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藏藥松花蛋

藏藥松花蛋

醉食樓某個平凡的早晨……

慕淺淺終于是見到了吳悅口中那個人——揚言砸店的小老頭。小老頭盯着一張比污水還臭的臉，走入藥膳鋪熟稔地挑了個位置坐下。

慕淺淺初以為又是來找茬的，怎料聽見吳悅耳語一句：“掌櫃，這就是我上次和您說的，要砸咱門面的人。”

慕淺淺恍然大悟，張旭之事前前後後持續半月不到，卻感覺早已度過了幾個秋。

慕淺淺全然忘了這檔事。

來者皆是客，怎敢怠慢？

慕淺淺喊上朱福來，以及頗具廚藝天賦的曾微，兩人站在竈臺前聽慕淺淺道：“今日我便教你們做一種新藥膳，以外頭這位客人為開端，為咱們醉食樓新品積攢口碑！”

朱福來和曾微聽此，當然興奮不已。

“咱們的新菜乃藏族特色藥膳‘松花蛋’。其材料不複雜，需要新鮮雞蛋、藏紅花、當歸、香料……”慕淺淺耐心地說着，從竈房中翻找食材。

朱福來和曾微相助，松花蛋的食材不到一分鐘便聚集。

“首先是煮蛋。将雞蛋放入冷水中，加熱蒸煮十分鐘左右。”慕淺淺挑出兩個雞蛋放入冷水中，生火溫煮。

完成時，慕淺淺撈出雞蛋，三兩下剝開蛋殼。

“準備藥湯。把食材放入水裏，繼續煮。”慕淺淺把藏藥和茶葉、香料一同放入冷水中，轉為小火慢煮。

少頃，竈房中溢滿藏藥的香氣，苦中帶甜，甘中混清，使人神清氣爽。

“然後是腌制。”慕淺淺把煮好的雞蛋放入藥湯中，随後撒入适量的鹽調節口味，同時拿起木箸攪動藥湯，确保藥湯完全沁潤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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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腌制還需一會兒。

等待期間，慕淺淺帶着兩人做了些解暑糕點和開胃小菜，去送給等待的老叟。

見腌制完成。慕淺淺随即取出腌制透徹的松花蛋，提到把雞蛋切成一片又一片，彎如月牙。慕淺淺将切成月牙狀的松花蛋擺在瓷碟邊緣，圍一圈，随後在中間擺了點小花作為點綴。

最後灑上一勺湯汁，醉食樓新品——藏藥松花蛋大功告成！

慕淺淺親自将松花蛋端給老叟，恭敬地一語：“這位客官，此乃本店預上新品——藏藥松花蛋，具有清熱瀉火、潤肺養陰、止瀉的功效。”

老叟不滿地觑了慕淺淺一眼，視線移向那碟松花蛋時，兩眼頓時發出璀璨的光芒，如同穿透烏雲的晨光。吳悅地上筷子，老叟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雞蛋，放入口中，喉結一滾，眸光變得更亮。

一切盡在不言中，老叟一連吃了四片。

鼓動喝下一杯茉莉花茶，丁嘉添茶。

四片一杯茶，如此來上幾輪回，滿碟子松花蛋不到五分鐘被吃了個精光。

見老叟吃得如此起興，周圍的食客好奇心被提起，衆人吞吞唾沫，按捺住心底的激動問：“慕掌櫃，我們這兒可以加一碟松花蛋嗎？”

“掌櫃，我們也加一碟！”

“這裏兩碟！”

……

“衆客官稍安勿躁！”丁嘉等夥計們連忙招呼各位。

朱福來和曾微見狀也躍躍欲試，待得慕淺淺一點頭後，兩人奔入後廚，乒鈴當啷地開始擺動廚具，做起藏藥松花蛋。

今日收成穩定。

老叟從早上坐到醉食樓打烊，把藥膳鋪的藥膳點了個遍。慕淺淺貼心地免費做了幾道藥膳給老叟，老叟吃得心滿意足。

深夜，衆人已散，慕淺淺整理廚具，桑絮清點食材。

收尾工作結束。慕淺淺走出醉食樓，一眼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影。

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慕淺淺定睛看去，确定那人便是張清序。

慕淺淺跑過去：“你等了多久？”

張清序溫和地注視着眼前人：“一盞茶的功夫。”

慕淺淺輕笑一下，站在張清序右側，兩人一同歸家。

而今，張清序擺脫“克妻”包袱，博得全部厚望，成為張府地位僅次于張誠的人。

張府給予定遠将軍府大筆賠償，官府終以意外事故終結此案。

無人知曉張旭的屍身為何會出現在望崖峰腳，終究是造化弄人，百轉千回，他和國子監小姐落得一個結局。

日子終歸是平淡地過了……

某日，不知哪家府上來了一群下人，他們奉上一賀旗，直言是奉馬大人之命。

慕淺淺鋪開紅賀旗，上面提着龍飛鳳舞幾水墨字：

“繼往開來”。

慕淺淺眉心一挑，視線下移瞄向落款處：

【馬功名】

“原來是這位馬大人！”身旁的朱福來吃了一驚，繼續道：“當朝太常寺卿！我祖父曾言，他年輕時和一位官爺交好，想必此人便是這馬大人了。”

朱福來又說：“在慕掌櫃你接手這醉食樓前，每隔那麽幾月，我變會見上那老叟幾回，次數多了，也不足為奇，全當他是珍愛藥膳的食客。”

“原來如此。”慕淺淺勾起唇角，命人把馬大人贈予的賀旗挂上，而後放出這個消息。

不出所料，第二日，醉食樓食客暴漲。

藏藥松花蛋更是一舉推上風口浪潮，成為花街衆人津津樂道的特色藥膳。

有關于馬大人和松花蛋的傳言更是相互流傳：

馬大人滿面愁容，只因這松花蛋化愁為笑。衆人便雲此藥膳可以愉悅身心，化解壓力！

馬大人吃了松花蛋後一口氣吃遍了醉食樓，衆人便雲此藥膳可以使胃口大開！

馬大人食用松花蛋連着抖擻了好幾日，甚至有人言松花蛋可以回光返照！

……

醉食樓日進鬥金，慕淺淺便大刀闊斧地把藥膳鋪裏裏外外翻新了個遍。

買下醉食樓後一塊小土地作為後院，同時往右部擴建門店，增添了十幾桌客席。

松花蛋火爆當時，然而藥膳糕的熱度仍居高不下。

為此，慕淺淺在醉食樓門邊擺出一個小攤販，每日定量販賣各式藥膳糕。不再僅限于消暑，慕淺淺和曾微一同開發了生發、美白、充饑等藥膳糕點。

慕淺淺揪住這股熱潮，以松花蛋為中心推出系列松花蛋健胃、飽腹、消暑等藥膳套餐。

……

**

“掌櫃！有人想見您？”丁嘉前來傳話。

此時，慕淺淺的注意力正集中在眼前的糕點上，這黑芝麻糕她和曾微已琢磨近兩日，卻總感覺缺少了一絲味道。

“不是說了除了張府的人，其他人一律都不見嗎？”慕淺淺分出一星子注意力。

“是這樣沒錯。”丁嘉緊張地搓搓手，猶豫了一下，靠過來：“外面那人自稱是您的父親。”

慕淺淺一愣：“他喚什麽？”

丁嘉道：“那人自稱慕忠。”

慕淺淺臉色一沉，丢下竹刀，三步并作兩步走了出去。

醉食樓裏，烏泱泱一大群食客，慕淺淺找了許久才瞧見慕忠。許久不見，慕淺淺發現慕忠的模樣已在心中變得模糊。店外還候着一排食客，慕忠獨占一席，朱福來候在慕忠旁邊，正恭敬地提壺倒酒。

慕淺淺見狀沖了過去，一把搶過朱福來手中的酒壺。

“掌櫃！”朱福來驟然一驚。

慕忠見了慕淺淺，眸中瞬間迸發出光彩，他甚至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起來。

慕淺淺看向朱福來：“此處交給我，你想去幫曾微。”

朱福來點頭稱是，馬上離開了。

慕淺淺垂首，對上慕忠的眼神，慕淺淺按捺住心底的不适，“砰！”地把酒壺放在桌上，道：“有事我去後面仔細商談，不要耽誤客人用餐。”

慕忠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他最終還是站起了身，讨好地連聲道：“好好！都聽淺淺的！”

“……”慕淺淺二話不說帶着慕忠走到後院中。

後院歷經一番修整，從野草叢生的荒地到了青石板鋪面的休閑區。一魚塘一花圃，這裏的每一處都是慕淺淺設計的，當然還融合了張清序主意。

兩人落座後，桑絮端上茶具，茶壺中的紅茶帶着絲絲甜甜的茶香，使人頭腦清醒。

桑絮将茶壺提向慕淺淺的茶杯，下一秒，對面的慕忠“啧”了一聲，當即不滿道：“幹什麽呢，桑絮，為何不先給我倒茶？出了慕府不到一年，你倒是把規矩忘了個幹淨！”

桑絮條件發射道：“抱歉，老爺！”說完，旋即換了個方向給慕忠倒茶。

慕淺淺一只手橫空擋來，阻止住桑絮。

慕忠和桑絮唰地看向慕淺淺。

慕淺淺不疾不徐開口：“桑絮是我的人，現在，我是張府的人！”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愣了神。

慕忠臉色微變，抖抖嘴唇最終什麽話也沒擠出來。桑絮轉回身子，先給慕淺淺倒滿，給慕忠倒完茶後，她幾乎是跑着離開了。

桑絮走後，慕忠嗖地将滿臉怒氣遮下去，咧嘴笑起來：“淺淺啊！”

“你有什麽事？直說吧！我還有客人呢。”慕淺淺喝着茶，不慌不忙道。

慕忠尴尬地抖抖唇，“哈哈”幹笑兩聲，他微微前傾身體，輕聲細語道：

“我這次來呢，就是想讓你幫個忙。”

“什麽忙？”慕淺淺神色冷淡。

“借我點錢！”慕忠道。

“……”

空氣凝固了三秒。

慕忠見慕淺淺什麽話也不說，連忙解釋：

“這不是官場上出了點小意外，缺錢了！你借我一點，我便可以東山再起，重振慕家！”

“噗嗤！”慕淺淺忍不住笑出了聲。

慕忠一下子摸不着頭腦，自認為慕淺淺是真心祝賀的，頓時來了興致，兩手并用繼續描述未來。

然而，慕淺淺根本不想聽，她一擡手：“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說！”

慕忠瞬間閉嘴。

須臾，慕淺淺放下茶杯，茶中茶水已盡。

慕淺淺半撐着下颚，挑起半邊唇角，聲音細而軟，她道：

“好，這錢我借。”

她的面上維持着和善的笑容，眼底卻是濃郁的仇恨，愈演愈烈，逐漸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