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旖旎靜夜(一更)
第40章 旖旎靜夜(一更)
“姐姐, 你還記得自己在哪嗎?你不屬于這裏。”
系統的聲音猝不及防,如一道驚雷炸響在黎諾腦中。
“你是不是把傅沉歡做的這些事當真了?你剛才對他憐惜過頭了吧。你給他上藥、給他包紮的時候都在想什麽?他剛才那樣問你,你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回答他的呢?”
系統語速快,聲音卻十分冷靜。在這個小小角落中, 仿佛有隔絕身後一切世界的錯覺。
同樣, 它的問題也很犀利, 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擁有人類無法擁有的絕對冷靜和理智, 審問她。
黎諾舔了舔嘴唇, 細細咬住下唇。
本是放松垂在身側的手,慢慢交握在一起。似是用力,細白的手背淡青色血管微微凸起。
它的聲音像是一捧最寒涼的冰雪砸在頭頂, 整個人都泛着一股股冰寒的涼意。
“你怎麽一直不說話?”系統又問。
終于,黎諾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
她語氣輕松, “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想?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完成任務麽,”
黎諾在腦中慢慢回複系統,“我上一次任務也是這樣說話做事, 都很正常, 你擔心什麽?不能因為這一次我沒有向你提交那麽詳細的計劃, 你就懷疑我動心吧。”
“老孟他們的思路你是知道的, 還是要治愈傅沉歡, 這不是一開始就定下來的麽,我當然要好好對他。再說我之前也告訴過你, 這一年我會對他很好很好的, 不僅僅是因為任務, 也因為自己的良心, 但我不會耽誤最終目标。這些你都是清楚的,怎麽突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好像還像從前那樣無情,但又隐隐感覺哪裏不對勁。
“……真的?”
Advertisement
“真的。”
“沒糊弄我?”
“沒有。”
系統沉默了一會。
片刻後,它有些迷茫的聲音傳來:“我真的不确定。姐姐,我是你任務的輔助,保障你的身心安全是我的職責。你這一晚上做的事、說的那些話,讓我覺得有危險,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不是一個臨場發揮這麽優秀的人吧。”
黎諾信口道:“你想多了。”
“我不知道傅沉歡做了什麽就算了,但原樂既然告訴我他會被欺負,我不能當沒聽見總要來救他吧;看見他受傷我更不可能無動于衷,我總該關心他、為他上藥、讓他換身幹淨的衣服;他問我那樣的問題,難道我會給他否定的答案、我要說不好嗎?——這應該并不需要什麽準備,也不是多麽艱難的臨場發揮吧。”
系統只好說:“是這樣嗎?”
“還能怎麽樣。”
系統又靜了好一會:“情感任務不好做,我知道你心中有數。姐姐,我不想看見你像我之前合作過的幾位組長一樣陷入痛苦。”
“傅沉歡必須死,否則危險的是你,等他死後,這裏的一切都變成書上的黑紙白字,密封存檔,這個世界會永久鎖住,劇情再不會又任何更改的可能。所以,這一年時間你想怎麽做都是你的選擇,但是絕不能沉淪在一個不該沉淪的世界,因為你們之間絕對不會有結果。”
它又重複了一遍:“你們之間絕對沒有任何結果。”
“我知道,我從來沒忘記這些。”
又是片刻寂靜。終于,系統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心裏明白就好。姐姐,你是劇情組來的所以不知道,我們主要帶感情任務,見得太多了。這麽些年,基本每十個能栽進去三個,是穿書局最高危的一組,所以這個事情一定要重視起來。”
黎諾忍下心中的煩躁,有些心不在焉:“嗯,我明白。沒什麽事就不說了。”
“好……哎等等,你上次怎麽把系統和宿主之間的聯系關閉了?這樣我就不能時時保護你了,要不是一百個小時會自動開啓,我都沒辦法跟你說話。這樣可不行,咱們會缺乏溝通有可能出問題,你以後還是別關……”
黎諾直接把系統關了。
拉黑,關閉雙向聯系,關閉一百小時自動開啓,一氣呵成。
像叛逆期的少女不想聽唠叨的父母語重心長一樣,她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麽,總之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聽見系統說話。
頭腦終于清淨下來,沒有系統的聲音,仿佛整個人從一種空懸的狀态慢慢落到實處。
黎諾覺得自己應該思考些什麽,但實際上她只是一直愣愣地盯着牆根發呆。
“諾諾,我換好了。”忽然,傅沉歡在後邊溫聲說道。
黎諾使勁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慢慢轉過身來。
他換了一身黑衣,靜立床邊,眉目如畫姿容無雙,将這又小又舊的房屋都襯得亮堂幾分——她早就發現,傅沉歡現在大多穿黑色的衣衫,似是習慣了。
從前他多着白色,溫潤如玉清雅出塵,而今這樣的打扮倒也豔絕無雙,比之從前多了幾分鋒利來。
她一時看怔住,卻并非驚豔之愣,她打量他,更像是在看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傅沉歡眉宇微凝,向她這個方向走了兩步。
他喚她的名字,“諾諾。”
黎諾微微回神。
每次跟系統說完話,她對現實世界和書中世界的割裂感就會比任何時候都更強烈,方才滿室燭光的旖旎,黑夜中清冷的暧昧,全都因為這種割裂感而暫時淹沒。
直到傅沉歡向她靠近,低沉清湛的嗓音喚她,像醇酒一般的蠱。世界的真實感重新回歸,屋中的溫暖,靜夜的安寧和空氣中莫名的缱绻,一點一點籠罩下來。
黎諾反應過來,連忙快走兩步到他身前,“喂——你幹嘛呢,別動別動,誰讓你亂走的,身上的傷才剛包紮好,快坐這。”
她一雙小手攀上他的臂彎,将他往床榻那邊帶。
傅沉歡只是很溫柔的任她施為。
把人安頓好,黎諾忽然意識到什麽,在他面前蹲下,猶豫了一下說:“沉歡哥哥,我之前注意到你的腿……不方便,今天折騰了一天,又是這種天氣,是不是疼了?”
她小聲詢問:“拿熱巾敷一下應該會舒服一點,我……我幫你,你介意麽?”
傅沉歡淺笑,目光中的寵溺清晰深沉。
“殘肢猙獰,會吓到你。”
黎諾忙道:“不會不會。”
他低聲說:“很醜。”
“別這樣說,”黎諾雙手一起揪住他袖口,輕輕搖一搖,“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會在乎的,只要你自己不介意……讓我看,那我就去拿熱巾了?”
她似乎不知自己撒嬌時,會讓人不知如何抗拒,不知不覺就答應她所有要求。
傅沉歡很輕的點了頭,感覺到黎諾轉身去了桌邊。
她一離開,周身溫度稍稍冷卻。
他微微動了下唇,蒼白的手指無意識蜷縮起來。
胸腔中失了節拍的心跳,一時還未恢複平穩。
方才,她站在房間一角,他只能看清那角落一個模糊嬌小的光團,有一瞬間,他不知為何心頭萦繞着濃重恐慌——幾丈之外的姑娘,應當是在注視他,然而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她離他很遠很遠,那種距離讓他觸不可及。待下一刻,他叫了她的名字,她答應了,走過來與自己說話,才從那遠方驀然回到他眼前。
也許還是他心疾太深,患得患失。傅沉歡壓下心中隐隐不安,去接黎諾手中熱好的布巾:“諾諾,給我吧。”
“嗯?怎麽啦,不是說好我幫你的嗎?”黎諾有些疑惑,沒有将布巾交給他。
傅沉歡有些歉色:“怎麽能讓你做這些事?方才我一時走神,胡亂應下的。”
黎諾含笑嗔了他一眼,“這怎麽了?你吃了這麽多苦,還不都是為了給我求藥,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她再一次在他左腿旁乖乖蹲好,仰頭望着他,“沉歡哥哥,你別想太多,我絕對不會覺得照顧你很辛苦,更不會嫌棄你,真的。”
傅沉歡骨節分明的手慢慢落在自己腿側的衣衫上,那布料被他捏在掌中,他目色略有凝滞。
黎諾探頭看他表情,似乎欲言又止。她眨眨眼睛:“怎麽啦?”
“諾諾……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見他語氣如此鄭重其事,黎諾微微直起身子:“什麽事啊?”
傅沉歡緩聲道:“此事我從未想過隐瞞,只是你我重逢以來,始終沒有太好的時機讓我對你言明,此刻……我該先說清楚。”
黎諾聽的都不由生出兩分緊張:“哦……好啊,怎麽啦,這麽嚴肅。”
聽出她的緊張,傅沉歡下意識眉心松了松,他将這件事看得鄭重,那是因為他将眼前的姑娘看的實在太重。
倒不想自己的語氣讓她惶惑,“別怕,諾諾,是我自己的事。”
他微微一頓,“是我的身世。”
黎諾微微睜大眼睛,頓時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諾諾,從前有許多事都不重要,但這件事我不能瞞你。其實,我并非真正的傅氏遺孤,真正的傅家公子在八歲那年便已去世。但他死的冤枉,需要遮掩,收養他的人便想出了替身之法。”
“我……”上面那一段還好說,接下來要說的話,到底還是讓他難以啓齒,“我那時年幼,因與傅小公子容顏相似,便被灌了藥,就這樣糊塗的做了傅沉歡。實則我的身份,比尋常賤籍更要低微的多。”
黎諾一直這樣仰頭看着他,他的面色很平靜,細細說來偶有滞澀,但整體還算平和。
只是,她的目光緩緩落在他捏緊衣角的手上。
——他的手用了極大力氣,手背上條條青筋鼓起,經絡分明,甚至骨節處有些微微泛白。
黎諾心念一動,不知怎麽竟不由自主将一雙小手覆上去,緩緩包住他的大掌。
傅沉歡手一松。
幾乎本能地翻轉過來,輕輕握住她細白纖弱的手指。
掌心抓着東西,他飄搖的心暫得安穩,緩緩道:“諾諾,我真正的身份,不過一介堕箱奴罷了。”
話音剛落,他只覺黎諾的手指反握住他,握得更緊。
她清甜溫柔的嗓音傳來:“原來就是這個事,看你說的這樣鄭重,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
“沉歡哥哥,你在擔心什麽?你不會覺得我知道這件事後就會看不起你吧?且不說我本就覺得堕箱奴是一道實在該廢止的刑罰,我從未覺得他們低賤,他們也是人啊。”
她說,“我只看你,你就是你,變了什麽身份都沒關系,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的。”
黎諾的手指在他寬大有力的手背上慢慢撫摸,将他所有的不安全部拂去,“方才你說的那麽嚴肅,可在我這裏,這些都不重要。無論你是不是傅氏遺孤,抑或是做不做攝政王,就算你一無所有孑然一身,那我也只會保護你啊。”
傅沉歡猝然閉眼,他的諾諾……
她永遠如此選擇。
曾經還道自己一生孤苦凄涼,卻沒想到竟是上蒼如此偏愛,竟這般的厚待于他。
傅沉歡壓下喉頭的一股血腥,嗓音低啞:“諾諾,沉歡哥哥不用你保護。”
他曾經未來得及教她,便現在教:“無論是我的生命,亦或尊嚴,都比不及你一根發絲重要。我什麽都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
黎諾看着他。
要很努力,才能承受他的濃烈愛念。
她點點頭:“嗯,我知道啦。”
看着手中已經有些冷掉的布巾,黎諾将它放進熱水裏重新過了一遍,“所以現在你說清楚了,就別擔心啦,敷一下腿好不好?”
傅沉歡再抗拒不了她的溫柔,慢慢掀開袍角,将褲腿一層一層卷起來。
黎諾知道他心思敏.感,雖不介意在自己面前袒露左腿,但以他的驕傲,想來還是難過的,她特意沒有将目光落在上邊,只是很輕柔的用滾熱布巾細致包住他左腿。
“沉歡哥哥,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她柔聲問。
傅沉歡低低嗯一聲,嗓音低沉縱溺,“謝謝諾諾。”
黎諾笑起來:“不許說謝謝,只要你不痛了就好。”
夜晚的風在窗外卷過,只發出一點沙沙的聲響,初秋的涼意都無法滲透這暖融融的屋子。
黎諾看着傅沉歡,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提醒道:“對了沉歡哥哥,剛才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沒有別人知道吧?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我不是怕別的,只是世人對堕箱奴成見很深,如果別人知道這件事拿來大做文章,我擔心會傷害到你的。”
傅沉歡柔聲道:“我只與你說。”
黎諾眼眸微彎笑了。
彎起的唇角下,內心卻是一聲嘆息,他是何等聰慧的人,這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他卻沒覺得這是他的把柄,反而當作坦誠相待的禮物,就這樣毫無保留的交給她。
黎諾沒發覺自己一顆心已經很軟了,轉了轉眼睛,“嗯……那這樣說你知道自己并不叫傅沉歡,那你喜歡這個名字嗎?如果可以,要不要我們現在一起取一個?以後私下沒有人的時候,我可以叫你你自己的名字。”
他沒有長輩給他取字,哪怕給他取一個他自己的字也好啊。
一個人來到這世上,不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曾擁有一個吧。這是最基本的東西。雖然現在他這一生只能如此,可是做為他自己,會不會覺得委屈?
這種感覺,總讓黎諾有些不舒服。
身邊姑娘軟軟的話有些傻氣,傅沉歡忍不住翹起唇角,啞然失笑。
聽她這樣說,他便懂,她的心思向來如此可憐又可愛。這樣一件小事,說到底,不過顧念他的心情罷了。
傅沉歡溫聲說:“我從前倒有一個名字的。”
黎諾有些驚訝:“真的麽?是什麽名字?”
傅沉歡略一沉吟:“雪徹。”
雪澈?
黎諾正不明所以,傅沉歡很溫柔的解釋給她聽,“風雪的雪,徹骨的徹。”
原來是雪徹。
黎諾點點頭,恰如每個時代都有那麽幾個常見大姓一樣,她在這裏呆過六個月,心裏清楚在這裏,雪是一個較為常見的姓氏。
只是……因為行業經驗,她卻忍不住想起雪溪。想起他與傅沉歡足有五分相似的面容。
很難不往那些奇詭的方向想,可是這個想法太離譜,太荒唐了,原著裏根本就沒有提過。
黎諾躊躇了下,試探着問:“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呀?是有人告訴你的嗎?”
傅沉歡搖頭,“當年我年幼被灌了藥,七歲之前的記憶暫封,後來……機緣巧合,沖了藥性,從前的事便慢慢記起來了。”
黎諾忍不住追問:“那除了名字,還記得別的什麽?”
她只顧問,忘了自己的手還牢牢握着傅沉歡的手指,随着緊張不由自主慢慢抓緊摩挲,熱度更深地滲入他的肌膚。
傅沉歡遲疑須臾,點頭。
“還記得什麽事?”黎諾聲音很溫柔。
傅沉歡心頭滾燙酸軟,黎諾問話,他不會不答。
只是思慮過深,聲音很低,“諾諾,我……我曾被生母親手烙了奴印後抛棄。記得的事都肮髒可怖,多說恐會吓到你,你乖,不問了好麽?”
雖是這樣商量,但傅沉歡的神色卻有些小心,仿佛若黎諾執意要問,他還是要合盤托出。
黎諾心中一震,怎麽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僅僅是一個開頭已經讓她不忍,怎麽可能再要求他自我淩遲。立刻擺手:“我不問了不問了,我不知道是這樣的事,你不要再想,你就是傅沉歡,那些從前的事就當作是一個噩夢,都過去了。沉歡哥哥,你別難過啊。”
傅沉歡溫聲:“都是前塵,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你不傷心就好,”黎諾向外看了一眼,這天色也該休息了,她回過頭,“沉歡哥哥,時候不早了,你受了傷臉色還有些差,早些休息吧。”
聞言,傅沉歡點點頭,便要站起身來:“好,你……”
黎諾一把拉住他:“幹嘛?你要去哪兒?”
傅沉歡掩飾般地低咳一聲:“我去外邊。”
黎諾怎麽會同意,“那可不行,你身上有傷,必須躺下好好休息,外邊更深露水重,不可以。”
她聲音軟甜嬌縱,大有絕不妥協的架勢。
傅沉歡眉眼一片無奈,低聲道:“諾諾,我承認我定拗不過你。”
咦?他今天居然這麽好說話麽,她以為他們兩個會拉鋸三百回合,還不一定分出勝負。
黎諾正想誇他兩句,下一刻,卻看他出手如電,兩指并在一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點在她頸邊。
……又點穴,這不是耍賴麽!
然而他這手功夫實在了得,叫人只覺輕微的麻癢,疲憊與昏沉瞬間湧上來。她連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便昏睡過去。
傅沉歡手勢極溫柔地将黎諾軟軟的身子接到懷裏。
他一手扶住她單薄的肩膀,另一手撈起她的腿彎,将人穩穩打橫抱起,像對待易碎的珍寶一般,輕輕放在床榻上。
若是君子守禮,本不該再在她身邊駐留。可眼下她已沉睡,心中那麽多的束縛與規矩,到底抵不過巨大的、卑劣的貪婪。
他實在舍不得走。
傅沉歡挨着床邊慢慢坐下,握着黎諾一只小手,将她柔軟的指尖抵在自己唇邊。
無聲細致的吻了又吻。
萬籁俱寂,在她身邊,他內心前所未有的安寧。
由愛故生憂——雖然熨帖平靜,注視着眼前模糊的、細瘦的小小光團,傅沉歡本能地思慮這些天來始終懸在他心間的困惑。
這些時日,每每一人獨處有片刻寧靜時,他總會默默去想那些事。
——究竟是何方勢力,生生拆散了他和諾諾六年。
傅沉歡閉上眼睛,溫柔捧着黎諾的小手,置于心口,默默無聲推算下去:
能在他面前瞞天過海,背後之人實力不可小觑,諾諾一個柔弱姑娘,絕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她不可能是自己逃出來的。
必然是對方故意放她出來,出現在他面前。
任憑對方再多目的,只看如此大費周折算盡心思,最終所求——不過要他這條命罷了。
這世上,想要他命之人如過江之鲫,夏朝各方勢力他了然于心,無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筆。北漠……北漠雖然也不大可能,但到底非他做主,或許蟄伏什麽神秘勢力,也未可知。
更有甚者,他們這盤棋游刃有餘的不像匆匆促成,絕不僅僅是他那年出京平亂時才開始——也許,他對諾諾動心之初,便已經被人盯上。
若真是如此,又是哪一方組織,想借他傅沉歡之手,推翻此前塵朽的夏朝?
當年他傷心欲絕,卻因諾諾留下的小木盒而并未殉她而去,沒有讓背後之人得償所願。但強中更有強中手,布局者瞞天過海偷梁換柱,保下諾諾這張對他一擊必中的王牌,留到今日。
六年,為何是六年?是因為對方覺得,已經到了不得不除去他傅沉歡的時機麽?
傅沉歡緩緩睜開眼。
幕後之人對他的惡意并非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看布局者的心思,應當是想利用諾諾來成事。
他們是否欲故技重施、利用諾諾的死讓自己痛不欲生——若失而複得又失去,他必然活不下去了。
傅沉歡緩緩伸手,修長的手指憐愛地在黎諾臉頰輕輕摩挲過。
無論是誰,對方既将她送來,他不畏懼接下挑釁。
他絕不會讓她成為籌碼,再也不會将她弄丢了。
縱使心中再多沉重思緒,只看着眼前模糊柔軟的景象,感受到她綿長安寧的氣息,傅沉歡的眉頭的憂慮慢慢卸下,不由自主彎起一個清淺歡喜的微笑。
他傾身,珍而重之的一個輕吻,如羽毛般溫柔的落在心愛姑娘的額頭。
作者有話說:
前五十紅包寶貝們~
另外在2023第一天的零點獻上二更!迎接2023快樂第一彈!愛你們!
——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