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油炸乳扇

油炸乳扇

慕淺淺下意識屏住呼吸。

下一秒,裏面的人心平氣和回了一句:“我當然不會同意。”

這是張清序的聲音。

慕淺淺自知偷聽他人說話不是件好事,遂疾步走到門前,輕輕叩門,張開的嘴唇忽而勾起一抹狡黠。慕淺淺俏皮道:“二少爺,夫人送來的藥膳!”

隔了三秒才聽見張清序的呼喚:“進來吧。”

慕淺淺一推門,正準備給屋中二人一個驚喜,怎料被四道視線妥妥得接住。

張清序一手捧茶,目光清澈;而對面那位玉面書生卻轉了身子看過來,嘴唇輕啓似笑非笑。

原來被發現了!

話語被卡在喉嚨裏,慕淺淺嘴角一抽,自覺閉嘴了。

“二夫人好!”玉面書生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

慕淺淺立即正色,和氣道:“您好!”話罷,捧着藥膳走入屋中。慕淺淺把藥膳放在桌案上,興沖沖道:“辛苦了,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新出爐的藥膳——乳扇甜茶!現在食用口味尚佳!”慕淺淺笑得很甜。

張清序放下茶盞,拿過一碗,勾起一抹笑:“多謝夫人。”

“忘了介紹。”張清序示意對面的人,“此乃吾友,鄭雲,當朝通政司右參議。”

鄭雲笑着作揖:“見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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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鄭參議,幸會!”慕淺淺回禮。

鄭雲拿過另一碗乳扇甜茶,攪拌了一下濃稠的牛奶,樂呵道:“早聞慕小姐廚藝高超,百聞不如一見啊,哈哈哈!”

慕淺淺輕笑幾聲:“乳扇甜茶乃醉食樓将出的新藥膳,大人有空可以來醉食樓坐坐。”

慕淺淺說完,起身退了出去。

張清序咽下一口牛奶,臉上的溫和散去,兩人繼續方才的話題。

張清序肅聲道:“慕忠野心大,我絕不摻和此事。”

鄭雲手中的乳扇甜茶已盡,他擡頭回:“那你該如何是好?令尊貌似也不願插足慕家,我見他堅決要将此事推脫于你。”

“最壞的情況還不是這個。”張清序沉聲道。

“你是怕他刁難慕小姐?”鄭雲接話。

“……”張清序點頭。

鄭雲發出一連串笑聲:“我說得沒錯吧,其實你對她好一點不虧,現在真相大白,你徹底沒有負擔了。”

張清序勾唇:“多謝。”

鄭雲擺擺手:“我們是兄弟,小意思!還有,那本《風流傳奇》效果不錯吧。”

這話把張清序問住了,他沉默了很久,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感覺我夫人不喜歡。她說讓我坦蕩些。”

“哈哈哈!”鄭雲郎笑,“據我娘的反應,我個人之見,女子害羞時說出的話都要反着理解,不喜歡就是喜歡的意思。”

張清序眉梢一跳。慕淺淺貌似從未做出過類似“害羞”的表情,思忖幾秒便道:“我覺得我夫人可能真的不喜歡。”

“哦?”鄭雲一下子來了興致,他向來對八卦最為感興趣。

張清序回憶着和慕淺淺的點滴,慢慢道:“她性子看似乖張,卻不無理取鬧。行為出乎常理,事事不忌諱,關鍵是有獨立清醒的思想,和我往常見過的女子不一樣。”

“突然相當好奇,慕忠是如何培養出這種女兒的。”張清序不徐不疾地喝下一口茶。

“竟是如此,看來這慕家的奇人奇事可真多。”鄭雲道了一句,和張清序又扯了點最近慕家在朝中掀起的變故,兩人商讨片刻,最終選擇先靜觀其變。

鄭雲走時,桌上的茶和糕點已經用完了。張清序送客至大門處,很巧,慕淺淺也在附近。兩人便一起送別鄭雲。

上馬前,鄭雲回頭看向慕淺淺,笑道:“慕小姐,我有空定去醉食樓坐坐!”他說完,翻身上馬。

慕淺淺笑笑:“我定歡迎!”

鄭雲握緊缰繩,看向張清序,大喊道:“有事傳信!”不等張清序開口,策馬沖出了原地,呼吸的功夫,便跑至百米,背影縮小如圓點。

慕淺淺收回目光,朝張清序打趣道:“你這友人真活潑,你們是如何結交的?”

張清序和慕淺淺并肩回府,護衛随即關門并拉上門闩。

張清序回道:“自幼相識。我娘與令堂是多年好友,我們便自小結伴到大。”

慕淺淺聽此,不經感慨:“甚好!”

“對了,那碗乳扇甜茶味道如何?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嗎?”慕淺淺突然想起心底事。

張清序在腦中回味了一下那碗乳扇甜茶,客觀道:“味道不錯!但是味道有些淡,加些糖也許會更好。”

慕淺淺斟酌幾下張清序的話語,颔首道:“好的!我記住了!”

兩人回到落梅院,慕淺淺欲轉入竈房研究乳扇甜茶,身後張清序突然飄來一句:“你覺得我怎麽樣?”

慕淺淺一愣,雖不明白他的心思,仍舊回了一句:“你人很好。”

“……你希望我怎樣對你?”張清序嘴上坦然,眼睑卻不自覺地垂下,不敢直視慕淺淺。

慕淺淺很是奇怪,不知如何回答,便客套得道了一句:“做你自己就好了!”

見張清序不再說話,慕淺淺看了他一眼,旋身走入竈房。

慕淺淺在竈房中翻出木瓜,起鍋生火将木瓜放入鍋中,重複制作乳扇甜茶的過程。

等待木瓜煮熟的時間裏,慕淺淺出了竈房,想去屋中拿件衣裳,猛然瞥見湖邊的兩道身影。

慕淺淺腳步一滞,定睛看去。

透過背影,那兩人竟然是桑絮和玄參。

距離頗遠,慕淺淺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麽。卻見玄參手中拿着一簇小白花,他擡手把花遞給了桑絮。

“!!”慕淺淺登時瞪大雙眼。

桑絮接過花,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

慕淺淺灰溜溜地回到竈房,壓着滿心的震驚繼續做乳扇甜茶。

桑絮來竈房找慕淺淺時,慕淺淺已經做好了三分乳扇甜茶。慕淺淺笑着招呼桑絮過來,指着三碗藥膳道:“這碗給張清序,這碗給你的,而這最後一碗呢,你去拿給玄參吧。”

慕淺淺補充一句:“這幾份我多加了點糖,張清序會喜歡的。”

桑絮一驚:“這、這……”

不等桑絮拒絕,慕淺淺已經把藥膳推給了桑絮,容不得她半分拒絕。

桑絮受寵若驚地連道着幾句“謝謝、謝謝”,把藥膳放在托盤上,端着托盤走出竈房。

慕淺淺看着竈面上剩餘的乳扇,趁此機會打算研究一些新花樣。根據現代的記憶,慕淺淺記得乳扇還有幾種做法,倘若能将乳扇的做法發揮到極致,醉食樓想必會迎來新的經營高潮。

回憶了一會,慕淺淺馬上動手。

她将部分乳扇放入溫水中,使其回潮。随後起鍋生火,朝鍋中加油,炒油少頃,慕淺淺把乳扇丢入鍋中,油炸翻炒。翻炒須臾,慕淺淺把乳扇打撈起放入碗中,分成兩份,一份撒上白糖,一份撒上椒鹽,頃刻間,乳扇金黃焦脆,香味馥郁。

慕淺淺吃了一塊甜的,味道不錯。

頃刻間,腦中靈光一現!

醉食樓為何不出藥膳小吃呢?總是吃正餐該多單調。

此想法一出現,慕淺淺頓時興奮了起來,她翻出所有的木瓜,乒乒乓乓地擺動廚具,瘋狂做起了乳扇。

不經意過了一個下午,慕淺淺做了一桌子的幹乳扇。

待醉食樓重新開業,慕淺淺便把這些幹乳扇送入藥膳鋪中,可油炸、可生食、也可沖成甜茶吃!

接下來兩日,慕淺淺宅在張府很是清閑。張清序出診時,她便坐在院子裏看書喝茶,觀察桑絮和玄參;張清序在張府時,慕淺淺則黏着張清序,兩人在涼亭下棋閑談。

慕家那邊的探子傳來消息。張旭出事後,慕忠任何沒有遺忘自己一飛沖天的野心。然不管他做什麽,都無法得到衆人的支持。于是乎,慕忠近日沉迷于賭坊酒場,醉生夢死消愁戒憂。

慕淺淺對此表示很開心。對于壓垮慕家的目标,慕淺淺又近了一步!

醉食樓三日後再開。食客們等待了三日,開業那日的清晨,藥膳鋪完就排了一圈人。

食客們忍無可忍地嚷嚷着:

“好懷念醉食樓的綠豆糕!”

“最近深夜多夢,看來要吃點藥膳補補身子了!”

“媳婦沒胃口,帶她來吃藥膳火鍋!”

……

張府的馬車把提前準備好的幹乳扇運到醉食樓。

迎接着衆人好奇的目光,慕淺淺當衆說道:“衆客官且看這個!”

“這是什麽?”

“和咱家自制的奶皮好像!”

“該不會是新藥膳吧!”

“我來對了!”

……

慕淺淺道:“這是醉食樓新藥膳,乳扇小吃!可以帶走!可在現場食用!”

周圍一陣歡呼!

慕淺淺喊來朱福來,寫好招牌立在門口:

【新藥膳小吃——乳扇。油炸乳扇、幹乳扇、乳扇甜茶三類可任意挑選,滋味各不相同,歡迎衆客官品嘗!】

慕淺淺走入後廚,面對不斷遞增的藥膳小吃訂單。慕淺淺趕忙把曾微和朱福來喊來。

一人負責油炸乳扇,一人負責乳扇甜茶。慕淺淺只示範了一遍,朱福來和曾微立即了然于心。

回望過去,慕淺淺對朱福來的進步很是感慨。他從開始的一竅不通,連切菜都手抖,到如今的游刃有餘。這是朱福來自己努力的結果。

醉食樓衆人忙活到夕陽西下,夜色蔓延上天際,月亮接替太陽,浮了上來。

慕淺淺接到了丁嘉的話,他說:“慕掌櫃,令尊又來了。”

慕淺淺聞言停下手頭的工作,她不明白這次慕忠前來是為了什麽。然而,她還是走了出去會見慕忠。

慕忠一個人大大咧咧地坐在藥膳店外。衆人吸取了上次朱福來的教訓,不允許慕忠進來,卻給他搬來一把椅子,供他休息。

慕淺淺走進,一股濃郁的酒氣竄入鼻中,慕淺淺眉心一蹙。

慕淺淺站在慕忠面前,居高臨下道:“你來幹什麽?”

慕忠身體一僵,擡起頭時,他滿臉血紅,看得出來這酒喝過頭了。慕忠口中發出一連串胡話,慕淺淺沒聽清,沒耐心道:“我沒有聽清。”

“咳咳!”慕忠咳嗽幾聲,提高音量,“借我錢。”

“做夢吧你!”慕淺淺翻了個白眼。慕忠現在已經無藥可救了,失去價值,這錢還有什麽借的必要?

慕淺淺轉過身欲離去。

下一秒,慕忠從椅子上彈起,椅子被他蹭倒在地,發出“砰”地一道輕響。這股動靜即使微不足道,仍舊吸引了藥膳鋪裏所有人的目光。

慕忠伸手一把揪過慕淺淺的頭發,吼道:“拿來——!”

發髻被扯亂,慕淺淺頓時火冒三丈,她一掙紮,卻見慕忠揚起手掌揮來。

四周一陣騷動,手掌落下便被吳悅拉住。吳悅暴怒:“你幹什麽!快滾!”

桑絮也沖了過來,掰扯着慕忠揪着頭發的手。坐在附近的食客也暴起,湧了過來欲圖拉開突然發瘋的慕忠。

慕忠“呸”了一聲,使出所有的力氣把慕淺淺推到在地,發出一道粗響。

慕忠此番力氣不輕,慕淺淺吃痛地“嘶”了一聲。然而,她瞬間屏蔽痛覺,從地上站起,她絕不會在對手面前露出絲毫衰弱。

慕淺淺看着被衆人環繞的慕忠,他被人不斷扯遠,周圍一陣喧騰,滿堂的嘈雜傳入慕淺淺的耳中頓時消音。她只是注視人群中央的人,眼底是難以抑制的仇恨。

現在,她不止替原主報仇了,還要替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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