑起來多可愛。”

她唇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想拿抱枕扔他，才發現剛才扔過去的抱枕還在他懷裏呢。

蔣林琛似是猜到她要做什麽，在她撲過來想搶抱枕時，男生直接往後一仰，她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雖然你未來是個大明星，但也不能随便摸人啊。”

他語氣帶着些不正經，梁茉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漂亮的眸子嗔怒地瞪向他：“誰摸你了。”

“嗯你沒摸，是我自己湊上去的。”

“......”

梁茉不理他，這人又湊了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一會兒逗她，一會兒哄人。

總之鬧到最後，梁茉被磨得沒辦法，她撲哧笑出聲，搶過他懷裏的抱枕：“你煩死了。”

“這不是想逗你開心嗎，我們的大明星，還生氣嗎？”

“.....”

-

這段時間，有一位新歌手風靡全球，學校裏許多女生都在聽他的歌，就連午休時，廣播也在放着。

梁茉最開始還不感興趣，但逐漸的，她也有些上頭，時不時地哼上兩句。

可惜她自小就有個音癡的毛病，再簡單的歌曲也總是不着調，就連唱生日歌也會飄幾個音節。

而這幾天，她常常在蔣林琛耳邊哼着，偶爾還會一本正經地問他：“我唱的怎麽樣？”

蔣林琛被她磨得沒脾氣，他敷衍地應了聲還行，這兩字，像是讓她找到了信心，連着好幾日了，像是怎麽也唱不完。

以至于蔣林琛在睡覺時，耳邊也像是循環着她的歌聲。

這幾天他沒睡好，梁茉的精神卻不錯，在她又開始哼歌之際，蔣林琛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伸手捏住女孩子柔軟的唇瓣。

她茫然地看了過來，只見面前的人面色嚴肅：“梁小茉，你要不歇歇，先不唱了？”

“.....”

她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是嫌她唱的不好聽了。

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就這麽耷拉着腦袋，也不理他了。

看着她沮喪的模樣，蔣林琛突然後悔了。

唱就唱，他在挑剔什麽？

他試探性地哄了幾句，梁茉對他都愛答不理的。

她其實不是故意耍脾氣，只是有些沮喪。她也知道自己是個音癡，這段時間她的聲樂老師培訓時，也委婉地提醒她要多練習。

他那天的誇獎讓她心生愉悅，卻沒想到他也是厭煩的，原來她的歌聲已經到了給人帶來困擾的地步。

連着幾天，梁茉都不唱歌了，卻也不怎麽搭理他了。

她整個人蔫蔫的，看上去情緒不佳，無論他怎麽哄都沒用。

直到這一天，他發來了一段語音，男生的腔調拖着些慣有的散漫恣意，聲線清潤，慵懶而惬意。

他在唱歌。

【我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得不說，他唱得确實好聽，梁茉來來回回聽了好幾遍，不但沒消氣，反而心底更悶了些。

唱得這麽好聽，難怪會不喜歡她唱的。

她還強迫他聽了這麽久，真是難為他了。

而另一邊，蔣林琛等了一夜也沒等來這姑娘的回複，他頭疼地揉了揉眉梢，等到第二天，梁茉早早在樓下吃早飯。

他直接坐到了她身邊問：“昨晚很早就睡了。”

“沒有。”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就是不看他。

“那，我發你的消息看了嗎？”

“看了。”

“....那怎麽不回我消息？”

“不想回。”

這大魔王少爺，竟被她的話噎到啞口無言。

梁茉先一步吃完早飯，蔣林琛追了出去，她書包上的玩偶也不晃了，整個人蔫蔫的。

“梁小茉。”

“......”

“梁小茉，我最近失眠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梁茉坐進了車裏，田叔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兩人，只見蔣林琛就這麽直接湊到她面前，迫使她只能看向自己。

“因為我最近沒聽見你唱歌。”

“.....”

梁茉撇過頭去，田叔不由腹诽，今天還挺難得，竟是這大魔王一直在說話，小茉卻一直不搭理他。

到後來，梁茉也不知怎麽被哄好的，但蔣林琛經過這一遭，也發現這姑娘夠難哄的，還很記仇。

那時，梁茉正單腿跳着出來，她練舞時不小心扭到了腳，這幾日蔣林琛每天會到她的班級裏來接她。

“你才記仇。”

蔣林琛身後跟着的保镖拿過兩人的書包就離開了，梁茉戳了戳他，“背我。”

他沒拒絕，就這麽單膝蹲在面前，等到女孩子柔軟的身體趴在他的背上，他穩穩将人背了起來。

“你還真會命令我啊。”

梁茉抱着他的脖子，視線落在他冷峻好看的側臉處：“不是你自己說會護送我的嗎？”

“是是是。”

蔣林琛也沒否認，這麽一個高傲不可一世的少爺，竟這般好脾氣地背着一個女孩子，還時不時地和她說着話，路上偶爾有同學看過來，他像是沒瞧見似的。

“你能一直背着我嗎？”

她就這麽抱着他的脖子，突然出聲問道。

彼時天空下起了小雪，他背着她，就這麽穩穩當當地踩在雪地裏，有雪粒落在兩人的頭頂，梁茉看到他眼睫處也落下了顆顆雪粒，才剛開口，一只白皙的手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眼睫微顫，冰涼的雪漬滲進皮膚裏，她收回了手，這才解釋了一句：“你睫毛上有雪。”

“....哦。”蔣林琛喉結上下一滾，這冰冷的空氣像是纏繞着青澀而暧昧的悸動，漫天的白雪也像是被什麽融化。

“能啊。”他回答着她剛才的問題，眉宇之間是獨屬于少年的傲氣：“背你多久都可以。”

梁茉彎唇笑了，他微微偏過頭，“笑什麽？”

“就是開心。”

“嗯？”

“你背我，我覺得，還挺開心的。”

本以為他會像往常般與她逗嘴，可他竟也笑了，狹長深邃的眸子挑着些親昵的揶揄。

“行，能讓我們未來的大明星開心，是我的榮幸。”

梁茉笑得愈發開懷，兩人就這麽慢悠悠地走去校門口，司機正等在那，直到車裏下來一個人——

男人穿着一身高級定制的黑色西裝，他戴着那熟悉的金邊眼鏡，站在雪地裏，不知等了多久，他氣質儒雅而溫和，沒有一絲不耐。

梁茉看着熟悉的身影，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心髒像是被人掐了一下。

梁亭故沒有過去，他看着那個驕傲的少年，還有他背着的女孩子，兩人剛才還說說笑笑的，明顯比他離開前更親昵了。

他的視線從蔣林琛的臉上移開，觸及小姑娘泛紅的雙眼，他心底泛起愧疚，微微笑着，溫柔至極地喊她：“小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