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劉叔把兩套衣服放進行囊，看了看癟癟的包袱：“将軍，就帶這些？”

陸寒尋看了一眼：“這些就夠了，回去也呆不了幾天。”

顯然這裏有很有說服力，劉叔也沒多說什麽。這除夕雖是大殷百姓的盛事，但對陸寒尋這樣的邊防将軍來說，能回去呆一兩天就已經是難得的奢侈。

屋裏就陸寒尋和劉叔兩個老爺們，陸寒尋看劉叔在那忙，心裏覺得無聊。他放下手裏的茶杯出門，要去找玉嫤。

前幾天陸寒尋就差人告訴玉嫤準備回洛陽，提前告知是為了讓她早點收拾行李。但這幾天陸寒尋瞅了瞅正院的動靜，感覺正院安靜得反常，今天得了空，他終于壓不住好奇要去一探究竟。

結果，陸寒尋還沒到正院，就看到人家玉嫤和她的兩位侍女出了院門。看到陸寒尋，秋棠秋芷還立刻行禮。

陸寒尋對玉嫤一抱拳，看玉嫤身後除了她那兩位侍女外什麽都沒有，知道她院裏都是女孩子，不由得問：“公主若有行李攜帶不便，我讓靖遠他們過來幫忙。”

玉嫤笑了笑：“謝過将軍好意，行李我已經收拾完了。”

說罷玉嫤指了指秋棠秋芷各自背着的包裹。

陸寒尋：“……”

他驚訝得一時有點忘了反應，頓了一下才讪讪開口：“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會多帶些。”

且不說她要在洛陽住多久，估計劉叔給他收拾出來要帶着的東西都得比她這倆小包裹大。

“前段時間皇姐給我寫信，說我的公主府已經建完了，裏面什麽都有。我想着也不需要從這裏帶什麽添補。”

聽了她的話，陸寒尋擡眸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院子。

四方小院布局精致，但論面積可能比不上公主府的一處廂房，确實沒什麽好帶回去添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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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過幾天就回來了，帶着來回颠簸一路太麻煩了。”

玉嫤這話說得自然，絲毫沒注意到陸寒尋微變的神色。

也不知怎麽的，她風淡雲輕的一句話戳中了他。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仿佛已經把塞北哭喊之地當成了她的家一樣，明明可以在洛陽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

“我還以為你這次回洛陽，得呆段日子。”

甚至以為她不會再回來。

玉嫤反倒睜大了眼睛，困惑不解，遲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随即笑了笑，溫聲道：“怎麽會。”

陸寒尋也有點不好意思，說不清是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情緒，只覺得眼前女子嬌軟卻動人。玉嫤是女兒家，心思也是海底針，此刻心中各種念頭反複升起躍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兩人一時靜默，幸好劉叔出現打破了這陣安靜。劉叔這次跟随他們回洛陽，想來也是開心，一時顧不上眼力見兒，收拾好包袱就來正院找他，人未到聲先至，還喜氣洋洋的：“将軍，行李收拾好了，咱們現在出發嗎？”

陸寒尋和玉嫤嗖然回神，玉嫤撇過頭去，陸寒尋回頭應了一聲，又做了一個手勢讓劉叔停下腳步，随即回過身來：“公主，我們啓程吧。”

玉嫤本想讓陸寒尋先趕回洛陽，她知道陸寒尋這次回去可不僅僅是探親，公事還很多。不過陸寒尋還是跟了她的車輿速度，一路上盡心伴其兩次盡心守護。

這樣玉嫤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加上本來出發時尚且沒有特別強的思家情緒，反倒半程時突然懷念起洛陽的人和事。是以玉嫤讓行程快馬加鞭，盡量往回趕，一路上倒也沒耽擱時間。

玉嫤回來之前，玉瀾已經因為應對突厥一時和政事堂商量了好幾次，加上朝內政事繁多，她又不可能只忙這一個突厥，是以連軸轉了幾天，精神也有點不濟了。

饒是如此，聽到玉嫤在回來的路上，玉瀾還是特意囑咐雲舒在給玉嫤收拾一下她的公主府，什麽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給準備好，萬不可有缺漏。

時隔近一年，玉嫤終于回到洛陽，路上還真的颠簸得她有點累了，她将睡未睡之際感覺到車輿停下，迷迷糊糊地聽到外面陸寒尋似乎說了一聲雲舒姑娘。

雲舒，那不就是皇姐的大侍女嗎？

玉嫤清醒了一些，撩起簾子朝外看。

車輿外面果然站着雲舒，見玉嫤從車輿露出頭，她對公主款款一拜：“奴婢見過公主。長公主讓我提前過來給安宜公主添了些東西。長公主說了，安宜公主若還有什麽缺的盡管告訴提，一定給公主安排。”

玉嫤聽雲舒這樣說，一想到玉瀾那麽忙還惦記着她回來的事，心裏先軟軟地高興起來，柔聲地說：“姑娘幫我轉達謝意，我一切都好，不缺什麽。”

雲舒對玉嫤和陸寒尋又是一拜，随即告辭。

其實安宜公主府昨天就安排好了，只是今天雲舒探聽到玉嫤會這個時候到，特意在這裏等着，就是為了把這個話傳給玉嫤。

玉瀾宮裏的幾個貼身侍女無一例外都是忠心耿耿，唯一一個思了凡心的錦心也及早打發去嫁人了，還感激了玉瀾一輩子。只不過玉瀾這幾個侍女裏，珞明香染她們都沒有雲舒心眼子多。

雲舒因為辦事利落思慮周到，很早就是玉瀾身邊貼身管家的存在。雲舒這人挺有耐心，脾氣不壞，忍耐和發火的本事都不錯。她這人對外有一個原則，就是絕不讓玉瀾私底下做的事默默無聞。就像這次玉瀾讓她布置安宜公主府，她一定要在玉嫤面前親自把這話帶到——是長公主記挂着公主您，長公主對您關懷備至。

換言之不管你誰你得心裏記着長公主對你的這份好。

玉嫤一來就聽到玉瀾挂念着她，心中歡喜。陸寒尋到車輿前扶她下來，看她揉眼睛，看了看周圍，索性伸手把她一撐，将人抱了下來。玉嫤沒有防備，手搭在他手臂上仰頭往他，這下人也不困了。

陸寒尋看她呆怔，微微笑了下，反倒是他牽起玉嫤：“走吧。”

玉嫤嫁給陸寒尋前，玉瀾就下令修建安宜公主府。只不過不過一年，怎麽也不可能建完。玉瀾倒也有自己的計劃，她叔父當年膝下無子，去世後府邸卻留下了，玉瀾就下令把這府邸重新翻修，速度自然快樂許多。當然這也是因為玉嫤願意。

進了公主府邸，雕梁畫棟亭臺樓閣自然精巧，又因為這是當年先王舊宅，府中布局和其他公主的精巧雅致相比反倒多了幾分大氣。

安排的公主府的管家姓楊，帶着一衆侍女家丁在府中已經候着。

陸寒尋跟着玉嫤步入公主府，他默默觀察玉嫤一會，發現玉嫤雖然對自己公主府有些好奇，但這激動的情緒也不過寥寥。

她似乎沒有在府中逛逛的意思，只是四面望了望打量一下，人卻直直地去了正屋。那楊管家一路小跑的過來想帶她參觀一下公主府她也沒答應。反倒是秋棠秋芷兩人看着公主府走不動道，玉嫤幹脆放她倆在府裏閑逛。

陸寒尋看她神情困倦，忍不住勸她先休息一下，玉嫤看看外面的天色，問他：“你呢？”

陸寒尋也看了看外面，稍微遲疑一下，覺得還是不要瞞她的好：“我想會陸府見見父母。”

按規矩，玉嫤是皇家公主，地位是要比他們驸馬這邊高的。陸寒尋之所以一開始沒提也是因此，玉嫤若是不想去大可不用去，陸寒尋是沒權利幹涉的。從前朝到現在公主都是這個地位，

玉嫤聽他要回陸府，她有些沒想到，怔了一下後她低頭沉思一會，下了決心：“要不将軍也休息一下，我安排廚房做個便飯，等晚上我給你一同去陸府。”

她願意去陸府，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都是出于對陸家的尊重。且正是因為這大半年的相處讓陸寒尋多少了解玉嫤的本性，是以此刻更是心中溫暖，甚至生出一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心頭激蕩之餘忍不住為她考慮：“這幾天你舟車勞頓，等休息好了再去也不遲。”

玉嫤眨了眨眼，也有點詫異他能考慮到這個地步，她耳朵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輕聲說：“那怎麽行。”

玉嫤到門口，讓跑瘋了的秋棠秋芷回來，通知廚房簡單做幾個菜，眼下這時候做午飯已經晚了，做晚飯又太早了，不上不下的時段，就看廚子的手藝了。

等玉嫤梳洗休息過後，兩人又立刻改了主意，原本計劃着是明天休息好一早去見玉瀾的。但若先去陸府再去見玉瀾，難免會有怠慢之意。于是兩人決定先去見玉瀾。

正好這時候玉瀾剛用過晚飯，正是飯後的時候，聽到雲舒進來報備說玉嫤夫妻兩人來了，意外之餘倒也是欣喜，連忙站起來說：“快快，讓他們進來。”

一時高興，渾然忘了剛到的檀喆。

檀喆默默挑了下眉毛，他素來臉皮厚，倒也不在意自己在集仙殿這被陸寒尋他們撞見。

只是陸寒尋這個人，他想想還是有點氣。

步入集仙殿前，玉嫤有些緊張。但當她踏入集仙殿大門，看到玉瀾拎着裙子步下臺階來迎她，她的忐忑就顯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